第12章
好吧,她猜,不过就是赌一把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过矛盾纠结,却还是轻易地为她妥协,比起见不得光的女人,至少他可以提供她一个名分。
这男人小宇宙里的悲情戏演得精采绝伦,却什么也没说,只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等着她作出选择。
她既好笑,又觉心暖暖。
就算他以为,她只是想跟他来一段,及时行乐;就算他以为,自己不会是她人生中的选项;就算他以为,她的世界隐晦复杂……他还是陪着她,走到了现在,不曾想过要抽身。他其实,也不比她聪明呀!大家一起盲目,笨成一团的感觉,真好。
“韶华,有些事情,我不见得方便告诉你,但是只要我对你说出口的,就绝对不会是谎言,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回视她,轻轻点头。“好。”
离开她家时,时间尚早,他们绕路去挑婚戒,舍弃多余的掩饰,大大方方,与他十指交扣。
他看了她一眼,她洒脱笑回:“早晚要说的。”早早曝光,也好。
于是,挑完婚戒的隔天,她上了各大报娱乐版头条,面对记者询问,她亮出右手婚戒,笑回:“我要结婚了!”
继两人的事曝光后,蔺韶华也找了一天,甩掉跟拍的狗仔,低调带她回去见养父母。
这几日,住家及工作处,成天地被跟监,实在是被跟烦了。
“辛苦你了。”丁又宁一脸歉意。知他生性低调,不喜张扬,如今平静生活被扰乱,没有一天能准时进办公室,他心情必然不会好。.
“别说这种话。”既然决定要娶,就已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小菜一碟。
想当然耳,这几天媒体报成这样,养父母那头自然不会不清楚,不用多作介绍,也已心照不宣将她当成自家人招呼,连薇霓都早早改口,大嫂长、大嫂短,喊得可亲热了。
第六章虽千万人吾往矣(2)
两人被留下来用餐,餐后蔺韶华被养父叫去泡茶聊近况,丁又宁被叫上天台,说是帮忙照看顶楼晒的花菜干,其实是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私底下对她说。
蔺韶华的过往,这段时间已被各方狗仔起底得差不多,包含由小到大读什么学校、创业经历,身家背景等等,她每天看报纸都有新发现,但狗仔扒粪功力再强,有些私密事,还是没本事挖的。
养母说,韶华是八岁来到他们家,在这之前,待过一年育幼院。
他们跟韶华家原是邻居,彼此相熟,她也觉得韶华这孩子乖巧,懂事早熟,小小年纪就懂得照看母亲,颇得她的缘,也格外令她心疼。他母亲一时情绪极端,走上轻生的不归路,是他们家第一个发现,报警处理。
韶华被安置在她工作的育幼院一年,她与丈夫商量再商量,思虑周全后,着手打点领养手续,将韶华接回来。
关于韶华的家庭状况,过去言谈间,多少由他生母那儿知悉一些。据说他本来有个健全家庭,父亲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一家三口家境宽裕,倒也完满幸福。
偏偏千不该万不该,那男人鬼遮眼,犯上七年之痒,恋上了个小明星,爱得死去活来,没她不行,毅然决然抛弃家小,那时韶华都还不满五岁。.
原以为真爱无敌,情比金坚,可讽刺的是,那小明星不过是演了多年戏,要红不红,扶不上轿,当了一辈子三流演员,私心打着想找稳定饭票的算盘罢了。
毁了人家一家子,却又在有更好的选择时,攀上条件更佳的金主,韶华的父亲才真正清醒,惊觉自己犯了什么蠢。
他曾经回头找过发妻,那韶华的母亲也是个硬脾气的,当下将他轰了出去。男人惊怒悲愤,生无可恋,竟干下傻事,与小明星同归于尽。
消息传来之后,没多久,韶华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丈夫,只是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来,三年多的屈辱痛苦,实在心难平,哪知道丈夫吃她几次闭门羹,便走上绝路。
“韶华会跟你在一起,我其实挺意外的。”他很反感那些徒具美丽皮相的女明星,贪图享逸,虚荣釜。
不能怪他对艺人心存偏见,他的家几乎可以说是被女星一手毁掉的,实在难有好感。
他妈妈也该骂,虽说被丈夫抛弃确实是苦,但也得想想她身边还有个儿子,却成日沉浸在自身的悲愤当中,怨天尤人,情绪极端,轻生那一年,还逼着儿子发誓,这辈子不会跟女艺人有任何牵扯,否则必不得善终。
哪有这样为人母的,恨女艺人恨到连儿子都诅咒下去,简直变态,难怪在韶华心里,埋下那么深的阴影。
但……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吧,三百六十五行,韶华偏偏谁也不爱,独独挑上了个女明星。
这是他们的缘,避不掉,只希望,会是一段善缘。
“韶华这孩子,看似坚强,可是他的脆弱、还有伤口,是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坚不摧。”
或许,丁又宁的出现,就是为了修复他心口那道陈年旧伤,女明星种的因,由女明星来了结这个果。
这韶华,想来也着实教人心疼。从小,心里就藏了这么多苦,却一句埋怨也不曾,反而年少老成,帮着担这个、担那个的,沉稳好似能担尽一切烦忧。
当初收养他,本是想给他健全的家庭成长,可其实,他身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总是很有自觉地帮着她照看两个小的。
薇霓倒还好,女孩家就是疼着护着,别让她在外头受委屈、被欺负,反正孩子没长歪,乖乖巧巧,也左一声蔺哥,右一声蔺哥,当他是长兄敬爱、受教。
伟松就令人头疼了,自觉是大老板的命,满腹才干无处发挥,想着做生意赚大钱,却又不肯按部就班来,老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做什么赔什么,这些年都不知惹多少麻烦。
也幸好,有韶华担待着,否则她白发不知长多少根去了。
明明只小韶华两岁,怎就没有韶华一半懂事,一度想放弃,任他自生自灭算了,可终归是自个儿肚皮里出来的,放不下。
“我也不只一次跟韶华说,要他别管伟松,但他总是不听。”孩子是她生的,被拖累是她的命,但韶华没有那个责任,也没有义务,她不想连韶华都被耽误。
每当想起这些,总是觉得又心疼,又亏欠,把丁又宁叫上来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多疼他一些,他担待得太多,也该有人来疼疼他了。
丁又宁被说得很心虚。她好像……也是被他担待的那一个,一路以来,都是他在包容迁就她居多。
回程的路上,蔺韶华开车,她坐副驾,不住地偷瞄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吗?”
“没有啊。”她迅速摆出一脸天下太平。
“如果是我养母跟你说了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么讨厌艺人。”
最好是。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初识时有多给她脸色看?
证词太薄弱,蔺韶华只得补上几句:“至少不会迁怒到你身上,这点我分得很清楚,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那个了,我只是在想吕伟松。”刚才在吕家没见到人,从他养母口述的讯息来看,不太妙。
原来,他这儿也有个麻烦包啊……叹气。
他神色一动。“伟松本性不坏,只是太想证明自己给大家看,又不肯脚踏实地慢慢来,总想一步登天。”
于是,连累他得时时替人擦屁股。
不必多说,她完全懂下文。
蔺韶华开业两年,听爹地说,在业界口碑不错,营收稳定、客源稳定,出门却还是以计程车或大众运输工具代步,用膝盖想也猜得出,八成就是太勤于替某人收烂摊子,导致自己至今连车都没能买。
“你明明可以不管的。”连他养母都叫他抽手了,他自虐吗?
“我如果不管,就会落到我养父母头上,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说穿了,他是在替养父母担,不是替臭小鬼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