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床褥尽是血染的风采。.女房务员捣嘴,将尖叫吞回去。她不能声张,也不能尖叫,只能颤抖着声音朝对讲机说:“出事了,快叫救护车。”
一报告完,她立刻冲上前去。
只见一个女人倒在床上的血泊中,睁着眼,左手腕上的伤口裂开。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手中还握着手机,看向奔来的女房务员说:“你……跟我男友说,告诉他我真的快死了,叫他来——”
什么情形?女房务员听见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咆哮。
“操你X的去死啦贱货!马的又来这招,这个月骗我八次了你他妈的最好去死!这出戏要演几次才会下片?我再过去我就是他妈的贱——”
“我、我先帮你止血。”女房务员抽来面纸,颤抖地靠近那只血手。
“你跟他讲!”自杀女握住女房务员的肩膀,裂开的伤口在她面前淌下更多浓稠的血,很像她中午吃的番茄面。
自杀女瞪大眼珠,厉声道:“你告诉他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咚!
自杀女怔住。“喂?”
原来是女房务员倒地,谁教这场面太刺激,让她先躺平歇会儿。
第1章(2)
一辆银色VoLVo轿车正驰往饭店。
一名身穿三件式西装的男人坐在后座,身形精痩,双手盘在胸前,正闭目养神。
他是刚接受电台采访的恒星饭店总裁崔胜威,而坐在他旁边的是助理车东元。
车东元抱着他的公事包,笑嘻嘻地拿手机求他看盘势。
“你看今天跌成这样,我可以买宏达电吗?还是买中华电?厚!哥,报一下明牌啦。.”
崔胜威长叹口气道:“闪电。”
“闪电?”有这支股吗?这时手机响起,车东元立刻接听。“什么?自杀?哥,慧星房的客人自杀了——”
“死了没?”崔胜威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正送往医院急救。”
“调查客人背景,通知律师拟文件向对方要求赔偿。”
“是。”哥也够冷静了。
“等一下,用什么方式自杀?”崔胜威又问。
“在床上割腕。”
“要求三倍清洁费,资产耗损和整理房间的损失都要求赔偿。”
“呃……是。”
“还有——万一没救活,赔偿费就跟家属谈。别忘了,还要确认住房费结清没,还有我们饭店的客人和房务员的精神赔偿,也要记得找合理的名目索讨。”
车东元脸一歪。“这、这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请公关表达关心?这位客人一定是很难过才会想不开——”
“好吧,确实不近人情,不如派你贴身看护给她支持,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还是你要抄几本心经回向给她?”
闻言,车东元立刻闭嘴,但太迟了,老板睁眼,两道冰冷的视线射来。下一秒他哀嚎,头发被老板揪住。
暴君咆哮。“你是要多蠢?我还要关心她?想死去深山死啊,割腕流出来的血还能给花草当肥料,干么弄脏我的地盘?看她是要血流成河还是血染长城我都没意见,但是跑到我的饭店割腕,弄脏我的资产是犯罪,做出这么低级下流的事,我还要表达关心吗?”呜呜呜呜——吼得太大声,车东元耳鸣。
“是是是,我错了,我知道了——拜托,哥,我是敏感发质,很脆弱的。.”
真是快气死!崔胜威松手,一撮发丝落下,再见了,东元的秀发。
“快回饭店。”崔胜威对司机说。
“是。”司机抖了一下,但刚巧遇上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路人纷纷走过车前,包括刚做完检查离开咖啡厅的徐明静和陈安古。
一阵风吹来,几片枯叶飘落,徐明静看见长靴的鞋带松了,立刻蹲下。
号志灯切换,她还在慢慢系鞋带,垂落的长发掩住她的侧脸,也挡住车里射来的怒光。
“该死的用路人,叭她——”崔胜威大动肝火。时间就是成本,他崔胜威一小时多贵她知道吗?
叭——司机听话地小声叭。
车东元见老板火气很大,惊恐道:“哥……忍一下,等会给你买苦茶喝。”
叭什么叭?不怕死的徐明静仍慢条斯理地系鞋带。
“快点,灯号换了。”陈安古催促。
“可是蝴蝶结的两边翅膀要一样大。”
唔,同意,我们明静坚持的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车内,崔胜威等到翻白眼,他按下车窗,将身子探出去,刷地朝前头掷出一堆千元大钞。“去捡钱!”
瞬间蝴蝶结不重要,她拔腿手刀奔去捡——最好是这样!
崔胜威还没疯,只能忍着。车东元体贴地靠过来频频帮老板拭汗,而司机则是害怕到肩膀僵硬,这疯疯的总裁抓狂起来很可怕的。
果然,崔胜威发疯了,他越过司机肩头,在方向盘上用力按下喇叭。
叭——
叭得惊天动地也没用啦。徐明静淡定地系妥一样大的蝴蝶结,这才缓缓起身。
“干么忽然计较蝴蝶结的大小?”陈安古疑惑地问。
“我喜欢让VoLVo等。”她讨厌有钱人,尤其是有钱又嚣张的王八蛋,如果再加上开VoLVo,脑海连结到的就是那个让她吃尽苦头的女人。
她知道这不理性,可她连命都不想要了还管它理性跟感性,和全世界为敌她都敢。
身而为人,到底真正的勇敢是什么?是不怕死地牺牲自己搭救别人,就像徐明静一样,还是……对他人的不幸缺乏同情,也毫不怜悯,就像崔胜威?
命运就爱恶作剧,这不怕死的女人和这嚣张的男人,即将正面交手“隐星草”是珍贵的中药材,生长在海拔两千公尺以上。其花小色白,能强身美颜,夸张点说还能逆龄。传说连续饮用此花煎制的茶汤一个月,脸上的黑斑会消失,还能肤润如玉、抚平皱纹,让秃头生发,不过必须全程以自然农法栽种才具有神效,因此培育的农耻少。
午后,中部山上“静薪农场”的隐星草园区,一群工人头戴斗笠及防晒面罩摘隐星花。隐星草的花容易受伤,必须手工采摘,此时正逢花季,人力需求极大。
云雾缭绕,寒风阵阵,徐明静跟李茱花一组,一个负责摘、一个负责验。
徐明静动作轻巧地捻下花蕊,抛向竹盘。
李茱花拿起放大镜检查。“这个不行,被虫咬了。”
放在腰间藤篮里的是供应恒星饭店的高档花,瑕疵品就要放在地上的竹篓供农场自用。
李茱花验得头昏眼花,花儿却不等她,咻咻咻如雪片般纷纷坠,很快就堆成一座小白山。“你慢点啦,太快了我跟不上。”
“我三点要下山。”预定要摘的这排只完成三分之一。
“急什么?乐团有演出?”
“七点要到。”
“厚,三点不可能摘完,现在都两点了。”
“摘不完你负责。”
“我负责?小姐,这你家农场欸!”
“反正我是来打工的。”说着又咻咻咻抛落一堆花。“趁我还在,验快一点。”
“姊,我只有两只眼我都脱窗了我——”
忽然一阵音爆,工人骇得掩耳。
“test、test,嗯嗯、啊啊——注意注意,所有人立刻停下动作。”后边坡上,某人持扩音器朝园区喊。
“靠!是‘三七步’。”李茱花骂。
又来了?徐明静翻白眼,回头望。只见一个男人戴着墨镜,肩上披着英式军大衣,身着铁灰色背心式西装,踏着嚣张三七步,手持扩音喇叭向工人喊。“全部停下动作!”
“快停下来——”男人身旁的助理跟着喊。
山风疾,吹得嚣张男人的黑发更猖狂。
“很闲欸!到底一个月要来几次啊!”李茱花扔下放大镜。
对契作农场来说,爱突袭的业主绝非善类。恒星饭店总裁崔胜威在农场员工眼中很欠揍,而他贵为饭店负责人,偏爱凡事亲力亲为,动不动就来突袭。
“唉呦,崔总裁怎么有空来?”胖胖的农场经理杨玉环手刀奔来,脸上堆满笑容。“天气这么冷别冻着您了,快快快,来贵宾室休息,我让人准备姜茶——”
杨玉环挽住他的手,想把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