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楼天临自行落坐,不显山露水地道:“不打紧,你们谈正事,等你们谈完了,我们再谈。.”
他慢悠悠地吹着茶叶,茶水冒出的雾气挡在他面前,即便他眼睛盯着银衫看,也不易叫她察觉。
如今他已经觉得有银衫在的地方都是好地方,他根本不赶着回去,再说了,她身上若真有梅花胎记,那么他更要贴着她行动了。
“公子如此随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岳十娘心里亮堂,因为某个姑娘在这里,所以他才雷打不动。好吧,刚好藉此机会做那件事。
第七章巧绣庄合作(2)
她对明珠低声吩咐了几句,转眸对银衫笑道:“衫妹妹和楼公子原就相识,楼公子留在这里不打紧吧?”不等银衫回答,她面上又露出笑意。“商标已经设计好了,衫妹妹看看当用与否?”
这会儿,银衫求之不得能有事让她屏除心中的杂念和绮念,连忙拿起岳十娘置于她面前的纸来看。巧绣庄三字巧妙的和一朵粉莲结为一体,清丽脱俗。
“如何?”岳十娘请的是渠州最知名的画家,存心要让银衫见识她办事有力的一面。
“若画的是牡丹或蔷薇便会太过俗艳,莲花很好,这便可以用了。”银衫也很是喜欢这样的商标设计,想像印在雪兜上的画面,那是多了一份雅致。
岳十娘喜形于色地道:“衫妹妹快说,商标有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商标要制成模板。”银衫在同张纸上比画了大小。“差不多这么大就行了,尽量小点,仿作的难度也会提高。.”
岳十娘笑着点头。“我明白了,衫妹妹两日后过来,一定让你满意。”
她收起商标画纸,清脆地拍了拍了手,三个丫鬟进来,分别端着带盖白瓷碗盅,一旁置着小银匙。
岳十娘笑道:“正事谈完了,楼公子和衫妹妹尝尝,是我特别托人由大梁购得的玉雪冰梨,冰梨炖的是甘枣,能润肺补气,在这冬去初春时分品尝最好不过了。”
银衫做好早饭就赶着出来了,胃里空空的,此时正觉得饿,便笑了笑道:“多谢姊姊,那我不客气了。”楼天临蹙起了眉。
她似乎把这昂贵的甜品当饭了,她是不是没吃早饭?
她净会照顾娘亲和弟弟妹妹,却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可不乐见她如此糟蹋自个儿的身子。他把汤盅推到她面前,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道:“我不爱甜食,孟姑娘吃了吧。”
银衫脸一红,又不好推回去,也不好没羞没臊的真吃下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岳十娘笑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忘了,很多男人都不爱甜食,妹妹你就帮楼公子吃了吧。”
汤盅都在自己面前了,岳十娘又那么说,银衫觉得再推回去也不成体统便低头吃了,因着楼天临那灼人的视线,她越吃越小口,到最后只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都不知道入口是什么滋味了。
岳十娘看在眼里,顿时想通了他们之间那流动的不寻常氛围为何了。
看样子,是她那新认的义妹开窍了,终于意识到县令大人对她萌生的情意,正不知所措呢,这看在她眼里实在可爱。.
想当年她和她夫君也是如此,两人谈生意,她一直不明白夫君为何再三让利,当反应过来他是爱慕于她才什么条件都好说时,她直骂自己傻瓜。再见他时,心境全然不同,他的人就此深嵌在她的心尖上了。
“衫妹妹,我想着在不同尺寸的雪兜上绣点不同的花样,已经让我们庄里绣工最好的绣娘绣了十来种花样,你瞧瞧适合与否。”
银衫接过绣样来看,看着看着,她揉了揉眼睛。
奇怪了,她为何莫名的犯困?突如其来的睡意令她没法集中精神看绣样,她甚至想打呵欠了……
“衫妹妹昨夜是不是没睡好?”岳十娘关心地道:“不如妹妹到里间的绣房躺会儿如何?姊姊正好和楼公子谈点事,等妹妹起来,姊姊还有许多关于雪兜的事要跟你商议,你不用担心回得晚,姊姊再派马车送你回去即可,要给你弟弟妹妹们吃的零嘴都备下了。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便也是我的弟弟妹妹,可不许你推辞。”
银衫搁下绣样又揉了揉眼,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想睡到一个没道理的境界,她太想躺下来了,便没婉拒岳十娘的提议。“那就麻烦姊姊了,我躺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姊姊再喊醒我。”
岳十娘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岳十娘唤一个丫鬟进来伺候银衫去绣房歇着。
银衫一走,楼天临的面色就沉了下来。“岳老板,你最好实话实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让孟姑娘喝了什么?”岳十娘大大方方地笑道:“呵呵,楼公子果然是明白人,瞒不过公子的法眼。”
楼天临目光沉沉。“你为何要迷昏孟姑娘?”岳十娘眸中笑意点点。“还不是为了公子。”
“为了我?”楼天临面色一沉,语气严厉了些,“难道岳老板以为楼某对孟姑娘心怀意图,这才迷昏了孟姑娘?”
“公子是有意图啊。”岳十娘一脸无辜。“公子不是有癖好,要寻身上有梅花胎记的女子,如今找着了,自然要成全公子的意图了。”
楼天临俊颜一热,蹙眉道:“岳老板怕是会错意了,楼某寻觅身上有梅花胎记的女子另有事由,并非出于个人意图。”
岳十娘迎着他肃沉的目光笑道:“跟您说笑呢,楼公子,您不是不信衫妹妹身上有梅花胎记,所以我想让您亲眼确认。”
他没有说他不信,但见他今日又来的举动,她便知道他是万万不信的。她做生意与做事都不喜欢拖泥带水,与其多费唇舌不如眼见为凭。
再者,出于好奇她也想知道他确认了银衫就是他要找的人之后要如何?于是便想出了这方法。
“亲眼确认?”楼天临的脸色已沉到了极点。
他是那种人吗?岳十娘这是迷昏了银衫,让他去检查她的身子吗?但若他拂袖而去,岳十娘是否会对失去意识的银衫做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这岳十娘,他老早派点石打听清楚,她从良嫁人前是徐州翠仙坊的头牌花魁,自己给自己赎身后,用攒下的银子开了间半大不小的绸缎庄,因着生意这才遇上了她后来的夫婿——巧绣庄的少东。
她既是出身烟花之地,使出这等把人迷昏的手段也不足为奇,把姑娘卖到妓院之事怕是也做得出来。岳十娘要是知道楼天临怎么看她的,怕是会气死。
“楼公子请随我来。”岳十娘亲自带路。
绣房里有一盆水仙花,因着春来气暖而开花了,那白色水灵的花朵散发着丝丝清香,令踏进房里的楼天临神魂荡漾。
地板铺着柔软的地毯,淡紫色的纱帐半掩着罗汉床,银衫的脸侧在香枕上,身子伏着,身上密密实实盖着两条绸缎被子,仅雪玉般纤细的腰际裸着一小处,那处赫然有朵水色的梅花胎记。
她浓密长睫盖着,已然昏睡,他们进来全然没惊扰到她,她动也不动的睡得正好,倒是楼天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浓重,房里仿佛有着迷离的春意。
“如何?公子可是看清楚了?”岳十娘面上笑吟吟的。
楼天临深吸两口气,硬是压下心里的旖旎之思,抿唇点了点头。
岳十娘微微一笑。“如今公子已亲眼确认便不需再怀疑,虽然我也想知道公子寻着有梅花胎记的女子要做什么,但想来公子也不会向我透露,我相信公子不会伤害衫妹妹就是。”
楼天临依旧凝眉看着床上的银衫。“我绝不会伤害她。”
岳十娘瞧着他那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模样,笑道:“公子自然是不会伤害衫妹妹了,爱一个人,疼她呵护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伤害她,公子您说是不是啊?”
楼天临咳了一声。“她何时会转醒?”
“约末一个时辰。”岳十娘面上带笑。“公子不妨先走,想想接下来的对策。衫妹妹若醒了,我自会派人送她回银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