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孩的脸灼灼烫烫的,她脚步往回走,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喂,你在看啥?」
「看你照相。」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下来玩相机。」他的话令她心跳得更快了。
男孩笑了,阳光般的笑容像是能透过皮肤,直达心中。「我不玩相机,那是因为我的眼睛就是相机,随时随地可以帮你照相。」
女孩皱了皱俏丽的鼻子。「照了马上忘?」
「用眼睛拍了相片之后就存在脑袋里了。相片放久了会泛黄、会褪色,可我记忆中的你永远是最漂亮的!」
女孩感动的看着长她数岁的情人。「喂,你这样不行啦,会把我宠坏的,就像现在,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追随的视线,要是哪天少了这样的视线……我可能会无法往前走的。」
大手揉上了她柔软的发。「傻瓜!这样的视线会一直跟随着你的。」
「真的吗?那……打勾勾。」
女孩伸出手,男孩却突然站了起来。
「喂,打勾勾啊,你要去哪里?」她站了起来,男孩已经在五、六步外,而且还不断的加快速度,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你要去哪里啊?」
男孩没回答她,只是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女孩拼命的追,可速度远不及他的,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消失。
「你要去哪里啊……」
为什么不等她?他要去哪里呢?太快了!她追不上!唐海泱低喊着,额上细汗直冒,眼睛倏地一张,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作梦了吗?」她的胸口快速起伏着,可能方才梦境过真,她连手心都汗湿一片。
原来是梦啊……好久没梦见他了,不知道他好吗?想着想着,心不由得有些酸酸的。.
深吸了口气,她笑了!不是告诉过自己不再难过了吗?
拽着被子坐了起来,外头天色还暗暗的,她拿起床头的小钟,五点零二分。
秋天的五点多还是有点暗,可她想到海边走走,吹吹海风。
现在她只要医院不值班、不累的话,她就会开车往返渔村和医院间,来回通勤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还算不太累。
现在不多看几眼,只怕以后那个该死的核能发电BoT案一进行,也没什么机会记忆她从小生长的美丽渔港了。
盥洗后,随意的换了套运动服,搭了件薄外套,套上布鞋就往外走,经过了老爸的房间,不在?对了!他昨晚有告诉她,渔船今天凌晨两点多要出海,三天后才回来。
从住家到海边徒步只要五分钟,渔村的人都起得很早,每个人一看到她都热情的打招呼。
「海泱啊,回来啦!」
「来福婶早啊。」
「小泱呐,船长出海了呴,这两天过来吃饭,不要自己煮了。」她的丈夫来福也和船长出海了。
「好。」她谢过后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又遇到村长林福。
「海泱,那么早要去哪里?」
「去海边走走。」
「是啦,都市的空气很臭的,还是咱们这里空气好,风一吹还有咸咸的大海味道,一整个舒服!」
冷不防的由林福后头探出了一张滑稽的老脸。「海ㄤ医生,啊你回来了喔?」
「厚!江湖兄,是海泱,不是海ㄤ#ㄤ是台语海豚的意思啦#豚医生是兽医,海泱是医人的。.」
「差不多啦!反正医不死就好了#ㄤ医生,你什么时候和齐静医生结婚?」
唐海泱失笑。「他不是我男朋友,怎么结婚?」这江湖叔真的很可爱,村民都觉得早年丧妻的他头脑有点问题,可她还满喜欢他的,因为他很直、很坦率,虽然有时候他的反应会令人错愕。
「啊他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来找你?」
「因为他是我朋友。」
「他是你朋友,为什么可以常常来找你?」
「朋友不是都这样吗?」
「啊他不当你朋友很~久喽」
「为什么这么说?」
「他很久没有来找你了啊!」
这绕口令似的对话让唐海泱啼笑皆非,「他很忙的,他到美国研习了,要去好几个月。」
「嗄,去美国了喔。」
唐海泱好笑的看着他,不多聊了,再聊下去,等一下太阳出来就很热了。「我要去海边散步了。」
「我也要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海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太阳从海平线下慢慢的升了上来,唐海泱深深吸了口有着属于大海特有味道的新鲜空气。
托着腮看着远方,这么美好的地方,真的就要消失了吗?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份美丽持续?
江湖叔坐不住,到处走动着,忽然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大喊,「海ㄤ#ㄤ!快来啊!你看!」
「怎么了?」那颗大礁岩后面有什么吗?
「好大的一个人!」
什么叫好大的一个人她起身走了过去。
「而且好丑。」
还约十余步的距离,唐海泱首先看到一只露出礁岩遮避外的手。
手?!
老天!她快步的走了过去。
男人的脸朝上,身体仰躺着,还有一半泡在水里,那张脸被礁岩或什么利物割得满是伤痕,头上还有一个很大的伤口。
仔细一看,她心中第二个震撼——怎么会是那个混蛋?!
她不会认错的!即使他现在一脸的伤痕累累!
只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伤成这样?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几乎没有!心跳呢?好像……也没有!
医生的本能涌现,她叫江湖叔帮忙将他拖上岸,脱下外套垫高他的颈项,开始帮他进行cPR。
「江湖叔,你快去村子里打电话叫救护车!」她一边说一边往男人的口中吹气,然后双手打直的在他心脏处施力轻压。
江湖叔瞪大眼看着她对陌生男子做的事——她亲下去了「喔,好!」
唐海泱全神贯注在人工呼吸上,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可恶的男人X来X来!」这家伙是很可恨没错,可再怎么讨厌的人也是一条人命,只要是她能帮得上忙的,她都会尽力!
近二十分钟的cPR,她听到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她已经满身大汗,但男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
第1章(2)
滴答……滴答……
在浑噩之际,他意识慢慢苏醒了。是水滴吗?声音很模糊,几乎快听不到……他嗅到一股不熟悉的味道……啊,是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消毒水味?他在哪里?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天!真的是很痛!尤其是脸和头部,那痛楚越来越强烈。
眼皮动了动,密长的睫毛微颤,慢慢睁开,眼睛一度不能承受强光的眯了眯,脸皮一牵动,他的脸又疼得像火在烧。
素色的窗幔、简单的茶几和躺椅……手一动,发现有条透明细管也跟着牵动……他正打着点滴。
这里是……医院吗?
「呵呵呵,你的眼睛打开了耶!」
一侧头,有个缺了门牙的老人,头上包着纱布,手上打了石膏,正笑呵呵的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他,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这里是哪里?」
老人还是笑呵呵的,答非所问的说:「他们叫……叫我阿旺,你是我的新朋友。我跟你说喔,我很会唱歌喔,可是我今天不想唱,改天再唱给你听!」他说话有些语无论次,「有几个漂亮的小姐说是我女儿哩,厚!怎么可能,我老婆阿花也才和她们一样年纪而已,啊,还有啊~」
眼睛飘来飘去的像防贼一样,然后像要泄露什么天大的秘密似,压低声音说:「这里的护士都长得很不赖,只有护理长长得像啾唧。」
「什么啾唧?」老人的话东接西接的,他听得头更痛了。
「啾唧你不知道?就是癞虾蟆嘛。」
「……」他不自觉的皱眉,却因扯动肌肉,引发剧烈的疼痛,脸色更显得难看。
阿旺伯接着问:「少年欸,你叫什么?」
这个阿旺伯是个失智老人吗?他觉得有些怪怪的。「我叫……」等一下,叫什么?努力想了一下,竟开始冒冷汗……他叫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搜寻不出任何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