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过一会儿,房门开了,出来的不是奴才,而是个做随从打扮的男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退到一旁,请她进去。.
刘氏没有多看对方一眼,示意身后的燕儿待在外头,接着一个人进房,身后的房门也被人顺手带上。
见季君澜正准备宽衣,她赶忙上前。“让妾身来伺候吧。”
闻言,季君澜没有拒绝。“嗯。”
“表哥终于想到妾身了……”她口气多了几分雀跃。
“在这座王府里头,应该如何称呼本王?”季君澜还不明白她的用意吗?以为搬出当工部尚书的舅父就可以压他了?
刘氏心头旋即一凛,柔怯地回道:“妾身错了,自然该称呼一声王爷。”
“……听外院的管事说你把内院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瞥了一眼正低头解开自己身上腰带的螓首问道。
刘氏仰起头,表情又羞又喜。“这是妾身该做的。”
季君澜却当场拂她面子。“不,那并不是你该做的事,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以后别随便插手。”
“……是。”刘氏脸色顿时一阵难堪。
第4章(2)
就在她脱下季君澜身上的亲王常服,突然有样东西掉出来,她弯身从地上捡起。“这是……”手上是一支木簪,样式极为简单,但可以看出是女人用的。
一只男性大掌倏地伸手抢过去。
刘氏错愕地看着季君澜将那支木簪收进怀中,像是极为宝贝似的,故意笑脸盈盈地问:“那该不会是王爷要送人的?”
“这不是你该管的。.”季君澜也不禁懊悔,那天他把陈氏绑进宫里,又带她去探望皇上,回来时才在地上发现这支木簪,应该是她换衣裳时掉落的。
他早该把它丢了,可最后还是带在身上。
“王爷说得是。”刘氏强迫自己的唇角往上扬,接着转身捧了一套袍服过来帮他换上,但心情就是静不下来。
她哀怨地觑了下眼前俊美冷漠的男人,她从小就爱着表哥,处心积虑地想当上王妃,结果还是无法如愿。
难道表哥有意中人了?可若是要送东西给对方,也不该是支木簪才对。
她心下思量,倒了杯茶奉上。“王爷请用。”
季君澜在黑檀木座椅上落坐,接过茶杯嗫了一口。
“妾身真的好想念王爷。”刘氏矮下身子,将螓首趴在他的膝上,温柔地倾吐满腔爱意。“真怕王爷忘了妾身……”
季君澜看着她似水柔情的神态,脑中浮现的却是陈氏的脸庞。
陈氏算不上美艳动人,至少比不上刘氏,可是表情灵活生动,想不记住都难,想到她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瞅着自己直笑,丁香小舌主动缠上他的,以及口中的甜味,令胯间的欲望跟着硬挺。
“今晚就让妾身伺候王爷吧。”刘氏近乎哀求地说。
进了摄政王府三年,王爷也只抱过她两次,让她觉得自己简直跟个活寡妇似的,夜里经常辗转难眠,她是多么渴望得到宠爱,多想快点生下孩子。
季君澜看着刘氏,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啊!”刘氏突然吐出一声娇呼,整个人被扔到床上。.在仅有几次的同房当中,王爷向来心不在焉,这还是他头一回这般粗暴,肯定是久不近女色的关系,她心中又惊又喜。“王爷……”
看着身下的女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季君澜心想若是陈氏,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反而会伺机引诱他,想到她的玉手将会如何环上他的脖子、修长白嫩的双腿缠上他的腰……那个该死的陈氏!
刘氏见王爷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有些被吓到。“王、王爷怎么了?”
“下去吧!”他想抱的不是她。
“王爷不想吗?”刘氏顿时泪眼汪汪。庞公公再三保证摄政王在宫里没碰过那些宫女,就算不猴急,也不至于坐怀不乱才对。
“出去!”
在他的低斥声中,刘氏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回到屋子之后,马上派人去知会杨嬷嬷,请她务必前来一趟。
约莫一个时辰后,杨嬷嬷来了。
杨嬷嬷是季君澜的生母刘贤妃的陪嫁丫头,当年跟着进宫,十三皇子出生后,还帮忙照顾过一阵子,就连刘贤妃过世,也一直留在宫里,未曾想过要出宫。
待十三皇子被册封为亲王,开府之后她才跟着离开,季君澜也因为她与生母的主仆情义,让她代为管理王府内院之事。
“夫人找我?”人的心都是偏的,之所以对刘氏另眼相看,自然也因为她是刘家的女儿,是刘贤妃的侄女。
刘氏连忙请她坐下,并要贴身婢女奉茶,这才说出那支木簪的事。
“王爷该不会是有意中人了?”
“有这种事?这倒是媳。”杨嬷嬷确实感到十分意外。“方才见到王爷,并没有听他提起,不过他的心思向来很难猜,就连我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嬷嬷也一样看不透。”
刘氏的嗓音微带哽咽。“嬷嬷可要帮帮我,万一王妃真的进了门,容不下我,那我该怎么办?”
杨嬷嬷忍不住安慰道:“再怎么说,你是刘家人,是贤妃娘娘的侄女、工部尚书的长女,可不是那些身分卑微的小妾。”
“就算出身再好,在这座王府,还是比不上王妃的身分,得跟她下跪请安、看她的脸色,万一又遇到不好相与的,往后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她十指绞着手巾,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杨嬷嬷听完,不禁心生怜惜。“要我怎么帮?”
刘氏尽管含着泪水,眼神却十分坚决。“在王爷回府这几天,让我去伺候,只要能早点怀上儿子,母凭子贵,我的地位也就稳了。”
“万一王爷不打算留呢?”
她摇了摇头。“之前几次也没要我喝避子汤,加上皇族宗室子嗣单薄,王爷不可能不要孩子,何况我爹是他的亲舅父,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让我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虽然王爷态度上还算得上敬重自己,但也不是好说话的,方才她被叫去时,王爷说要是她觉得太吃力,内院会另外找人来管理,虽听起来是关心,但她知道王爷的意思,吓得她连忙保证不会再让刘氏插手。若是她再擅自作主,只怕连自己也会有事。“我只能试试看,不过不敢保证会成功。”
刘氏嘴甜地道:“就有劳嬷嬷了。”
半夜,女人的嗫泣声格外哀怨凄凉。
方怡从睡梦中醒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得出是从对面二楼的李氏房里传出来的。说到这位李氏,整天除了哭还是哭,每个月靠家人送钱接济,白天就躲在房里不出来,到了晚上才披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衣在天井周围游荡,她被吓过两次,以为遇到阿飘。
“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惨是要给谁看?”也许她没有失去过挚爱的人,无法体会丧夫之痛,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吧。
她翻了个身,把李氏的哭声当成催眠曲,又沉沉地睡着了。
隔日天亮,方怡把晒干的衣服收好,叹了口气,由衷希望今天能有生意上门。
“顺娘、顺娘!快点出来!”站在垂花门外的朱七姐朝她招手,大声叫唤。“有客人上门了——快点!”
方怡惊喜过望,提起裙摆奔出垂花门,就见朱七姐身后站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神色有些紧张。
“她叫阿玉,就住在瑶光六巷,我跟她娘算是旧识。”朱七姐介绍道。
方怡笑得灿烂。“我娘家姓陈,叫我顺娘就好了。”
阿玉见她笑脸迎人,跟自己的年纪又差不多,表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咱们到里头,坐下来好说话。”方怡拉着阿玉就往门屋走去。
进了门屋,阿玉有些难为情地坦承。“我存了好久,不过只存到三十文钱,其他可以先欠着,我一定会还……”
“你是我今天第一位客人,就当作开市,只收三十文钱就好。”方怡打算先做出个口碑来。“我这儿有白开水,请用。”
这一刻,阿玉才露出笑容,付了三十文钱,然后坐下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