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爹,是女儿对不起您……”三姑娘一边啜泣,一边走上前。.
罗永昌朝么女点了点头,给予支持,于是三姑娘又有了勇气——“我要告张叔宝!”
方怡看着他们一家人,点了点头,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14章(2)
这天早上,方怡带着写好的状纸来到冀天府知府衙门,由于罗三姑娘病体未愈,依照规定可以改由母亲秦氏代理,外头的衙役基于对“第一女讼师陈娘子”的尊重,不敢无礼,马上进去通报。
知府王聪和得知她是为了罗家的案子前来,虽然苦恼,还是得要升堂。“陈娘子理当知道本官已经做出判决,不可能翻案。”
“启禀大人,民妇当然知道,但还是准备了状纸……”方怡摊开手上的纸张,只见上头写着大大的“官官相护”四个字。
王聪和勉强忍住怒气,脸却胀得像猪肝色。
方怡见好就收,不是真的想和对方为敌,毕竟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要在公堂上见面。“民妇知晓大人绝对不是畏于权势之人,想必是另有苦衷,也不便为难,只恳求大人将此案上呈大理寺。”
王聪和惊愕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罗家状告的对象虽是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儿子,但他们父子身后的靠山不是你一个人扳得倒的。”光是右相就非常难缠。
方怡点头。“多谢大人提醒,但是没有努力就放弃,也不是民妇的行事作风,还望大人能够成全。”
王聪和不禁钦佩她的勇气,想到自己为了头上这顶乌纱帽,难免畏首畏尾的,实在惭愧。.“若是大理寺不肯审理此案呢?”
“会的。”方怡说得肯定。
他叹了口气。“本官立即把此案呈报给大理寺,接下来全看你了。”
“民妇多谢大人。”她磕头谢道。
待方怡和秦氏步出冀天府知府衙门,就和等在外头的苏老板交换一个眼色,两人没有交谈,但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接下来就是利用舆论逼大理寺非审理此案不可。
翌日,“开阳小报”刊载出“第一女讼师陈娘子”要替罗家打官司的消息,冀天府知府已经呈报给大理寺,就看大理寺会不会因为官官相护而驳回。这个消息很快地传遍大街小巷,甚至有人开了赌盘,想到去年这件官司还没有得到太多关爱的眼神,可今年就不同了,有了“第一女讼师陈娘子”的加持,一下子就成为瞩目焦点,百姓经过张家大门外头还不忘吐口水。
连续三天,“开阳小报”把这件案子的始末又重新报导一遍,家里有女儿的男人不齿张叔宝的行为、身为女人的更是唾弃,百姓们都在引颈期盼大理寺的回应,看它何时才会开堂审案。
渐渐的一这股压力连户部侍郎张晋全父子都感受到了,赶紧递去帖子,要请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喝酒,不过都被对方婉拒,因为在这个风头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受人注意,不得不谨慎。
而此时在家等候消息的方怡则是不断地沙盘推演,虽然有罗三姑娘的证词,知道张叔宝身上隐密的胎记,可是光凭这一点,还是很容易被其推翻,她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
“虽然沈义可以当证人,但是他因为偷窃被逐出张家,对方一定会紧抓这个把柄不放,所以没办法让他上公堂作证……”她抓起毛笔,沾了些墨汁,画掉沈义的名字。.“还有谁呢?”
碧玉一进来,就见主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些日子,主子为了这件案子,连觉都睡不好,在她看来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夫人休息一下吧。”
“我没时间休息,大理寺随时都会开堂审案,在这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方怡低着头,翻看手上打好的草稿。“不然等到孩子生下来,来个滴血认亲——但这也只有在戏里头见过,管不管用还不知道……”
见主子嘟嘟囔囔的,碧玉只好把茶点搁在距离最近的几上,等她想到就可以吃了。“夫人说户部侍郎张大人父子的靠山是右相胡大人,他可是正二品官,听说还是惺帝党,有皇上撑腰,万一连大理寺的人都不敢得罪,那该如何是好?”
方怡哼了哼。“若是连大理寺都做不到公平公正,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大可以关门。”
“夫人,这不是区区妇道人家该管的。”
她横睨一眼。“这话是谁说的?身为大周朝的子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有权利表达意见,而当皇上的更该有接纳谏言的胸襟和雅量。”
“这……”碧玉不知该如何反驳。“夫人若想不出办法,不如请王爷出面作主,相信王爷不会拒绝的。”
“打官司不能走后门,要堂堂正正地在公堂上决一胜负,让被告哑口无言、俯首认罪才有意义。”既然是她想做的事,就必须自己来。
碧玉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依然有些感慨地说道:“要是夫人肯把这些精神用来对王府里头的那位刘夫人,相信她绝对不敢再上门来找麻烦。”
“她还有再来吗?”
“没有,自从那天之后就不曾再来过。”碧玉摇头说道。
方怡把草稿收一收。“没有就好,我懒得理她。”
碧玉还没开口,彩霞就在这时走进书房禀告。“夫人,有一对王姓夫妻说为了他们死去的女儿,想要见夫人一面。”
“死去的女儿?姓王?”方怡心中一动,找出那天沈义列出的名单中,的确有位姓王的姑娘,不过她已经悬梁自尽,所以才没有登门拜访。“请他们到门屋里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去。”
当她穿戴整齐,到门屋见了这对姓王的中年夫妻后,果然证实自己的猜测没错。
“……请陈娘子替咱们的女儿伸冤!”王姓夫妻当场朝她下跪哭诉。
“这两封信是我女儿生前留下来的,据说是那姓张的畜生亲笔写的,上头再三保证会娶她为妻,还立下誓约,她一直很珍惜,也保存得很好。”当娘的想到女儿的死状,哭得肝肠寸断。“直到发现有喜,还很高兴地去告诉对方,没想到却被赶出大门,嘲笑她是乌鸦妄想变风凰,这才明白被骗了,但还是舍不得丢掉……”
方怡接过两封信,抽出信纸来看。“你们确定是张叔宝亲笔写的?”
“我女儿是这么说的。”当娘的一边拭泪一边回道。
当爹的也红着眼眶哭道:“咱们夫妻这两天看了小报,知道陈娘子要出面帮罗家告官,才会冒昧前来……”
方怡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道:“我手上的证据还不够多,不过现在有了令嫒留下来的这两封信,说不定就有希望打赢官司了。”
“那就有劳陈娘子了。”王姓夫妻频频拜托。
事后,方怡又把沈义找来,请他确认信上的笔迹是否真的是张叔宝所有,也得到肯定的答案。
季君澜钻出轿子,一手提起袍摆,走进了廊下,沿路的太监和宫女都——跪下,迎接他的到来。
御书房门口,几个太监不是想着赶快换班,就是正在发呆,瞥见摄政王的身影,瞬间吓醒,正要开口传报,却见摄政王比了个手势制止。
季君澜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随口问道:“除了皇上,还有谁在里头?”
其中一名太监打着哆嗦开口。“回王爷,方才户部侍郎张大人偕其子一块儿进宫面圣,此刻父子俩都在里头。”
他俊脸一凛。“原来是他们。”
大理寺似乎已经决定后天开堂审案,张家父子才会急得进宫求救,他倒要听听看皇上如何处置。
于是,季君澜两手负在身后,就站在门外凝听屋内的对话。
“……那姓罗的女子怀的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企图栽赃给小犬,妄想成为张家媳妇,她之所以这么大胆,一定是受人唆使。”张晋全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坐在龙椅上的惺帝,不断替自家儿子喊冤。
张叔宝猛用袖口擦拭泪水,附和父亲的话。“小的根本就不认识那姓罗的姑娘,更别说碰过她一根寒毛,还请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