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老杏出墙
御景殿之上,苏妙指责老夫人居心叵测,意欲杀害君婉姀。.
老夫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这贱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人去杀婉姀了?”
老夫人老眉紧皱,忽然想起什么,蓦地看向一旁的若兮,“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在背后搞鬼,挑拨我跟苏氏的关系,逼得她对我怀恨在心,所以出来指正我,是也不是?”
“哦?”若兮微微侧目,冷笑一声,“老夫人终于承认她这是在指正你,而不是诬陷你了,是吗?”
“……”
看着上面几位主子阴沉的脸和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老夫人心下更急,对着苏妙大声说道:“你来说,我什么时候意欲杀害婉姀那丫头了,你说清楚,我们好好对质一下,定是这丫头故意挑拨我们的。”
苏妙嘴巴微张,正要开口的时候,若兮已经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去,“二婶,怎么二妹妹是被老夫人害死的吗?这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苏妙摇头,“不……不是,我只是说她意欲杀害,但并没有成功!”
“那她是谁杀害的?到底怎么回事?二妹妹不是病死的吗?”若兮对着苏妙问道,目光却是不经意地扫过华嫔和褚梁等人的脸。
果然还不待苏妙说什么,华嫔已经急急地打断了她,“行了,老夫人,现在说的是你做的坏事,又何必再去牵扯出别的人。你只管说一说你有没有毒害君大使夫妇,有没有要杀害君大小姐不就行了,至于君婉姀,与前面地事情对比起来,那都不算事了。”
苏妙看着华嫔的嘴脸,咬着嘴唇,几次想要开口,终是没有说出来。她虽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死与褚梁脱不了关系,但她没有证据,她不能以卵击石,去与一个皇子去对峙,她虽然不怕死,但到底不能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牵扯进去。
她的目光扫过一直跪在边上,脸上痛不欲生到近乎恍惚的君连杰,瞳孔微缩。他的祖母,他的母亲如此可耻,做下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他那般看重规矩与品行,此刻的内心估计已经痛到极致了吧。
似是感受到苏妙的目光,一直低垂着头的君连杰忽而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苏妙。苏妙急忙收回目光,她已经不敢去看君连杰脸上的表情了,她怕,即便到了地狱,也会日日想起君连杰痛苦的表情,如梦魇一般。
大殿内沉默了半响,之前带人去查抄老夫人住处的李尚全急冲冲地走入殿内,他的手上拿着一堆瓶子,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奴才带人去将君府永和苑搜遍了,找到数个疑似药物的瓶子,奴才也不会辨别,便一并取了回来。”
皇上摆手,示意他交给已经在一旁侯着的太医。
那太医接了过去,便细细检查起来,一柱香的功夫后,太医左手拿着一个小瓶子,右手拿着刚才苏妙给的一小粒黑色的药丸,对着皇上禀报道:“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检查过,这瓶中的药丸与这颗药丸是相同的毒药!”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微臣的经验,这种毒药应该不是大褚所有,当是从他国流进来的,微臣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毒药。.”
皇上眉头微皱,“从他国流进来的?老夫人,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你手中为何会有他国流进来的毒药呢?”
老夫人还要争辩,“皇上,那些毒药不是老身的啊,定是她们,是她们故意栽赃陷害老身!”
“行了!”皇上冷声打断她,“你当朕是傻子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难不成你这把年纪,还想尝尝张大人那里的酷刑吗?”
老夫人听了皇上冷冰冰的话,浑身一抖,混浊的双眼现出浓烈的恐惧,半响没敢说话。
皇上突然又说道:“朕听说,你娘家那边现是皇商,难道这些毒药是从你娘家那边得来的?又或者,殷家暗中与他国有交易往来,居心叵测?”
在大褚,虽然自从君昊打通大褚与他国的经商路径之后,国与国之间的交易得以实现,但为了避免有人借此渠道与他国勾结,行不轨之事,还是只有得到批准的特定商家才可以与他国经商的。
殷家虽然身为皇商,但却不在批准之列,若是被查出私底下与他国通商往来,那不说皇商的名号保不住,若是皇上盛怒之下,再套上个与他国勾结的罪名,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悲剧了。
因此,皇上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一出,老夫人还未有什么,殷素素先就急了,她蹭地站起身来,躬身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殷家绝对没有私底下与他国有交易往来,请皇上明鉴。”
老夫人刚才被吓得急了,也是此时才突然想起,还有个攀了高支的殷素素,只要烨王说上一句话,那指不定她今日还能全身而退呢。
想到此,她急忙对着殷素素说道:“素素,你要为你姑祖母说句话呀,我是冤枉的。”
殷素素微微皱眉,理智上知道不能掺和此事,但到底耐不住老夫人眼中殷切的目光,也是心底涌起的虚荣心作怪,想要在众人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便装出一副踌躇的表情开口道:“皇上,臣女的外祖母确实是冤枉的,请您明鉴。”
皇上一脸平静地看了她半响,才淡淡说道:“你是何人?”
他右手手指敲了敲手下宽大的椅子扶手,“自称臣女,是哪个大臣的女儿?朕似乎没见过你啊!”
“……”
感受到周围的人掩嘴看着她暗笑的目光,殷素素的脸顿时觉得火辣辣的,自己就坐在褚烨身边,这两天俨然成了都城中的名人,她不相信皇上没有查过她的身份,这样子说,明显就是故意的。
皇上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又偏过头看向右手边的皇后,“她是哪个大臣的女儿,皇后认得吗?”
皇后跟随皇上几十年的时间了,自是知道此刻皇上是故意的,遂也假装认真地看了殷素素两眼,然后微微摇头说道:“皇上,臣妾从未见过此女!”
殷素素看着皇上皇后二人一唱一和的,更觉羞辱,本期待褚烨会为她说句话,却见褚烨依旧拿着个酒杯出神,竟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只得迎上皇上皇后带着疑问的目光,低声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是君老夫人的内侄孙女,是殷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女。”
皇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正是皇商殷家的女儿!”
她摸了摸手上涂满寇丹的指甲,淡淡说道:“那你应该自称民女,而不是臣女,懂了吗?”
众人又是掩唇暗笑,殷素素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措。
皇上淡淡摆手说道:“行了,你坐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殷素素虽然心有不甘,但皇权面前,即便她有所抗拒,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忍了忍,坐了回去。
她看了褚烨一眼,小声喊道:“王爷!”
见褚烨没有反应,又加大了一点声音,“王爷?”
褚烨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嗯?”
殷素素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暗中叹了口气,只得摇头道:“没事了!”
褚烨皱了皱眉,看着她说道:“素素可是也觉得这宴会无聊,要不本王与你先走吧!”
殷素素噎了一下,急忙摆手道:“不……不用,咱们还是等宴会结束再走吧,无聊就无聊,素素没关系的。”
褚烨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便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酒杯上,没再说话。
冷风在后面,自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心中暗笑,觉得自家王爷虽然失了忆,但这气死人的性子依旧不改啊!
好!真是太好了!
好吧,虽然他确实也很感激殷素素救了他家王爷一命。但不知为何,他只要一看见殷素素那张老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脸,就觉得讨厌得很,他总觉得这人的目的不纯,随时随地都要使坏的感觉。
这边皇上已看着君老夫人问道:“怎么?你还不说?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君老夫人咬紧牙关,竟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
皇上怒火一起,正想说话。
若兮又开口说道:“皇上,既然她不承认,那何不将她所有的罪状都说清楚先,再慢慢用刑?”
她瞄了一眼对她怒目而视的老夫人,淡淡说道:“为了让她心服口服,待会儿如果要用刑,臣女愿意与她一同用刑,也免得她说什么皇上偏向臣女之类的话!”
若兮心下暗笑,心下虽然这般说,却是笃定老夫人但凡还对自己祖父有一点点感情,但凡还有一点廉耻之心,也一定会自己承认的,这行刑,也不过随便一说,让她没得辩驳罢了。
皇上微微点头,“好!就依你所说的,她还有什么罪状,你一并说来。”
若兮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按说此事是我君府的一大丑闻,本不应该在此大肆宣扬出来,但臣女几经犹豫之后,还是觉得不能让祖父死不瞑目,不能让君府血统被外人混淆。”
老夫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内心翻滚,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便只有他知道,只有他,难道是他的鬼魂回来了么?
她甩了甩头,不!不可能!对了,还有一个人,她豁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跪到若兮身后的贺嬷嬷,心内恐惧不已,不自觉地就出口大叫一声,然后跪前两步说道:“皇上,皇上,臣妇错了,臣妇知错了,臣妇承认,承认君昊他们两个人是臣妇杀害的,求皇上降罪!”
众人大吃一惊,都有些不明白刚才还死咬住不松口的老夫人,怎么突然之前这么着急就承认了,都有些感兴趣地想着若兮接下来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似乎跟她祖父有关,还跟君良的身份有关,丑闻?到底是什么?难道君老夫人红杏出墙?
众人的目光中的期待越来越浓烈,往常都觉得这宫宴无聊得紧,今夜这中秋晚宴真的成了大戏盛宴,君家大小姐还真是给大伙儿带来了一场大戏,真是……好人啊!
皇上双眼微眯地看向君老夫人,一声冷笑,此时也如看戏者一般将身体靠向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若兮说道:“兮丫头,你先来说说吧。”
看着皇上那两眼放光的兴致,若兮抿唇忍住了笑意,咳嗽一声说道:“还是由贺嬷嬷说吧,毕竟涉及已逝祖父的声誉,臣女不好说,贺嬷嬷?”
贺嬷嬷跪在那里,浑身也是颤抖着的,她愚忠了一辈子,却要在最后背叛自己的主子,说实话,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难事。
只是,想起自己连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都被剥夺了的小儿子,她心内的恨意便越发真实起来,渐渐地便将那份与生俱来的忠诚淹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老夫人暗含威胁的目光,这才看着皇上的龙椅下方的阶梯缓缓说道:“贱婢贺氏,拜见皇上,太后娘娘和各位主子!贱婢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自老夫人六岁起就跟随在老夫人身边,至今已有六十多年的时间了。”
仿佛想起过往,她混浊的的双眼中隐有泪花闪动,“当年,老夫人偶然进城时,对当时的君老爷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奈何当时君老爷已有妻室,老夫人不甘为妾,便离开了都城。但老夫人却始终未能忘怀,一直蹉跎到了双十年华,还是嫁入君府为了妾。但其实,在嫁给君老爷之前,她已经……”
“贺铃!”老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在大殿内响起,她扑到贺嬷嬷身上,颤抖着声音吼道:“你个贱婢,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敢……”
早有宫女在李尚全的示意下,上前将她拉了开去,贺嬷嬷摸了摸脸上被老夫人的指甲抓破的伤痕,慢慢跪起来,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老夫人在嫁入君府之前,就已身怀有孕!”
虽然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众人都已有了些许猜测,但从她嘴中说了出来,再看老夫人脸上如死水一般的表情和慢慢滑落的身体,众人便已将此事信了九分。
只是,贺嬷嬷的话并未停止,她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老夫人进府之后,便用尽心思讨好当时的太老夫人,夺得了管家权,又在当时已经卧病在床的原君老夫人的汤药中动手脚,害死了原君老夫人,自己则坐上了夫人的位置。”
她缓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处于恍惚状态的老夫人,狠了狠心继续说道:“可是,没过多久,君老爷便发现了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的真相,两人当时便吵了起来,老爷嚷着要休妻,要将老夫人的真面目揭穿。”
越说到后面,贺嬷嬷的声音里便越带了哭腔,到最后,几乎是哭着喊出一句话,“贱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最后进去时,看见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君老爷!”
君良终是失去理智,他豁地站起身来,走到贺嬷嬷身边,对着她的心窝一脚踢了过去,怒吼道:“你个贱婢,你在说些什么,混蛋!”
李尚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快将君大人拉开!”
旁边的侍卫便急忙上前将君良拉了开去,一脸痛不欲生的君连杰也快步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从侍卫手中接过君良,想要劝上几句,却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君良踉跄着走前几步,然后跪倒在老夫人身边,椅着老夫人的肩膀道:“母亲,那个贱婢都是在胡说八道,是吗?是吗?你倒是反驳她呀,嗯?”
老夫人一脸木然地转了转头,看向君良,半响才呵呵一笑,然后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了他,杀了他!”
她一把推开君良,站起身来,茫然四顾,“我杀了我的丈夫,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然后又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君良,“你知道吗?我不想的,不想的,他说要休了我,他怎么可以休了我?都是因为他,我一辈子都毁了,都毁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跟那个一文不值的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我一直都想与他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连我的房都从来没有来过,我恨那个女人,我恨……”
她在这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越发面目狰狞,竟是一副已经精神失常的模样。众人见她这副模样,又看看如失了魂一般站在那里君良父子,都是暗自叹息。
所以说,人又何必这般贪婪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罢了。
若兮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什么,她一直执着于为父母的死查明真相,惩罚罪魁祸首。
但是,她真正希望的,却是那一年,他们一家三口从未踏入都城半步,也许那样,他们便能永远幸福圆满地在一起。
她的眸中涌起一缕浓浓的悲伤,鬼使神差地向那个方向看去,一下子便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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