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兄弟
“透儿，带着弟弟，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活着出去……就算是死，我也要你们活着出去……”苍老的声音，如同梦魔的诱惑，朦胧中，似乎看到了婆婆一身血色，将还是襁褓婴儿的泉儿，交到四岁的他的手上，带茧而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擦着他嫩嫩的皮肤，刺得他生疼。
“躲到树后面去，天黑之前找到婆婆给你的纸，上面有一个人会接你们出宫。一定要出去，你们是婆婆的骄傲……一定……”那声音如同催眠一般，四岁的他艰难的抱着泉儿，麻木地点点头。
“透儿，你和泉儿是无辜的，后宫这个地方，是吃人的地方啊，逃出去，婆婆死也要完成你们爹爹的委托。”是谁在跟他说话？婆婆吗？“孩子，泉儿是你的弟弟，你要护着他，因为你是哥哥，你一定要保护他，婆婆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
眼前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几个牛高马大的女人，狠狠地踢了踢已经断气的婆婆，那蔑视的神情，令他终身都无法忘怀。小小的他，抱着襁褓中的泉儿，躲在一棵大树下，就这样，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襁褓中的泉儿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不哭也不闹，就这样用一双黑瞳，静静地望着他。他抱紧了泉儿，蹲在大树底下，木然的等待着……这是什么？是我吗？这是梦吗？为什么要离开我？婆婆？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这位公子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待老夫去给公子开些药……”
手下意识的像身边探去，却没有如往日一样，摸到那个令他安心的手。泉儿？心猛地一惊，他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火红色灵动的眼眸。“你醒了？”清脆的声音带着点点沉稳，让他甚感安心。
“泉儿呢？他……”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全身酸软无力，一下子瘫软在清素的怀里，“小心点，你的身子还虚弱，不能下床。”
清素皱了皱眉，把他扶上床。“泉很好，他没事的，你太担心他了。”“谢谢……”透微微红了脸，垂下头，苍白的脸上一丝倦色蔓延开来。
清素轻叹一口气，拿过身边的杯子，让透喝了点水，“你太累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操心什么，但是有些时候盲目的担心，只会使你自己更加劳累。泉也不小了，你为他操心得太多了。”
只是两句简单的话，却击中了他的痛处，他摇了摇头，“盼烟姑娘，你不会明白的，泉儿对我来说，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只需要看着他，让他幸福，便可以了。”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幸福。
“那你自己呢？”明明不愿多问他们的情况，但是他这样的神情，却令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你呢？你处处为他，却使你自己日渐劳累，这样做，值得吗？我本无意多问，但是你真的太傻了。”清素咬咬牙，一脸不解，她知道他们兄弟相依为命，但是泉在初识她的时候，那样的大胆无谓，若是她非一般女皇，就算透怎么做，还不是死定了？
“你可是有个任性的弟弟。”不温不热地说完，清素放下他，抽回手，大步走出门。突然，她腾地站住，低声喃喃道：“你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深深地望了一眼面色疲倦的透，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关上门，她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泉。
“怎么不进去？”她白了他一眼，这两兄弟可真是奇怪。“他……好点了吗？”他没有回答清素的话，直接问道，眉宇间有着怎么也掩饰不去的焦急。
“没好，病得很严重，奄奄一息的，好像要挂了。”她装作面色凝重，一脸沉重的说。
“什么？你……你一定是在骗我！”泉一张俏脸失色，但下一刻马上否定了她的话，“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可能丢下哥哥一个人出来。”
怎么说？她挑了挑眉，洗耳恭听。“我看的出，你也算是个好人吧。”好人……她吗？她轻笑，第一次被人说是好人呢，如果泉知道了她就是‘她’，会不会反悔。“不过，你和我讨厌的人真像。”
讨厌的人？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道：“谁这么倒霉？”听他的口气，应该就是她自己吧。
泉的目光飘向窗外，天色已经不晚了，“她的名字，叫皇原素。”果然……他还是讨厌她吧。清素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复杂的眸光，没有开口。
“她原本是金凤女皇，但是现在死了。”他轻笑了一下，却显得十分苦涩，“你叫盼烟对吧，那个女人身边，也有个男子，他叫默烟，我只看过他几次，他也死掉了，听说是保护那个女人而死。”
“你很讨厌她吗？”她忍不住问道。
泉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开口：“她已经死了。”清素的嘴角勾了勾，这算什么？答非所问？
“以前我很讨厌她，甚至想要她死掉。因为她让我和雅儿不能在一起。”现在为什么又不能在一起？五个月内，他没有去找李雅吗？他看着朦胧的夜色，轻叹：“现在她人都死了，我和哥哥也自由了。但她死了，死了……盼烟，你跟她真的很像，虽然眼眸的颜色不同，你也长得没有她那么绝美，但是你们真的好像。所有……我对你的态度，才这么恶劣。”他轻轻垂下头，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哥哥……应该不恨她……”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很担心你。”清素想起了透眼底遮不住的担忧，脑海里似乎闪过韵儿的容颜，她的心微微一动，他，还好吗？还有孩子……
这句话似乎惊醒了泉，他甩甩头，别过脸道：“你……你就当我刚才在胡说八道。我、我去看哥哥。”看着他慌忙逃窜的身影，她轻笑了一下，猛地，一个黑影快速闪进透的房间，什么人？她眼神一鼎，飞快地拉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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