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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小瑜将房内的灯调得很淡,背靠着墙把自己紧紧窝进棉被。

    发现自己的心意以后,满脑子都是关文拓英挺的身影,那些认识他以来的回忆一幕幕浮现。

    一些当时不觉得好笑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唇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她觉得坐立难安,难以言喻的兴奋填满胸口,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覆。

    江小瑜吃完晚饭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埋头苦干,她翻出以前随兴画下的服装设计草图,只要脑海里有新的构想,就立刻动笔画下来,再从中挑出满意的上色。

    初赛只要先交设计图、设计理念、素材说明等等书面资料,若连这一关过不了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动手缝纫衣服的机会,所以她格外慎重。

    今天在公司听到不少讨论甄选的话题,有人提到设计风格最好还是要接近玛肯摩德,也就是说不能偏离公司的风格,才有得奖的可能。

    那些人似乎不认为创新才是本次甄选的目的,而是偏执的以保守观念看待比赛。

    江小瑜的看法和他们截然相反,她认为公司既然难得举行甄选,一定是为了替传统理念注入新血,而且除非公司设计团队江郎才尽,否则何必找外行人来「模仿」公司商品?

    现在是她展现对个人风格坚持的时候,但这也是最艰难的部分,刚下笔时,手中的稿纸一张接着一张揉掉,就是画不出满意的设计图。

    但是当她脑海浮现关文拓逗弄她而表现出来的笑脸时,很奇妙的,灵感就源源不绝的涌上,笔也跟着停不下来。

    接近午夜时,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去泡杯咖啡来喝。

    经过客厅时,本来在看电视的瑜爸一瞥见她就开口问:「你是不是想参加那个什么内部甄选的?」

    「对啊!怎么了吗?」

    「你还是去参加外面的比赛比较好吧!难道你想被公司的风格绑死吗?」

    「甄选规定里面又没有说要依照公司的风格。」

    「想也知道那是不成文规定,君临是一间大公司,已经延用那么久的商品理念,是一场小甄选动摇得了的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江小瑜抛下一句话,就端着咖啡回房间了。

    她对爸爸的反应感到很奇怪,只不过是要参加内部甄选,他竟冷言冷语成这样。

    这几天就得交初赛的设计稿,看来她今晚得熬夜了,务必要交出一份最完美、最不会留下遗憾的作品。

    坐在桌前啜饮香浓的咖啡,她发现当前最大的问题竟不是睡魔的侵扰,也不是没有灵感,而是她满脑都是关文拓的影子和声音,无法完全的专心下来。

    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深夜时分的夜空彼端,还留在公司加班的关文拓,一个人伫立在落地窗前,他的手上也是一杯热咖啡,心里盘旋着徐希绫在顶楼讲的那些话。

    忽然,他发觉自己怀念起几天前那杯难喝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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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关文拓都没有进办公室,这一点让江小瑜感到有点失望,她每天都在期待他的出现,却一次次落空,打电话给他,也都进入语音信箱。

    江小瑜在跟徐希绫学习秘书工作时,忍不住开口问她这件事。

    「你在担心他啊?」徐希绫笑盈盈的看着她,眼波里兴味盎然,好像很期待她的反应。

    「是……是啊!而且他的电话都打不通。」反正关文拓不在这里,她索性坦白说出来。

    徐希绫听到她那么老实,唇瓣笑得更开了,「他只是去出差而已,别想太多,电话不通大概只是因为收讯不好,或者手机忘记充电之类的吧!」

    「这样啊……」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下班吧!」

    「你不一起走吗?」

    「我要留来下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徐希绫看到江小瑜唇瓣张开,抢先一步说:「我一个人整理就好了,你不是还要准备比赛吗?」

    「我已经将初赛图稿交出去,现在只等消息了,我来帮你吧!」

    「真的不用,剩一点点了,我一下子就可以弄好。」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江小瑜和她道别后,离开秘书室才没多久,关文拓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徐希绫看见他走进来,「那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多散心几天?」

    「别开玩笑了,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光是接你的电话就接不完了。」

    「你刚才进来有遇到小瑜吗?她才刚走而已。」

    「有啊!但是我藏在柱子后面,她没有看到我。」

    「干嘛要这样?」

    「我……不想看到她。」

    这时,门外的江小瑜不意听见了他讲的话,难过的捂着嘴巴离开了。

    「因为我还没做好见她的心理准备。」关文拓把话讲完时,江小瑜已经离开听不到了。

    「见她的心理准备?」徐希绫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他,「难道你对她……」

    「是的,我发觉我喜欢上她了。」关文拓毫不犹豫的坦诚,语气坚定得就像在跟全世界宣告一样。

    这几天他借着旅行,把心情好好的厘清了一逼,脑海想着江小瑜每个率直的笑容、每个傻得可爱的举止,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忽视对她的情感,再也无法克制那股赤裸裸的悸动。

    他带着这样的晴朗心情回来,所以现在才能那么干脆的回答徐希绫。

    听了他出人意料的发言,徐希绫先是一愣,但随即又微笑着说:「看来你这次去散心没有白费喔!那你接下来要开始跟她交往了吗?」

    「……不,这是两回事。」关文拓淡淡的说。

    她叹了口气,「结果你还是没想开嘛!」

    徐希绫不打算告诉他,其实江小瑜也喜欢着他,因为徐希绫觉得感情的事,旁人只能推当事人一把,不能连告白这样重要的「仪式」还由旁人鸡婆。

    「别管我的事了,整理你的文件吧!」关文拓坐到江小瑜的位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什么似的,讶异的看着她桌上。

    徐希绫看着他的视线,「很眼熟吧?」

    「是大叔?为什么你没跟我提到这件事?」

    「这几天跟你讲电话,每次谈完公事,你总是很急着挂电话,我哪有机会跟你说?干脆等你回来再说也不迟。」

    关文拓端详着桌上的照片架,上面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的全家福照。

    「这个小女孩难道是……」

    「是小瑜,原来她是玛肯摩德大叔的女儿,那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她接口。

    关文拓怔然的摇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得出来她是小瑜,但是我……」

    「什么?」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一直觉得我好像很早就认识小瑜了。」

    「真的吗?」

    「我和大叔的女儿小时候有见过面,也就是说,我小时候就遇见小瑜了,但是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很害羞,只敢躲在大人背后偷看对方,没有玩在一起,然后过没多久,我就离开台湾了,所以最后也没有成为朋友。」

    「这么说,要是你那时候没有到美国念书,你的青梅竹马就不是我和希乔了,而是小瑜才对,这真是戏剧性的命运相逢——啊!」

    「怎么了?」

    「我记得小瑜的人事资料上面,她爸爸还在君临上班啊!那大叔根本就对所有人隐瞒身分嘛!」

    「而且好像连小瑜也不知道她爸爸就是玛肯摩德,因为大叔当年把服装设计的技术倾囊教授给希乔,却没听小瑜说过她有继承爸爸的衣钵。」

    「可见大叔一定有什么理由,不让小瑜知道他就是玛肯摩德。」

    「我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只有我老爸知道吧!」关文拓拿起桌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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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想看到我呢?」江小瑜喃喃自语,茫然的走在人行道上。

    脑袋里就像被雷劈到般,时而一片混乱,时而一片空白。

    她因为忘记东西在办公室,又折返回去,才不小心听见关文拓讲的那些话。

    好难过!鼻子里酸了起来。

    「原来,我已经那么在意你对我的感觉了。」

    结果还是被讨厌了呢!偏偏发生在喜欢上他以后……

    「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呢?这样我就不会心痛了啊!」

    因为她会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上他,他只是公司的同事,随时都会分开的。

    明天……要怎么面对他?

    江小瑜烦恼得太入神,要过马路时,突然一辆保时捷冲向她——

    她吓得睁大眼睛,来不及闪躲,巨大的煞车声画过大街,立刻吸引所有路人惊愕的目光。

    「好痛……」

    江小瑜跌倒在地,神色痛苦的按着脚踝,皮包和草图散落一地。

    幸好那辆保时捷在千钧一发之际,急转弯闪过她,因此她只有因为受到惊吓而摔倒的腿伤。

    坐在驾驶座的年轻男人慌忙跑下来探视她,「小姐,你还好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啊……」江小瑜嘴上虽然逞强,但是当她要爬起来时,才发觉痛得动不了了。

    男人苦笑了一下,「还是让我送你去医院吧!」没等江小瑜回答,就把她抱了起来。

    江小瑜看着男人的脸,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人。

    男人阴柔温和的俊美脸孔上,有一双流露沉毅的炯炯双目,一身修长笔挺的西装打扮,更衬托出一种天生的王者气势,这种矛盾的美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多看几眼。

    男人把江小瑜轻轻放进车后座,再回头去帮她捡东西,看到江小瑜的草图时,眼露讶异。

    他一回到驾驶座开车,就开口问江小瑜,「你是服装设计师?」

    江小瑜随即明白他是看到草图才会这样问,「不不,我只是对它有兴趣,连业余都还称不上。」

    「原来如此,虽然我没有看得很仔细,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职业水准的潜力。」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对比赛有信心了。」

    「比赛?你参加比赛?」

    「嗯,我们公司的内部甄选。」

    「你是哪一家公司?」

    「君临集团。」

    「君临?我对服饰界有点研究,那不就是玛肯摩德的甄选了?啊!对不起,才初次见面就问你那么多事,我只是想让你忘记脚痛。」

    经他这么一说,江小瑜想起脚伤的事,又开始痛起来了。

    先生,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再提醒我脚痛了嘛……

    看完诊以后,江小瑜觉得脚好多了。

    「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管我了。」其实她走路还是有点一跛一跛,需要扶着墙走路。

    「不行,我得负责到底,我送你回家吧!」男人十分诚恳,不是说客套话。

    「真的不用,你送我来医院已是负责了。」

    「那好吧!」男人帮她叫了计程车,还帮她付了车钱。

    「我忘了领钱,但我还是得还你医药费和车钱才行。」江小瑜觉得自己过马路不专心也有错。

    「这些钱是我应该要付的。」

    「不不,这件事我也有错。」

    男人笑了笑,掏出名片给她,「如果你坚持的话,到时请你顺便来看看我们公司的服装秀吧!先告辞了。」

    江小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沐深庭。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再抬头看那男人时,他已经开车离去。

    然后忽地想起,「啊!他是威耀集团的总裁!那不就是君临死对头的大头目?」

    「大头目?」计程车司机错愕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江小瑜尴尬的连忙说。

    她本来打算要回家了,却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请载我去一家名叫重逢的餐厅,你知道那家店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里可是我向老婆求婚的地方喔s来又多了三个小不点,为了养胖她们,只好辛苦一点开计程车兼差,不过做两份工作还真累啊!」

    司机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抱怨的口气也没有,而是露出满脸幸福的笑容。

    江小瑜不禁也跟着微笑起来,心头却忽然抽痛了一下。

    以她这时候伤心的情绪,听人家说起此类的事,虽然感到很温馨,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处境,一颗心马上又坠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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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里吗?」江小瑜一个人站在店门前,观看着店的样貌。

    这间餐厅外观是清一色的纯白墙壁,从店外到里面的门之间绿树夹道,两旁柔美的水晶路灯映照下来,宛如精灵森林里的一条朦胧梦幻的小道。

    江小瑜拖着疼痛的脚走向店内,心里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等到脚伤痊愈再来就好,为什么非要现在来不可。

    她觉得隐隐有某种东西在牵引她,没办法具体形容,但她就是如此觉得。

    进入店里后,立刻有女服务生亲切的前来招呼,「有老座位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

    女服务生露出微讶的眼神,然后笑咪咪的说:「真是稀客,我们这间店只有老顾客知道,要不然就是由老顾客带新客人来。」

    江小瑜环顾店里,装潢意外的简约单纯,没有太大的特色,看下出是个会让关文拓一再想来的地方,而且都快到吃饭时间了,却没有半个客人。

    女服务生仿佛对她的疑惑了然于心,「我们这里是越晚客人越多。」

    她瞥见江小瑜的脚伤,「你脚不方便吗?本来想建议你到三楼去坐,不过还是请你坐一楼吧!」

    「三楼有什么吗?」

    「我们希望保留给客人第一次观赏的惊奇,你下次同样时间来就知道了。」

    江小瑜想起关文拓提过,这里晚上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就是服务生说的惊奇?「可是我想现在上去。」

    「可是你……」女服务生担心的看着她的脚。

    「没关系,我慢慢走就好。」江小瑜一步一步走着阶梯,好不容易走上三楼时,她不由得睁大美眸看着眼前的景观。

    三楼是装潢成瑰丽花园的露天咖啡座,妃紫嫣红的花朵在柔美的造景灯光中交相映衬,一张张典雅别致的白色桌椅错落其间,形成一幅宛如巴比伦空中花园般的美景。

    她注意到围墙外好像还有什么光芒。

    江小瑜拖着脚步走到围墙边,她那纯净的星眸不禁张得更大了。

    极其美丽绚烂的河堤夜景,有如甜香的糖浆般融入眼帘,心里烦闷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难怪服务生说这里越晚越多客人,夜景的确是越夜越美啊!

    原来呀!关文拓曾经想带她来这里……

    江小瑜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抽抽噎噎。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不想见她了?为什么要躲她那么多天?不想见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她宣泄完以后,拭去眼泪,回头想要下楼时,楼梯口站着这些天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的身影。

    江小瑜讶异的看着关文拓,他也同样讶异的看着江小瑜。

    「你怎么会来这里?」

    关文拓纯粹是好奇的问她,毕竟他没还带江小瑜来过这里,但是以她这时的情绪听到这句话,立刻被她解读成「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关文拓向她走来,江小瑜却低头不发一语的向楼梯口走去,脚跛的样子让关文拓察觉有异,「你的脚怎么了?」

    他发现自己越走近江小瑜,她竟走得越急,犹如在躲他一样。

    「你怎么了?」关文拓用跑的追上她,抓住她细嫩的粉臂。

    「放开我。」江小瑜秀眉紧蹙的瞪他一眼,挣脱他大手的掌握。

    关文拓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江小瑜因为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跌了跤,一只结实的臂膀迅速圈住她的楚腰,稳稳的揽住她。

    幸好关文拓反应快,及时从后面抱住她,然后像很怕把她弄坏一样,用极轻柔的动作扶着她重新站好。

    江小瑜背对着他,两人沉默下来。

    关文拓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她就近在咫尺,甚至闻得到她的发香,但是他却感到有一股令他害怕的疏离感,仿佛江小瑜随时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好单薄的背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让人不由好想保护她。

    他竟萌生想要紧紧抱住她的欲望,或许这样就能冲淡那种不安的感觉。

    看着江小瑜举步维艰的走向楼梯口,他不知哪来的冲动,把一贯的理智与冷漠抛在一旁,快步跟上,将她像抱公主一样抱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江小瑜惊讶的看着他。

    「我送你回家。」就算被她讨厌也没关系,关文拓就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受伤的她,一个人走下楼去,那样就像在割自己心头上的肉一样。

    「不用,请放我下来。」她脸上霎时晕染一片害羞的酡红,着急的挣扎。

    「安静,不然大家都要朝我们这边看了。」虽然关文拓说得很平静,但江小瑜还是受到他霸道而强悍的气势震慑,当真听话的安静下来。

    但是店内的人看见他们这样走下楼,依然投以好奇的目光,江小瑜顿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走出店外,关文拓的保时捷就停在门口,他将江小瑜轻轻的放到驾驶座旁边。

    他也坐上车后,不发一语的发动车子,径自开向她家的方向。

    江小瑜心情紊乱的看着窗外,刻意把他当成空气,忽略他的存在,不然她根本静不下心来。

    「不要把我当成空气好吗?」关文拓宛如会读心术的说道,吓了她一跳。

    「没、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她撇着嘴说。

    即使她把头别向窗外,关文拓还是瞄得到她在撇嘴,不禁觉得她可爱得好笑。

    「没有的话,那就陪我说说话吧!」

    江小瑜没有回答,心里乱猜着他到底想干嘛,不是不想见她吗?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不说话?那我开始说了喔!我猜你是在气我这几天莫名其妙消失吧?」

    「我为什么要生这种气……」江小瑜言下由衷的说。

    「这是在气我那几天把手机关机?」

    「我为什么要生这种气……」

    「还是在气我明明都知道你在生这些气,却还故意这么问你?」

    虽然没有猜中,但却被他成功的突破心房,江小瑜不自觉身子动了一下。

    关文拓窃笑了一下,「我是出去散散心,转换一下心情,至于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你……这是秘密,等到某一天我会跟你说的。」

    经他这么解释,江小瑜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有在意她的想法,还有打算给她个交代。

    江小瑜视线依然望着窗外,「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

    「担心我?抱歉,让你担心了,现在没事了,而且我也不会再无故消失了。」

    她本来好想问关文拓为什么不想见到她,但是现在他的反应却让她迷惑了。

    而且如果问了,不就被他知道自己偷听他们谈话了吗?即使不是故意的也是……

    现在看来关文拓是在意她的,如果她讲出来也许情况又变了,那他会不会再也不理她了?她只好把那个问题悄悄压在心底。

    虽然是始作俑者,却是最不知情的关文拓,脑海不断想着要怎么逗她开心,他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那个误会冰释。

    于是,这个不巧的误会就成了两人之间一道无形的隔阂。

    关文拓这时的心境,就跟从温泉旅馆回家的路上一样,希望时间过慢一点,但是事与愿违,心理时间总是和现实时间不契合。

    很快就到达江小瑜家的巷口,他看一眼江家的方向。

    关文拓已经知道瑜爸的真实身分,也跟自己的老爸确认过了,他想找个机会跟大叔谈一谈,在小瑜不在场的情况。

    江小瑜拉开车门的声响中断了他的思绪,他立刻下车过去抱江小瑜起来,江小瑜慌忙说:「不行啦!我爸爸在家,他会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送他受伤的宝贝女儿回家,不会连这种事都见怪吧?」

    「是不会……但我就是觉得不妥——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关文拓没有理会她,径自迈开步伐走向她家门口,到楼上时,他还帮江小瑜按电铃,摆明就是要乘机见大叔一面。

    那位从几年前就销声匿迹的玛肯摩德。

    江小瑜现在的心情,就像要给老爸过目男朋友一样,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她就是很紧张。

    在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下,江家的大门打开了。

    「丫头,你忘记带钥匙……」

    瑜爸看见两人的样子,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空气好像凝结了,三个人就这么互看起来。

    江小瑜霍然注意到自己还被抱着,慌忙摇了摇关文拓的手臂暗示他,关文拓这才想起要把她放下来。

    一回到地面的江小瑜,立刻向爸爸介绍道:「爸,他叫关文拓,是我的同事,因为我不小心脚受伤,才拜托他送我回来。」

    「伯父,你好。」关文拓很有礼貌的向瑜爸鞠了个躬。

    这个举止使江小瑜感到很讶异,一般人参见岳父都没那么隆重。

    她不知道,这是身为华家新一代接班人,对上一辈替君临打出一片天下的元老最崇高的敬意。

    瑜爸始终板着一张面孔,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关文拓。

    江小瑜觉得爸爸有点反常,他平常虽然称不上笑容可掬、和蔼可亲,但也不至于见到帮助自己女儿的人,连一句道谢都不说,还冷漠的瞪着人家。

    关文拓心里打定了什么,于是开口说:「不打扰你们,我先告辞了,晚安。」

    他说着就走下楼梯。

    「爸……你怎么了?」

    「没事,快进来吧!你是怎么受伤的?」

    「今天过马路差点被车子撞到,结果摔倒,还好只是扭到脚。」

    江小瑜单脚跳回房间时,瑜爸忽然说:「小瑜,你退出内部甄衙不好?」

    「爸,你不让我参加至少要告诉我理由吧?」

    瑜爸踌躇了一下,叹口气才说:「你想知道理由?好,我就告诉你,因为我和华家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基于某个原因,我们最好和华家保持距离,所以假如你比赛得名了,就会成为设计部的员工,势必会和华家有接触的机会,这样的话,我的立翅很为难。」

    「你们发生过什么事?」

    「这你不用知道,听爸爸的话就对了。」

    她对爸爸的话感到十分诧异,原来爸爸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她也知道爸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虽然没有把事情讲得很清楚,但既然他都开口提起了,代表这件事对爸爸而言真的很重要。

    江小瑜也知道就如爸爸所说,设计部可说是整个君临服饰的核心,华家的人当然会格外关注,因此和华家接触的机会自然比一般员工多。

    爸爸要她跟华家保持距离,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爸爸难得那么严肃的讲出心事,令她很难不往坏的方面去想。

    瑜爸忽然问她,「还有,你有听我的话,没去当总裁秘书吧?」

    她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回答:「没有。」

    就像之前自己决定好的,先暂时瞒一下老爸。

    「对不起,女儿,说穿了其实我只是为了自己,原谅我这个自私的爸爸吧!」说完,瑜爸就转身回房了。

    知悉爸爸的理由以后,江小瑜对自己原本的坚持感到犹豫了。

    怎么办?她已经把初赛的作品交出去……算了,万一得奖的话,到时再决定要不要弃权吧!

    她真的很舍不得放弃这次比赛,毕竟之前花了那么多心血在上头啊!

    瞧了一眼自己的脚伤,「明天请假好了……」反正她还没有心理准备接下来要怎么和关文拓相处。

    这时,瑜爸又探头出来问她,「对了,你跟刚才那个叫关文拓的没在交往吧?」

    「没有啦!怎么可能……」爸爸冷不防这么问,让为此心情紊乱的江小瑜又吓了一跳。

    「没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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