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扶着妻子上马车的韩瑾瑞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下雨的天空,忍不住又劝了一句,“不如改期?”
徐琇莹提着的裙摆放下重新盖住脚,“懒得改期,这种腻烦之事,早点了结的好。.”
韩瑾瑞欣赏她这种直率、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地把目标对准我,我其实也不想理她,”徐琇莹矮身往车里钻的动作顿了下,“大师兄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长得太好看,确实是件麻烦的事。”
“杨兄也长得一表人才。”韩瑾瑞不无恶意地回了一句。
“对呀,”徐琇莹点头,坦承不讳,“所以他惹了一身的桃花债,整天被我师嫂追着打,嗯,有时被打得还挺惨的。”她说到最后,有些幸灾乐祸。
韩瑾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幸灾乐祸?他应该没听错吧,这对师兄妹的感情似乎有那么点微妙。马车的车帘放下,车门关好,车夫长鞭一甩,马车缓缓启动。
韩瑾瑞就站在府门前,目送着马车离开。
只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马车才在他视力范围内消失不见,他就命人去牵马来,他要去追。大管家张放嘴角微抽,王爷对王妃也实在是太过黏缠了。
最后,张放急匆匆点了人备了马,目送自家王爷离开。
第8章(2)
原本正倚在马车内引枕上闭目养神的徐琇莹,在马车突地停下时睁开眼,却见到某人挑帘进车,忍不住面露惊讶,“王爷?你怎么来了?”这是改主意了吗?
“阿欢不在府里,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啥意思。”
徐琇莹不是很赞同地看着他道:“我怕你去的话,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阿欢担心吗?”
她皱皱眉,整了一下袖子,想了想说:“担心倒谈不上,就是觉得有点儿麻烦。这种天气,还挺适合上演女人借机赖上男人的戏码。”
“听起来,阿欢倒是见多识广啊。”
“小时候就不说了,那种阴私之事,权贵人家多得是。就是我在外面这十年,也见证了不少的手段。”说到这里,徐琇莹略顿了顿,才又一脸感叹地继续道:“很让我长见识。”
“是什么,说来听听。”韩瑾瑞颇感兴趣。
她伸手在鬓边抚了下,“谈不拢就献身什么的,满豪放的。”
韩瑾瑞无言。
徐琇莹露出怀念神情,右手支在膝头托住下颔,淡声道:“我替我师兄顶了几回缸,你说我一个女孩子,那些姑娘的便宜予我实在是毫无意义。”
“顶缸?”有人的嘴角在抽搐。
说到这个,徐琇莹突然有一点点泄气,“师兄他们说了,师妹就是拿来关键时刻顶缸用的。”真是毫无手足同门之爱。
这么一想,她突然又想到了大师兄毫不犹豫就把她扔给韩瑾瑞的事,再次确定,同门之谊果然不可靠。
原本,只要大师兄的态度坚决一点点,她是可以跟这个京城、跟眼前这个家伙轻松说再见的,结果她却嫁给了韩瑾瑞。
“到那时真有事的话,阿欢不如也替为夫顶缸好了。”韩瑾瑞语气轻松地做了决定。徐琇莹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微扬眉,“有问题?”
徐琇莹老实不客气地点头,“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把原本该你自己解决的事推给我,此乃大丈夫的行为吗?”
韩瑾瑞顿时觉得委屈,“可这次的事不是阿欢非要自己解决的吗?”
徐琇莹一脸严肃,“那是因为她太针对我了,让我有些不胜其烦。.”话锋一转,“但她对你下手的话,那便不该由我来解决。世人总说男人偷吃是因为妻子不好,那不过是男人的推托之言罢了,为他们自己的风流多情找借口。”
韩瑾瑞低头笑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道:“阿欢啊,打小你就很有想法,这长大了,你的言行就更犀利了。”
“我总不能只长年岁,不长脑袋吧。”
“是极。”他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家阿欢就是这样让人放不开手啊!”
徐琇莹掩口打了个呵欠,将头靠在他肩上,咕哝道:“有点儿困。”
韩瑾瑞摸摸她的脸,不是很赞同地道:“就说让你改期了。”
“我睡一会儿,等到了叫醒我。”
“睡吧。”他宠溺地看着她,从暗格里拿出一件大氅裹住她。
中途徐琇莹在马车剧烈的颠簸中醒过来一次,她睁开有些迷茫的眸子,问:“怎么了?”
韩瑾瑞轻抚她的背,柔声道:“无事,睡吧。”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又重新闭上眼睛。
但是没过多久,徐琇莹甚至还没完全再次睡着,马车又再次一个剧烈的颠簸,继而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刀剑击打的声音。
徐琇莹立刻清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阿欢不用担心,有侍卫在。”韩瑾瑞拍拍她的肩,安抚道。
徐琇莹扭头看着他询问:“刺杀?”冲着你这位珂亲王来的?
韩瑾瑞摇头,肯定地回道:“不是。”
徐琇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忽道:“那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韩瑾瑞目光一寒。冲着阿欢?那幕后主使者简直呼之欲出。
她神情微妙起来,自语似的道:“好得很,知道我今天出行,而且一定走这条路,便中途埋伏,这是想谋害了我这个正室以谋求上位,嗯,很有想法!”
韩瑾瑞无言,她这是在称赞要害她的人吗?
她慢吞吞地将双手移到腰上,做出一副叉腰的模样,颇是不善地看着男人,“韩瑾瑞,我真是小看了做你王妃的危险程度啊。”
韩瑾瑞陪笑,“阿欢言重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你说我要不要改变一下策略,等一会儿跟刘三姑娘见了面,和颜悦色地跟她探讨一下让她嫁过来做你的侧妃?这样的话,等她入了王府,她就变成在我手下讨生活,只能任由我宰割,你觉得怎么样?”
韩瑾瑞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硬邦邦地回答她,“不怎么样。”
“笃”的一声,一柄剑从车厢壁刺入,韩瑾瑞及时搂过妻子躲开了。徐琇莹有点儿担心了,“府里的侍卫行不行啊?”
“不用担心。”
可惜他的话音未落,接连数声“笃笃笃”声,数把刀剑或刺或砍入车厢内。最危险的是一柄长剑,直直地就冲着徐琇莹面上而来,她蹙眉伸指——
原本一脸担心想拽回她的韩瑾瑞,耳中听到“哢嚓”一声脆响,然后他的表情僵住了。一截断掉的剑尖“匡当”落到地上,竟是生生被她那纤细的两根手指给夹得断掉了。
自家王妃武力值这样高,真是始料未及!
待他细思,不觉惊恐。
还好,他家阿欢一直当他是幼时的瑞哥哥,不曾真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登徒子,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好说。这个时候,韩瑾瑞终于能够理解那位杨兄当初那隐隐的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眼神所为何来。
果然不是个好人。
徐琇莹半点儿也不知道身边人的想法,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车厢壁,“这样下去,这车会散架吧。”
韩瑾瑞极为无奈。阿欢,你的反应能不能正常些?这个时候你应该担心我们会不会受伤或者被杀才对吧,怎么先去担心这车散不散架?
徐琇莹还在迟疑,“我们要不要下车?”
他忍不住伸手按了下太阳穴。
“不下?”她挑眉。
韩瑾瑞唇瓣抿紧,“我下去,你好生待在车里。”
“好。”她回答得干脆悧落。
韩瑾瑞目光沉了沉,一撩车帘闪了出去。
车厢里便只剩下徐琇莹一个人,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三姑娘这是疯了吧,在京郊就敢派人来行刺珂王府的马车,就算目标是她这个王妃,但别人会不做别的联想吗?鲁国公府就真的是不可撼动的吗?
当年,他们定远侯府是如何覆灭的?
如果鲁国公知道他惯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的女儿,不知作何感想。所以说,她在江湖飘荡了十年,潇洒自在惯了,当初是真的不想再搅和进京城这个泥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