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的呢,她都好久没仔细看过自己的样子了,不管铜镜还是银镜,照出来都很一言难尽,这水镜倒是清楚得多。.
就见水中人脸上漾出淡淡笑意,然后她意外的发现项惠透过水影在看自己。那笑容……她有点看不懂,可是并不讨厌。
上次她在船上那番言论,别说汤进不认同,就连那些船姐儿笑容中都带点“大爷您说什么傻话呢”的意思,只有项惠给她拍拍手,甚至还跟她聊起天来,这表示在他心中女人不只是附属,而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光是这点,他就让她另眼相看。
田青梅对着水镜笑了笑,“你真有闲情雅致,我刚才来回走了几趟,也没想过要把水面当成镜子看。”
“不过家里有点闲钱,不用烦恼吃穿,所以风雅的起来。”
听项惠这么说,她忍不住一捶手,“就是。”
“什么就是?”
“因为有银子才风雅的起来啊,之前在找房子搬家时,在汤进那里遇到一个年轻学子,注意,只是学子而已,连最基本的秀才都还没考上,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嫌家里卖米庸俗,我的老天鹅啊,要不是他爹娘那样努力,他能整天看书作文章?要知道一件事情,考上才有颜如玉,书中并没有。”
项惠莞尔,“老天鹅?”
田青梅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老天爷啦,一时改不过来。”
到这里这么久了,时不时还会冒出现代话,刚开始她还幻想可以从说话中认出同样穿越的人,譬如说她讲“蓝瘦”,对方立刻接“香菇”,这样暗号就对上了,都是时间旅行酗伴,然而事实上并不可能,她每次讲蓝瘦,对方就是一脸问号,什么蓝,什么瘦?
还没笑完,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尚不及探出头去,那喧闹声一下穿过来,四个人冲入。.带头那人大喊,“这是钱家大爷的产业,你们是谁?”
田青梅不怕人多,但怕坏人,对方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家伙,正想着拿出钱袋,说句“误会误会”,却没想到项惠一步往前——
“我们是听说这房子要租,所以过来看看,各位是?”
“这房子没有要租!”
“既然没要租,我们走就是,打扰。”
“打扰?哼,说得容易。”为首那人一下站在廊口,“大爷没说要卖,谁也不能卖,你们擅自闯入他人产业,被打活该!来呀,给我上,狠狠打,让街坊邻居知道,想打这屋子主意,不管要买要租都是讨打!”
闻言,田青梅连忙往前拉住项惠的袖子,小声说道:“从后门走,就在柴房旁边。”
“我项家人怎么能像过街老鼠?”项惠这时候还是不疾不徐,解下披风放到她手上,然后转转脖子,“我来就好。”
田青梅心想,当然是你去啊,我是主张要逃的,又不是主张要打的……还没想完,下一秒她就呆滞了。这……这人是叶问吗?
项惠的身手虎虎生风之余又带着一股巧劲,推拉之间把对方一个人当成盾牌,若对方想打他,最后挨揍的肯定是盾牌。
那盾牌大喊,“唉唷,是我啊!阿照你看清楚,新哥您别打这么大力,唉唷,别打这么大力!”
在盾牌的唉唉叫声中,混杂着“有本事别拿人挡”,“跟大爷一对一”,“你这废物不能自己走开点呀”的声音。.项惠从防守变成开始反击,左手拎着盾牌的颈肉,右手拿着刚刚从那个新哥手上夺下的棍子,开始一棍子一棍子打回去,唉唉叫的人从盾牌一下加入了新哥跟阿照,他们脸上迅速出现青一块紫一块。
田青梅超想笑,项惠这人真的很坏,不打身体专打脸,但……好帅,真的好帅!
原本看他出门还带一串护卫,以为只是知府家里的凤凰蛋,大街上随便一抓的绣花枕头,没想到遇到流氓还能以一打三,这就算了,重点是他的样子好好看啊,帅得她心口怦怦跳。
一个古代人这么帅可以吗……
唉,自己真的是超没用,就算时空转换还是很吃英雄救美这一套,也不能怪她,安全感嘛,徐混闯入后院时,那种“我来”的架势真的是喔……脸好热!
第3章(2)
就在阿照跟新哥快变成猪头时,两人互看一眼,抢先跑到廊口,竟是准备落跑了。
逃就逃,还发狠地撂了几句“哼,有本事等爷带人来”,“这次是爷好心饶了你,下次有你好看”之类的话。盾牌在后头慌张地大喊,“新哥,阿照,你们倒是先把我救出去啊!哎,怎么这样就跑了……”
眼见那些人真的不来救自己,盾牌连忙以手护头,“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我也是贪几串铜钱,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饶命,饶命。”
项惠用棍子敲了他一记,“把话交代清楚,否则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是,是,我绝不敢隐瞒。”
经过盾牌的一阵解说,两人才弄清楚,这房子是钱家茶庄的祖产,钱老爷病了,由嫡长子暂代行事,但这座茶庄却因为钱老爷的偏爱私下给了庶出的小儿子,那庶出的小儿子怕哪日大哥发现后夺回去,想着换现银实在,没想到还是被知道了。
他们三人就是受雇于钱家大太太,也不是针对谁,反正想买铺子的都给打一顿就对了。项惠说话算话,盾牌既然交代清楚,也就没为难他,让他走了。
田青梅觉得脸热未散,都不太敢看他,“快去看看汤进跟平安怎么样了。”汤进她不清楚,但平安肯定不是那种见事情就跑的孩子,虽然才十四岁,但对她很忠诚的。
到了前间一看,果然——汤进跟乔平安都被捆了,她过去解了绳子跟口中的布缚,乔平安连忙问:“大爷您没事吧?那群匪人来得太快,小的赶不及去后头通知。”
“托项爷能打的福,没事,回去别提,跟你娘也别提,省得她们担心。”
“是,平安知道,可大爷真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不用,连碰都没碰到我。”
一旁项惠看他们主仆的互动,脸上露出笑意,真可爱呀。
田青梅又再三跟乔平安交代,交代完毕,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跟项惠说:“对了,你的披风。”
难怪她一直觉得手上多了个东西,想想这是他披在身上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把手伸长,让他自己过来取。
项惠伸手接过,却没有马上披上,“活动后不冷,倒是没有马上想起来,多谢。”
“谢什么,要谢也是我谢你。”怕自己样子不自然,田青梅嗯哼清了几声喉咙,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大爷,我是大爷,我是大爷!
心理建设完毕,她往项惠肩上一拍,“你的拳法是去武馆里学的,还是请人到家里教授的?”
“师傅就住在我家,怎么了?”
“喔,就是觉得好看俐落。”而且超帅气。
还以为叶问只存在电影里,没想到真的有人那样打拳的,如行云,如流水,又快又好看,合着后院那棵叶子转红的树,以及略带寒意的风,完全是电影画面……停,别再想了,再想下去好不容易消退的脸热又要浮上来。
嗯哼,我是大爷!大爷怎么可以跟个怀春少女一样,被人家帮了一次就心里怦怦跳,没用!又是嗯哼几声,却见乔平安问道:“大爷渴了?我去街口买碗热汤回来。”
“不,不用,就是秋天干燥,喉咙痒痒,回去喝点菊花茶就行。”
一旁,项惠笑意始终未减,“青梅对功夫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虽然还没出师,不过教个入门的不是问题,只是练功夫可得有吃苦的准备。”
看着汤进睁大的眼睛,田青梅心想,又来了,这汤进真的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老是露出很吃惊的样子,是,她知道项惠身分不同,但再怎么尊贵也就是知府的儿子,又不是皇帝的儿子,有必要常常惊讶吗?
“那不用,老天是公平的,一人一专长,体力活不是我的强项,我呢,好好赚钱,聘个武丫头来保护我比较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