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留下
林白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秦略韬为什么要出国检查身体，后来突然想到韩炳堃的疯言疯语，那些明显的推托之词，便皱了下眉头，道：“为什么要检查？你的身体一向很不错。”
秦略韬坐到了林白初的身边，久违的属于秦略韬的气息扑鼻而来，林白初脑子被热得有些晃神，随后，听到秦略韬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也许真的有遗传病也说不定，”秦略韬笑了一下，“自从我出生起，就很少看到父亲，其实除了秦家的事业之外，我并不完全了解秦家。”
秦家现任当家人，竟然说自己不了解秦家，这样的话让自幼生活在秦家的林白初心里一阵不舒服，心里就算再不愿意，他觉得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沈掣旅行。
“哥，我陪你去吧。”
海风吹不散秦略韬的味道，那股并不香但也不难闻的味道，一直萦绕在林白初的鼻间。
然后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一只手搭在了林白初的脑袋上，林白初似乎感觉到了他哥声音里的笑意。
“恩。”秦略韬道。
虽然和沈掣的旅行被推迟了，但林白初不忘把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妥当。
林白初拉下秦略韬搭在他脑袋上的手，示意自己已经不是孝了，然后身体轻轻后靠，从矮桌上拿过手机，拨通了沈掣的电话。
沈掣接的很快，电话音没响多久，林白初便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林白初从沙滩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朝着海滩的另一边走去。
“林凌的亲子活动？绮文不去吗？”
“行，我去吧。”
林凌的学校四天之后要开办亲子活动，本来这种情况是沈绮文去的，但是学校特别要求了要父母一起去，所以林白初必须得到场。
再加上之前和林凌不愉快的经历，林白初想好好补偿一下，于是再忙也要回去。
“另外，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林白初笑着说。
“年底的时候，借你一个星期，我们去温暖一点的地方过个节日。”
那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林白初继续道：“这就当做我们的蜜月旅行了。”
停顿半晌之后，林白初便笑起来，他又道：“对了，这两天我有事要出趟国，你会想我吗？”
似乎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林白初道：“好吧，就算你不想我，我也会想你的，谁让我喜欢你呢？”
林白初一向敏锐，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身体猛地一转，回头看到了正在朝他走过来的秦略韬。
他哥依然笑着，手上端着杯香槟，修长的上半身擦着一层油，肌理线条分明，锁骨是锁骨，胸肌是胸肌，这让林白初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恩？”林白初反问了一句，刚才沈掣说什么他听不得不是很清楚。
林白初接过秦略韬递过来的香槟，放到嘴边喝了一口，醒醒这一刹那蒙圈的脑子。
终于，在凉意之后，林白初回了沈掣，“放心，我会注意的。”
这时，沈掣在电话里提出了一个要求，当着秦略韬的面，林白初有一瞬间的尴尬，可是为了不让沈掣多想，林白初端着香槟继续朝前走，当确认已经远离了秦略韬，林白初才对着电话，亲了一口。
“满意了吗？”林白初含笑道。
那边这时才愿意放过林白初似的，没有让林白初继续。
可是林白初怎么会是能错过这种浪漫时刻的人？林白初用脚踢沙，边走边笑，道：“你呢？不给我一个离别吻吗。”
林白初专注地听着沈掣的一言一语，两人又眷念了二十分钟，终于把这通价格不菲的国际长途给挂断了。
回到原先躺着的位置，林白初看到秦略韬戴着一副墨镜，漆黑的镜片让秦略韬的面部表情看来有些紧绷，犹如刀工斧凿侧脸线条冷峻，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哥。”林白初道。
秦略韬抬起头，看了一眼林白初。
林白初瞥见秦略韬颈侧笔直的线条，他把喝完的香槟放在桌上，重新拿起一杯，一口饮尽。
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的不适感才好一点。
“讲完电话了？”秦略韬淡漠的问。
知道秦略韬不喜欢自己与男的亲近，林白初避而不谈，轻声回答之后，道：“检查的医院预定好了吗？我认识一家检测机构的医生，他们的人很专业，可以去试一试。”
秦略韬道：“已经联系好了。”
“恩，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是年底才去旅行吗？”秦略韬反问，说着，这个男人竟然坐起了身，道：“医生说等哥心情平复下来再去。”
林白初也能理解，于是道：“好，我会陪着你的。”
秦略韬的脸色这才有了些缓和。
林白初没有和秦略韬坐在一起，而是拿了帆板去海里玩。
对于一个纯gay来说，秦略韬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味道，林白初心里不为所动，但是生理上难免会有些难以自已。
大海是无情的，林白初以前在国外也玩过冲浪，他从小就喜欢刺激的东西，比如车，比如手枪。
当大浪无情地拍打过来时，林白初几乎被淹没，但又不会被海浪所掀翻，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林白初全身的精力也被掏空了，和秦略韬吃完了饭，林白初便回了房间，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在这座小岛上休息了不到两天，他们便出发前往Y国。
Y国是北欧的一个国家，这里生活节奏缓慢，极适合修养，因此，这里着名的各类医疗机构很多。
他们约的医生早已经等着了，林白初一脚刚跨进门，便被医生阻止了，“这位先生，请您到外面等候，我要先和秦先生聊一聊。”
林白初闻言，伸手抓住了他哥的手，捏了捏，道：“哥，我到外面等你。”
秦略韬面带微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恩，不要跑远了。”
林白初出门时，目光一直停留在秦略韬的脸上，直到大门被关，视线被阻。
北欧的天气一直不冷不热，林白初穿的不多，一件简单的薄外套，他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散步，而他选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大楼的三楼，只要稍微一抬头，仿佛就能看清楚里面的秦略韬在做什么。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林白初并不关心秦略韬的治疗结果，无论秦略韬是不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林白初都会对秦略韬不离不弃——站在兄弟的角度。
而且，当年秦振“犯”病，极有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导致秦振的思维变得偏执难以理喻。但他哥那样的人，什么人会刺激到他，甚至让他改变了性格？
想到这里，林白初压抑多年的苦涩感，隐隐有破土而出的趋势，却又被他狠狠地摁了下去。
也许值得庆幸的事，林白初没有得到，别人也没有得到。
林白初想。
这里的草地很绿，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层塑料制成的草皮，但一靠近，这又是真的。
林白初谨遵竖在草地上的标识，没有吸烟，只是坐在石凳上，看了眼他哥所在的那间办公室。
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推着一张轮椅，而轮椅里坐着同样苍老的老人，在从林白初身边路过时，两人对林白初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们的笑容如此相似，或许，这是一对夫妻吧。
林白初一时之间有些羡慕，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林白初想要闯出一番天地，虽然四年之后，林白初也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但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或许有一个人能与他相伴到老，也是件幸福的事。
沈掣身体素质更好，几十年之后，自己可能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沈掣也佝偻着背，推着自己在花园里散步。
如果无法避免的要离开这个世界，林白初希望沈掣能走在自己的前面，至少难过的人不是沈掣。
想着，林白初自己也笑了。
秦略韬诊断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之后，林白初便收到了秦略韬的消息，他哥已经出来了。
林白初去与秦略韬汇合。
诊断结果当天不会出来，秦略韬便问林白初：“以前哥没带你来过这里，不如就暂时别回去了，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怎么样？”
林白初答应了沈掣办完事就早点回去，于是，林白初道：“我得回去了。”
秦略韬依旧耐心，男人两只手搭在林白初的肩膀上，轻声道：“白初，克丽丝医生说哥最近太操劳，休息不够，最好找个时间放松一阵子。既然我们来这里了，不如就待一周，就一周，然后哥保证，一周之后就立刻回国。”
对于秦略韬这样哄孝的语气，林白初只是略感怪异，也没想太多。他心里放不下林凌和沈掣，离开了三天，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林白初无法真的放下身心在这里呆一周，于是道：“我先回去一趟，过两天来找哥好吗？”
秦略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阴翳，然而很快又变了回来，男人的声音柔缓下来，变得极富磁性：“白初，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短短一周的时间你都不肯给我吗？”
林白初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这里静养，或者是来旅游的，都是成双结对而来，难道你要丢下哥哥一个人吗？”
林白初的心里有一丝动容。
“听话。”秦略韬稍微加重了些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