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心之所向
上帝给一个人关上一扇门，心情好的话也会给他开个小窗户。无涯就属于那种被上帝开了一扇小窗户的人，除了脑子一根筋，有时候还不怎么好使之外，没什么缺点。他的剑术出神入化，他的弓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自从得了先生的指点，更是进步神速。
见识过他的飒爽英姿之后，花如烟心里蠢蠢欲动的暴力小种子就默默的发芽了，跟着他耳濡目染，已经完全偏离了正轨。人说大家闺秀学习琴棋书画，再不济也会个洗衣做饭吧。不过她是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唯一坚持的就是天天偷偷往无涯那儿跑。
小时候的印象真的是能影响一生的，无论好坏。那一日，他在街上替她挡下那一棍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永远留在了她幼小的心灵中，成为她心中不灭的长明灯。总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千方百计的想离他更近一点，或者换一句话说，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无涯说，手中有剑就有了归宿，有了在尘世中无所畏惧的勇气，她便日夜不停地学习剑术。无涯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除了让人越来越懦弱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她便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哭过。
从小到大，她忤逆过爹爹，也把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过，唯独听无涯的话。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喜欢他说的一切东西，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坚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类似一种盲目的信仰。
一想起无涯，花如烟便忍不住想马上见到他，她深深看了灵儿一眼，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在纸上刷刷刷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灵儿姐姐，我要出去一下。”
不用问都知道她是要去见无涯，灵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好吧好吧，你去吧。”
灵儿也是搞不懂了，一个黑黑丑丑的男人为什么让自家小姐这么离不开，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年纪小，可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黏着他，这她就不能理解了。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念旧者，总是觉得认识越久越好，认准一个人一件事情就会用尽所有精力不顾一切的追寻。她已经不想再认识其他的人了，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带给自己这么自在的感觉，念旧者总是以为旧的就是好的，若倘真是好的，她便更加不肯放手。
花如烟就是这样的人，她第一次遇见的就是无涯，即使以后遇见更好的人，她也不想换了。
此时，已经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饶是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深秋凉意还是携夹着阵阵秋风拂面而来，一路上黄叶落了一地，铺满了整个河岸。哼，总是把她当成孝子，如果听说有人让她提亲的事情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是一脸担忧不舍，还是开开心心的送她出嫁替她准备还给她建议呢，要是他敢开开心心的送自己走，那她就永远不理他了，花如烟皱着眉头想。
无涯一个人住在相爷赏赐给他的那座宅子里，平日里靠着替人打铁铸造刀具维持生计，空闲的时候便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练练武功。
今日他的宅门紧紧闭着，花如烟站在无涯的门口，举起右手一敲门，门便开了，她毫无防备，一头栽了进去。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在满院的落叶纷飞中将一只红缨枪舞的虎虎生风，脸上的汗水顺着古铜色的皮肤一直从脸颊流过胸前，然后落到地上。
男人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子，连鞋都没有穿，他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的一道狰狞的伤疤因为热被燃烧得格外鲜红，如同盘亘在脸上的一条血色蚯蚓。见花如烟冲了进来，他收起红缨枪朝着她咧嘴一笑，然后迎了上去。
“你来了啊？”无涯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眼睛里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了的。
花如烟最喜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瞳孔颜色浅浅的，很是清澈，最重要的是，那里面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
她点了点头，对着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无涯有些尴尬的说道：“呃，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身上有些脏，你不要见怪……”
不不不,怎么会呢,若是你的话,再脏一点也没有关系的.花如烟摇了摇头,一脸笑意。有什么办法,她喜欢啊,所以就连他一身汗味也觉得是男人的阳刚之气,让她忍不住春心萌动。奇怪,现在明明已经不是春天了啊,为什么她似乎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虽然她摇了摇头，无涯还是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说道：“不然你等一下好不好，我去洗澡换个衣服，你在这里等我，吃的东西还在那个桌子上，自己去拿啊。”
熟悉归熟悉，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更何况对方是个姑娘呢。好吧，其实是有一瞬间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害怕她会嫌弃。毕竟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一个粗野鄙夫，不能指望她向自己一样不拘小节啊。
说罢他便挑起扔在一边的衣服，冲着花如烟又是抱歉的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的回了屋。
不要走啊，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凄凉的落叶堆里，人家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啊，没有你的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啊。花如烟的内心在哀嚎，可惜无涯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心，完全忽略了她那错失一个亿一般绝望的眼神。
进门的时候，他还回头对着花如烟挥了挥手，一脸不放心的嘱咐道：“乖，不要乱跑。”
花如烟一脸懵逼的在寒风中凌乱了，任秋风吹乱她的秀发，也是纹丝不动。有一种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个枣的感觉，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