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委以重任
在宫殿的另一边，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殿中央。
一个威严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叫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皇上让属下调查的那个人已经有结果了，他的父亲是乡下的佃户，二十多年前，他娘和别人偷钱生了他，很小的时候就从家里被赶出来了，之后一直在漂泊，后来定居在京城，然后一直到现在。”那个黑衣人快速的说道。
皇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皱着的眉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查到他和花如烟怎么认识的了吗？”
“回陛下，属下不知。”
皇上懒散的提前眼皮，阴冷的扫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废物！”
黑衣人浑身一怔，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赶忙说道：“皇上息怒。”
“罢了罢了，”皇上摆了摆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示意他退下。
“遵命！”
话一说完，黑衣人便迅速的退了下去，淹没在茫茫的黑幕之间。
黑衣人刚刚退下，门外就有人求见。
“不见。”他一推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赌气一般说道。
比皇上年纪小不了多少的老太监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可是，皇上，外面的好像是边疆告急的将士，您真的不见吗？”
身为一国之君，最讨厌别人的质疑了，若是真的认真起来，应该说是不能容忍。
皇上一个白眼瞟到他的脸上，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皇上还是我是皇上？”
老太监连忙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恕罪，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叫他回去。”
说着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又不皇上给喊了回来。
“站住！”他吼了一句。
叫你走你还真的走了啊，跟了自己这么久是白跟的了吗？是人总有七情六欲，他有一肚子欲望和火气需要发泄。
只不过他是皇上，所以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克制。既然行动上不能为所欲为，嘴上还不能肆无忌惮了吗？
“皇上还有何吩咐？”太监问道。
你不懂吗？给朕一个台阶好不好？
皇上瞪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让他进来。”
这次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邻国扩张领土，皇帝御驾亲征一路攻城掠地打到边界，仅仅一个月，就损失惨重。
邻国将士士气大涨，一鼓作气攻下了地势最险峻的上方城城下，我方损兵折将，一直退守城门。
被困住的将士们人心惶惶，再加上粮草不足，已经严重影响到战事，军心不稳，这战眼看着已经打不下去了。
虽然宁大将军殊死抵抗，却也抵不过敌方日复一日的骚扰和自己日益衰弱的士气。
之前因为没有预料到情势如此险峻，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了。
边境带来了宁大将军请求兵力和粮草的支援的亲笔信，还有一个冷冰冰的损失惨重的数据。
待送信人离开，皇上冷着脸坐在桌子前面发呆。看着这满桌的奏折，以及里面大大小小的事物。
举国上下，无论是大事小事，都需要自己亲自下达命令和审批。位置越高，责任就越大，光是想想他的头开始疼了。
这江山表面上看起来盛世繁华，谁知道底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和积聚了多少能溃千里之堤的蚁穴。
见他皱着眉的模样，一直跟着他的太监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皇上，要是实在是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吧。”
听见他的话，皇上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睡一觉起来这些事情还是存在，朕一会儿不休息不会死，可是朕的子民却会因为这一点点时间而数以万计的死去。”
也罢也罢，有些事情自己都知道不是吗？身为皇上，这就是他的责任。他揉了揉被针扎的一般疼的太阳穴，继续伏案忙着批阅奏折。
边疆战事仿佛一根堵在心口的刺，怎么都放不下。这看似铜墙铁壁的江山，一旦被攻陷，可以顷刻间土崩瓦解。
安逸的久了的朝廷已经有些麻木了，向来重文气轻武，以为有一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些年来，武将因为得不到重用，渐渐已经被冷落了，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一时想不起来还有可用的人。
只有一个刚刚受封的将军，可惜是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就算他给了他那么高的封号，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他还没有真的老眼昏花到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纸上谈兵厉害的，未必实战就一样厉害……
等等，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他的眼睛一亮。
既然是虚名，就让他坐实了草包将军的称号吧。原本他是凭着自己考取的功名，却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名声。
不是说他浪得虚名，他还是有实力的，只是可惜他自身的实力与得到的位置有些不匹配而已。
不好意思，你可能要成为炮灰了。既然你得到了不应该得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好像修炼绝世武功的时候，一个人的内力不够，却偏偏要勉强自己学那些厉害的秘籍，最后落得个走火入魔或是反噬的下场。
无涯就是这样，他得到的太多了，也太好了，那不是他所能承受的福气。无论是花如烟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还是名不副实的大将军。
皇上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来人，传无涯将军入宫。”
“遵命。”有人应道。
原本好不容易闲置在家的无涯一得到皇上的传唤，就慌慌张张的换了衣服随着宫里来的轿子走了。
昨日才从宫里出来，结果皇上这么急急忙忙的召见自己，不知所为何事，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忐忑不安。
花如烟一大早就早早的带着他亲手坐的作品早早的进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惹了什么事，还是她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一直以来她就有些冒冒失失的，还有点缺心眼，他也是操碎了心。
一路上惴惴不安的无涯感觉自己胸口跟堵了快石头一样，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好几部年度大戏。
晕晕乎乎的来到宫里，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便放他进去了。
一走进去就看见皇上一脸倦意的在批改奏折。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看起来苍老而疲惫。
老了就是老了，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终究是抵不过大自然生老病死的规律。
之前只在朝堂之上遥遥的见过他一面，就算是宴会上，他也是威严的帝王，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面对极度疲倦的皇上，无涯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出声，皇上也没有注意到他到来。
直到引见的太监轻声唤了一句：“皇上，无涯将军来了。”
皇上这才茫然的抬起头，如梦初醒一般。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就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见皇上抬起头来，无涯跪下来行了一个礼，说道：“臣参见皇上。”
皇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下面的无涯，说道：“爱卿，你来了啊，快平身……”
他的声音嘶哑而混浊，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般。
“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无涯站起身来，站在原地垂手而立。
皇上看着他和蔼的说道：“过来，离朕近一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涯还是乖乖的往皇上那边移了几步。
皇上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望着他说道：“朕难不成会吃了你吗？再过来一点，到朕的跟前来。”
“是，皇上。”无涯应道。
说着便走到了皇上跟前，离皇上只有一步之遥。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皇上，也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过这个永远俯瞰天下的帝王。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啊，虽然有些怪怪的，可是又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皇上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仰起头看着他，好半天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何事烦忧？”无涯问道。
皇上欣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唉，国家大事事事皆是烦忧的源头，而民生无小事，众人皆以为朕应当是神人，可朕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啊！”
眼看着他的眉头越蹙越紧，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无涯挺直了胸膛，说道：“若有臣可以效劳的地方，臣愿意效犬马之劳。”
“嗯，”皇上微微一笑，马上又蹙紧了眉头，继续说道：“爱卿身为大将军，如今边疆战事吃紧，还望将军可以助朕一臂之力，替朕平了外患，爱卿以为如何？”
闻言，无涯立马答道：“臣一定不负皇上的厚望。”
“嗯，很好，朕命你领三万将士，明日动身前往上方臣支援宁将军。”皇上突然正色道。
明日？他愣了一下。
见他迟疑了一下，皇上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略带威胁的看着他说道：“怎么，爱卿有何疑问？”
“不，臣遵旨。”无涯回过神来说道。
虽然时间上是急了一点，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天天回家陪着花如烟，可是还没过几天他就又走了，而且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回来。
他有点害怕她接受不了，怕她无理取闹，又怕她憋屈的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