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逢

    苏婉站在镜子前，把衬衣的下摆整齐的扎进腰带，抚平了裤脚，把头发别到耳际。.在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背起一旁的背囊，早上凌然打电话过来和他确认了病房号。

    特意到花店挑了一把康乃馨，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取款机前看着卡里不多的一万五千块，全部取出放进准备好的信封里，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键。

    站在病房门口正犹豫要开门的时候，门被凌浩东拉走，看见一身军转的女孩有些疑惑。

    “凌……凌叔叔好，我是凌然同学，我过来看看阿姨。”距离上次的匆匆一面已经四年了，父亲已经长出了白头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声音有些暗哑，喊出叔叔时更是满嘴苦涩。

    “啊是我们家小然同学啊，快进来，他去买午饭去了，一会就回来。”一听是儿子同学凌浩东赶紧把她迎进去。凌妈妈的病床靠着窗边，许是空调有些凉，此时正披着外套背靠着墙坐着，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还算不错。只是四年前的一头长发已经剪成齐耳的样子，咋一看和一头短发的苏婉有几分相像。

    “媛芳你看，小然同学过来看你了。”苏婉记得父亲对母亲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温柔，轻声细语。

    苏媛芳一听赶紧坐直了身子，一激动不勉又咳嗽了几声，苏婉一紧张赶紧放下背囊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阿姨没事，你躺着就好，”苏婉强忍住心酸。

    “你是之前和小然那个排长一起到过家里的那个姑娘。.”还是女人细心，又或是母女连心，苏媛芳一眼就认出苏婉来。

    “恩是的阿姨”

    “怪不得，我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瞧我着记性，不过这军装穿着咋一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被凌母一说凌父也才想起四年前见过的这个孩子。

    “你们先聊着我去打点水。”凌浩东这才想起正事来。

    “姑娘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凌诺言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一张未着粉黛的脸，并不像时下年轻女孩子那般浓妆艳抹，和四年前初见时更是多了一份英气。

    “阿姨，我叫苏婉，今年23了。”她拿起一边的水果刀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来，细心的削着。

    “23啊，那和我们家小然一眼大的年纪呢。”要是她的小诺也在身边的话也是这个年纪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自己这身体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苏婉看见她忽然暗下来的目光，内心也有几分知晓母亲必定是想起她了，强压住心头的苦涩替她调好舒服的位置，递上一小块苹果。

    “阿姨，你尝尝，这个是我特意挑的老板说很软很甜的，好吃吗？”她记得小时候母亲就爱吃苹果，而且喜欢吃软的。

    “很好吃，谢谢你。”不知为何这个女孩子就是让她忍不住的喜欢，“对了你是小然那个排长的女朋友？”她想起上次她是和徐寒一块来的。.

    “不是啦，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他们之间的身份了。

    “害羞了，没事，年轻人吗，我倒是希望我们家小然啊赶紧找个女朋友呢，可是你看他那样的性格又不会说话，你说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他。”她半开玩笑的轻轻叹气。

    “不会呢，凌然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好多女孩都喜欢他的。”这倒是实话虽然他平时对谁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但是现在的女孩嘛不就喜欢这样的。

    凌然推开门便听见母亲轻声的笑着，这几天因为身体不舒服加上总躺着很少见她笑，今天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旁边一头短发的女孩体贴的用纸巾擦拭嘴上的残渣。

    “你来了，”凌然把稀饭放在桌子上对着苏婉说道。

    苏婉这才发现一个礼拜不见，凌然就消瘦了一圈，整张脸脆弱得不成样，更显得骨骼分明了。

    “衣服给你带来了，被子什么的给你打包好寄回原中队去了。”

    “麻烦你了。”

    “没事，阿姨吃点稀饭好吗？该是午饭时间了。”她打开餐盒，虽然知道医院的饭菜质量，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酸。几片瘦肉，漂浮在上面的青菜，因为打包的缘故也变成了黄色，健康人看了尚且没胃口，更何况是病人。苏媛芳本来没有胃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觉得胃口上来了。

    “来，我喂您吃。”轻轻地朝着汤勺里的粥吹了口气，在小心的递到她嘴边。

    “不用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了，”苏媛芳拒绝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阿姨我来。”她温柔的笑着，这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和母亲走的那么近，她多想时间停住，多想和她紧紧相拥。

    许是苏婉边给她说话逗她开心，许是从她身上看见了女儿的影子，很快的凌母就把一碗稀饭吃完了，这让凌然也觉得欣慰不已。凌父回来时看了时间催着凌然带苏婉出去吃饭，想到母亲长时间的久坐也没休息，苏婉才不舍的告别。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在路边小店要了两碗面条，可是两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胃口。

    “阿姨病情到底是怎样了？”苏婉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问得太急。

    “情况不是很乐观，医生建议换肾。”凌然盯着眼前的面条发呆，果然还是需要换肾的。

    “可是我和父亲的都不匹配，如果要找外肾，机率也不高，何况需要30几万，那么一大笔钱。”凌然无比低沉的说道，自己的肾不适合母亲，退一步说，就算是合适，家里现在也拿不出手术费出来。父亲这几年的工资都花在给母亲治病上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知晓了那一刻到现在他的心真是有点绝望了。

    苏婉胸口一窒，没有合适的肾源那怎么办？如果凌然的不合适那自己的会不会合适？苏婉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不管匹不匹配她都要试试，她知道30万对自己家现在的情况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了，可是对于苏家来说拿出几十万应该不算什么事情吧。

    “肾源这边医生有没有什么别的建议？”

    “医生说近亲的成功率会高一些，可是我母亲是孤儿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凌然越说越悲痛

    不还有的，妈妈还有我，苏婉真想大声说说出来。怎么能让母亲这么回老家去，这一回去就意味着等死，不能她怎么能让母亲就这样离开。

    “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医生那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肾源，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边有一万五你先拿着，虽然钱不多，但是应该可以维持几天。”她从包里拿出了信封放在凌然面前。

    “这……我不能收这个钱。”她一个外人，怎么能让她操心这个事情。

    “你就先收下，现在是阿姨的病情要紧，再说了我也没有给你，我只是借你等你有钱再还我就是了。”苏婉把钱放到他面前，她知道他是面子上过不去，但现在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那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以后我有了就马上还你，真的谢谢你苏婉。”虽然心里不想，但无可否认，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会好起来的。”她现在除了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和凌然告别后，她又悄悄的回到医院，到导诊台询问婉护士。又找到了医生了解配型，告诉他们她愿意为303床的病人捐肾，咨询了一番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半过来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