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想死想活
不知为什么,小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姚倩倩口中,听不到什么好话了
忐忑的声音传来:“小妹你就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傅明月洗脚!”
紧握成拳头的关节,泛着青白的颜色,少女削瘦的下巴,倔强地仰起,乌黑的眼眸里,涌动着浓烈的墨黑色。.
姚倩倩脑袋往脖子里缩了缩。心虚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小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
赌约之事,已经沦为整个上京城炙手可热的话题,傅小妹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那条醒目的横幅上,杏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便径自迈开步子离开。
“小妹,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白素。她是上京城最好的琴师,一定可以教会你弹琴的!”
少女独自行走在茶楼的过道上,脸上的淡漠渐渐地被恨意覆盖,对身后不谙世事女子的言语充耳不闻,而是在走到楼梯转角的位置。徒然转换了方向,朝着泼墨楼下注的地方走了过去。
三日后,百花宴。
傅小妹是被外头吵嚷的声音惊醒的。
她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哑声道:“菊香,外面出什么事了?”
“小姐”
听着菊香的声音似有不对,小妹秀眉不自觉地蹙了蹙,从床上撑坐起来,翻身下床,趿上绣鞋,晃悠悠地出了里屋。
“小姐。是三小姐,半路上拦住了送衣服的丫鬟,把你今天宴会要穿的衣服给毁掉了!”
听着小翠气愤不已的控诉,小妹余光扫了眼放在托盘上的衣物,只见完整的衣衫,被撕成了条状,就连缝补都不可能将它拼凑完整。.
“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坏了就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妹挑眉,无所谓道。
“可是出发的时辰快到了,小姐的衣服坏了,那还怎么进宫?”
百花宴的名单是老早就报上去的,那时候,傅小妹正受老夫人于氏待见,这套进宫的衣服就是那时候,于氏命制衣坊替小妹量身定制的。
只不过,时移世易,如今的小妹,处境极为尴尬,俨然沦为安平候府被边缘化的主子。
傅白茹被剥夺了赴宴资格。为了泄愤,故意破坏了小妹的衣服,理由上说得过去。
当然,傅小妹不会天真地认为,这蠢货会有这脑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的。
“小姐,刘婶已经出去替你买衣裳了,奴婢先给你梳洗妆扮,一定能赶在出发前,解决问题的。”
菊香稳重的话音。打断了小妹的思绪。
回神间,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冷不丁道:“就算刘婶买了衣服,那些人也不会让她带进来的。”
话音落下,院子外头就传来急促的声音。
果然是刘婶回来了。小翠跑上前,左看右看,顿时急了:“刘婶,小姐的衣服呢?”
小妹端正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菊香替她摆弄头发,不咸不淡地出声:“就穿上次进宫的那套。”
朴素简单的衣衫,在一堆打扮隆重的贵女堆里,怎么看都像是奴婢装扮,这样的扮相不是最符合傅明月的心意吗?
“小姐,那套怎么行?”
“刘婶,你脸怎么了?”小妹不以为然,转移话题道。.
“没,没什么,就是出门的时候,太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见,刘婶神色有些慌乱地捂住了两颊,小妹晦暗不明的神色,掠过一丝了然。
摔一跤,能摔倒两颊红肿吗?
心思流转间,她佯装一副没看出刘婶故意掩饰的懵懂,脆生生道:“小翠,你赶紧替刘婶去上药。”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主仆二人。
菊香知道小姐是故意把刘婶和小翠支开的。
手里梳头的动作依旧在继续,菊香看着铜镜里面若桃花的少女。忍不住道:“小姐,今日宴会险阻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菊香,同样的话。我也问你,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少女坦荡的眼眸里,流转着倔强的神采,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替自己梳妆的婢女身上,周身似有若无地散发出决绝的气势。
“小姐,菊香无悔。”
掷地有声的宣言,落入小妹耳中,她粲然微笑:“我亦无悔。”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间只用眼神交流,便再也无对话。
侯府门口,马车已经停稳。
小妹出现在大门口时,没有错过傅明月眼里的鄙夷得意神色。
她习惯性地绕到最后那辆马车,提起裙摆准备上车。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矫揉造作的温柔女声:“四妹,那是给奴婢坐的马车。”
闻言,小妹转头,只见傅明月在芸香的搀扶下,优雅地踩着凳子,踏上马车,从头至尾不见丝毫局促之态。
面对嘲讽,少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羞郝。
这时候,只见前面奢华无比的马车车窗,一只洁白无瑕的手,轻挑开车帘。
傅明月探头,娇声道:“四妹,你还愣着做什么?宫宴虽然晚上。但是午时前必须要入宫的,若是迟到了,就算有邀请函也是进不去了哦。”
总共两辆马车,一辆是给奴婢坐的,若是小妹坐上。就等于变向承认自己就是奴婢。
而另外一辆,就是傅明月所坐的马车,但傅明月并没有邀请她坐,现在还假惺惺地催促她快些,摆了明是让她徒步前行,所以得早早出发吗?
暗自思索间,小妹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奢华的马车行去。
“咚咚咚”伴随着踏脚蹬上的响动声,小妹直接上了豪华马车。
侯府门口,人声鼎沸,时不时有百姓路过。
傅明月从头至尾都是笑里藏刀,极尽能事地维持着她温婉大方的贵女形象,即便是对傅小妹的讽刺,都是十分隐晦。
小妹料定了,她不敢发作,才会大摇大摆地踏上专属天之骄女乘坐的马车。
头顶处。一股阴毒的目光如影随形,小妹刻意将目光避过跟傅明月对视,而是佯装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嘴里还不忘催促车夫赶紧出发,别迟到了,进不去宫。
傅明月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不能说什么,只能语气不善地命令车夫出发。
那日跟姚倩倩分别后,她果然履行了承诺,找来了上京城第一琴师白素来侯府教授琴技。
小妹也的确跟她认真地学了三日。
“四妹从小跟秀姨娘长大,耳濡目染下,洗脚的本事可比弹琴的功夫了得。”傅明月不耐烦傅小妹与她同乘,讽刺出声。
这几日,傅明月都有派人暗中监视梧桐苑,她老早就知道傅小妹学了三日琴,却连最基本的宫商角羽音阶都分不清楚,更别提弹奏千古绝唱广陵散了。
外头的人声,已经渐渐弱了,小妹知道她们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她隐忍着不做声,只是脸上始终保持着期期艾艾的神色,看向对面满脸鄙夷神色的天之骄女。
这副胆小怯懦的模样,落在傅明月眼里,只让她心情大好。
言语间更加肆无忌惮:“要不是姚倩倩自不量力送上门来给本小姐耍,四妹就是给本小姐洗脚都不配的。”
阴冷不屑的语调。依如上一世傅明月在密室里巧笑嫣兮的告诉她“疼就对了,这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傅小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被囚禁日子里的悲惨画面。
小妹隐忍的脸色已经煞白,努力地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被吓破了胆子般,怯生生地强调:“大姐那个赌约是姚小姐答应的,跟小妹没关系的。”
“难道姚倩倩没有告诉你,有泼墨楼坐庄的赌约,参与其中的人就必须完成,否则七日内必定暴毙身亡。”
傅明月没有胡说,达成赌约的当夜,她就收到了一封装有赌契的文书,心中虽惊,但并不怕,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享受小贱人洗脚伺候了。
言语间,她丹凤眼里流转着鄙夷的神色,假惺惺的安慰语调里,透着浓浓的威胁:“四妹,你是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