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为了赎罪
宫老蔫是听了别人的议论才知道的登报的事。他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预感很快就会有派出所的人找到他的头上来了。他离蹲笆篱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宫老蔫不由得分外的紧张和惶恐起来。他不能蹲那个笆篱子。他蹲笆篱子了,他妈已经病得不行了,到时候谁管她啊?他蹲笆篱子了,三妮再受人欺负时,谁又替她出头啊?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平了这个事。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走私了的路子才能达到目的。而在这条路子上,有一个关节就必须得打通。这就是田野那一关。
因为他们当时抢的重点就是田野夫妇,从车上打到车下的也是发生在他们跟田野夫妇之间。所以田野这一关是极为关键的一关。好在他认识田野,而且还不是一般性的认识呢。
当年田野在这五村劳动改造——不,不是劳动改造,是劳动锻炼,对,就是劳动锻炼了。那时候,他俩还一起去捡过大粪呢。应该说他们是从小的朋友了。
只是昨天在车上见到田野时,他没敢当面认。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机会,再跟对方相认了,那不白忙乎半天了么?所以,当时他就愣装做没有认出来。但愿田野也没认出他来。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他必须得认这个人了。只有认了这个人,才能有机会动之以情的求得这个人的原谅,也才能有可能取得另两位的原谅,这样最后才有可能达到私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于是,他当即开始满村的打听起田野的地址来。别说,最后还真就打听到了。当然了,打听到了他也不能亲自出面去找,弄不好那就是自投罗网。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表妹三妮的身上去。当年三妮跟田野还有些瓜葛呢。如果能让三妮出面去找田野替他说说情,则是最好不过的了。凭表妹那么漂亮,又是主动送上的门,到时候还怕田野不动心?只要田野动了心,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他就买了不少的好东西,去登门给三妮送礼了。
不想,三妮在得知了他的来意后,却一口回绝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宫老蔫脱口问道:“能帮,为什么不帮啊?!”
“我怎么能帮了?我跟田野就是很一般般的关系,”三妮理由充分的道。“当年无非就是听他讲过一次课罢了。可听他讲过课的人多了,我只是其中的一个,你说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一般般是什么?”
“你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跟他的关系一般般,”宫老蔫深知内情的道。“可对于你来说,这就是一个不一般的关系了。”
“我跟他的关系怎么不一般了?”三妮有些愠怒的问道。
“你、你们俩……”下面的话,宫老蔫欲言又止。
三妮明白了表哥的意思,不由脸颊微微泛红。索性道:“就算是关系不一般吧,可是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了,彼此也都生分了,你张口就去求人家办这么大的事,人家能接受得了么?人家该你的啊?!”
“那么,”宫老蔫有些恼火了。责问道:“难道你就对我见死不救么?你就眼看着我去蹲笆篱子么?!”
“你完全可以自救么。”三妮指点迷津的道。“你赶快去投案自首吧,也许还能得到宽大处理。”
“万一得不到呢?”宫老蔫反问过来。“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我说的是也许,我并没有打保票。”三妮解释道。
宫老蔫摆了下手,道:“好了,别说了,我走了。”
悻悻的回家的路上,宫老蔫就认定了,他是坚决不能去投案自首的就是,最能保平安的还是“私了”。只是这三妮也不肯帮忙啊,这可怎么办呢?
宫老蔫怨恨着迈进了自家的门。这时只听从小屋里传来了一阵*声。这是病卧在床的母亲发出的。他倏地有了主意。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就进了小屋去。
他首先把他最近摊上的事,以及目前的严重程度,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母亲听。他也不想都讲出来,可是没办法啊。不讲出来,不让母亲感觉出来这事的严重性,母亲又怎么能找三妮帮忙呢?
宫母听罢宫老蔫的讲述,一下子就晕倒了。等苏醒之后,她便是浑身发颤的臭骂起了儿子。骂他不争气,骂他辱没了祖宗,骂他对不起他的死去爸爸。
宫老蔫扑通一声就给母亲跪下了。哽咽着请求母亲原谅他。接着又继续乞求母亲去找找三妮。
宫母心软了,同时也骂够了,便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下地出门了。
宫老蔫知道母亲这是找三妮去求情了。暗揣着欣喜,紧紧的跟在了后面。但是在到了三妮家门口时,他却停了下来。他不敢进去,怕三妮见了他来气,坏了大事。
三妮见病怏怏的姨妈上门为表哥求情来了,便把她曾跟表哥说过的有关她跟田野的关系很一般般的那番话,又同样的说给了姨妈。她希望也能因此劝退了姨妈。
谁知姨妈却摆了一下手,断言道:“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跟那个田野没什么来往,那么,当年那些知青怎么一到了你家房跟前,就唱《新苫的房雪白的墙》呢?这是怎么回事儿?”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唱就唱,那是他们的自由,我干涉得着么?”三妮十分无奈的道。“我总不能去捂上他们的嘴吧?”
“也不光唱啊,”宫母继续往下扒道。“还跳了呢。是手也动脚也动的跳。”
“跳也跟我没关系啊。”三妮仍然很是无奈。“他们的腿又没有长到我的身上。我管得了么?”
“那我问你,田野怎么一听见了这歌就脸红了呢?田野跟猴子怎么又因为你而打起架来了呢?那不是争风吃醋又是什么?”宫母有鼻子有眼的说道。“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姨妈有病是有病,但是耳机却没病,好使着呢。”
“哎呀我的姨妈啊,你怎么也跟着别人卖风起我来了呢?”三妮一时是气不是,哭也不是。“我和田野真的就是很一般般的关系啊。我跟他都好多年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没见面的时间越长越好。”宫母过来人似的道。“因为一旦见了面,就会更亲了。”
“哎呀,看你说的。”三妮的脸兀的红了。“再说了,丹河那么大,现在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他啊?我知道他们家的门朝哪开啊?”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小蔫会替你打听到的。”宫母交底的道。“只要你肯去求情就行了。”
“可是,我、我实在是不能去啊。”三妮为难极了。
“哎呀我的亲外甥闺女啊!你就去吧。”姨母两手一拍,眼泪和鼻涕就都下来了。“你就救救你表哥吧,你表哥也是为了给你出气,才、才一步步走上这条路的啊。”
三妮听了姨妈这末了一句,一时无语了。细细一想,表哥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确实跟她有关。怎么说,她都脱不了干系的啊。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
她更觉得这个罪,她必须得赎回来才是。否则她从此就会永远的良心不安了。
唉,真没有办法啊!于是,她松口了:“好了好了,姨,你别哭了。你再哭下来,我也该哭了——让我再想想吧。”
宫母不哭了,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三妮,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