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样也好,寄居他人屋檐下,心不宽,凡事往牛角尖钻,才是自己找不痛快。.
她悄悄唤来儿子,吩咐他侍弄姑娘那些花草的时候要更上心才行,吃人一口,还人一斗,姑娘待他们好,做人要知恩图报。
“娘,这种事还要你说,我自己省得。”小忠个性憨厚,对于能得到姑娘的信任自然相当重视,娘亲的吩咐他马上满口允诺,遮掩着掏出一个红包,塞进了母亲的手里。
喜婶一碰那触感就知道是红包袋。“是姑娘给你的吧?”
“嗯,我从来没拿过这么多。”母子俩低着头说悄悄话,小忠比了个数字。
喜婶咧了咧嘴。“你自己存着,有机会出门,去买点好吃的,不用给我,娘这儿也有。”孩子大了,身边得留着点银子好花销与人应酬。
“国公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非要去外面买?红包放娘那儿,娘想吃什么就去买来吃,别老是省给我。”他挤眉弄眼的说完,便回到自己那一桌去。
喜婶感动的捏紧那颇有分量的红包,她的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她这个做娘的了。
叽叽喳喳,热闹欢快的声音把喜婶的心神给叫了回来,她把红包塞进自己的衣襟里,和一旁的婆子聊起闲话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酒席是姑娘的手笔,而且还是花满楼的菜色,这一桌席面几十两银子跑不掉啊!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府中千金小姐有许多个,能这么对待下人的,实话说,纂儿是唯一的一个。
酒楼的菜色极好,但院子里的下人以女子居多,烈酒不合适,买了几坛水果酒,葡萄、李子酒,众人你来我往地喝个微醺。.
纂儿才不管这些人会不会以为她收买人心,她就是图个痛快,没道理闻府合家团圆,她就该掩面哭泣。
借口如厕来到十乐院的闻巽,看到的就是这景象——灯火通明,笑声盈耳,没有人布菜,没有那些箍人的规矩,就是你吃菜,我喝酒,众人吃得红光满面,不过一看到闻巽全都愣住了,有的人手里的酒杯还撒了。
三爷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不妨事,大家继续用。”闻巽笑得坦然,他留下来不合适,于是他朝着纂儿眨眨眼,慢条斯理的走了。
“爷,他们这样不合规矩。”
一元有些羡慕。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羡慕,也一块去。”闻巽头也不回的道,但那脚步比方才过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姑娘也真大手笔,酒席是从花满楼叫来的,还是最上等的。”
“你让人去窖里把那些陈年的佳酿多搬一些去十乐院。”
方才那隐隐一瞥,他看见灯火下纂儿红扑扑的脸蛋,她还大人样的端起杯里的果汁朝他敬了敬,那俏模样……
这小妮子,没他在的日子也过得很舒坦!
为什么心里会有点失落呢?难道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呿!怎么可能!
“爷,窖子里那些,等级最差也是各处知府、县令送的,随便拿出一坛来都是值好几金,除非重要人物,爷也不会拿出来待客的,如今让这些人喝了,算什么回事?”一元心疼道。
闻巽瞪去一眼,“你自己挑一坛喜欢的去喝,别说我偏心。.”
“谢谢爷!”一元乐得找不着北了。
第九章四年过去了(2)
回到彝秀堂台阶前,正厅里也是笑语晏晏,一室温暖。
闻巽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他就坐在蒋氏下首,蒋氏正听着儿孙们讲话,一旁闻泽、闻易两兄弟谈论的是时事,再过去的佟氏和钱氏谈的又是儿子女儿的事了。
“看过了,心放回肚子里了吧?”蒋氏悄悄在闻巽耳边道。
闻巽轻咳了声,给母亲舀了匙鱼翅羹。“有劳母亲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她哼了一声。
闻巽笑了笑,没有母亲的允许,花满楼的菜如何进得来?
蒋氏咂了咂嘴。“我听说她在院子里叫了席面,热闹得很,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我也想去瞧瞧。”这国公府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差别在于想过问和要不要装聋作哑而已。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给母亲添麻烦吧?”
蒋氏笑吟吟的吃了儿子孝敬的鱼翅羹。“我要说麻烦,你能怎么办?她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我让小厨房给她送几个菜过去,结果她却自己掏腰包和院里的下人们吃起年夜饭,这丫头的主意大得很。”
“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
“我也这么想,要不能纵容她胡来吗?”
闻巽又舀了一匙佛跳墙,“母亲要是觉得不喜,儿子下回出门就把她带走,丢给流火他们。”
蒋氏是知道这几个人的,虽然他们很少在她面前出现,“一群大老粗,让一个小丫头跟着他们算什么事?”
“所以儿子这不是把人带回来,由母亲替我看着?”
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多,儿子还不是一心为了那丫头,将氏呸了一声,“你这滑头!只会算计我,不过那丫头哪来的银子请吃饭,不会是你那里出的吧?”
她知道依照佟氏的性子,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按着闻家姑娘的例钱给纂儿,就算她什么都用公中的,衣食无虞,一个月也存不了二两银子。
花满楼的招牌菜以贵出名,普通的一顿饭没有五、六十两吃不了,那丫头叫了两桌,还是上等的,除了她这个傻儿子能给她银钱,她想不出来纂儿哪来的银钱可以使?
“她自己能挣银子呢!”给母亲夹了不少容易吞咽、好消化的菜,闻巽这才随意吃了两口。
“你这是诓我呢,小小人儿能赚什么银子?那不成妖怪了!”老人胃小,蒋氏本来对这些大鱼大肉没什么胃口,可现下小儿子在身边,又一直陪着她讲话,和纂儿那小丫头如出一辙的喂食法子,不知不觉间她还真吃了不少。
廖嬷嬷在旁看得欣慰,主子就是寂寞,要是有人在一旁陪她说说话,她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心情好,这胄口不就开了?
“您还记得黄金素和大雪兰那两株难得的奇花吧?”
“被墨老头死活要走的那两株?”她说起来还有气,明明儿子用八百里加急送回来孝敬她的,却让上门的墨老头死皮赖脸的给要走了,还说什么银货两讫,拿几万两银子出来打发人,以为人家没银子吗?
墨老是致仕的阁老,放眼整个大晁没几个人敢叫他老头,就连皇上也得对他客气三分,也只有母亲不信这一套,不对盘的两人因为母亲有个什么都有的花房,爱花成痴的墨老便不时的腆着脸皮往国公府跑。
“那就是纂儿培育出来的。”他原来想把哪两盆兰花送给爱花如命的母亲,讨她欢喜,让流火带着他自掏的银子回到竹屋,说他把兰花卖了人,哪里知道半途出现了只拦路虎,硬是把哪两盆稀世兰花给抢了。
“你哄我?”怎么可能?
“难道这阵子母亲从未去过花房?”
“我以为她带过来的那些花草不过是孩子的小玩意,我哪会多加留心。”身为国公府最尊贵的老封君,她只要开口,要什么没有?哪用得着她亲自去走一趟。
“母亲要是闲暇,就去逛逛吧。”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听你这么说,我倒非找个时间去瞧瞧不可了。”
母子俩聊得意犹未尽,闻巽的叔父们却在这节骨眼带着家中大小过来了。
三个叔父都住在同个宅子里,可几房早在闻巽的祖父过世后,个个想骑到蒋氏头上取而代之,蒋氏这么强焊的人,哪可能低头,破罐子破摔,一番大吵后由家族长老调停,闻家一分为四,各自为政,孩子们也分房序齿,但是架不住大房老大、老二一个在六部做事,头上还顶着辅国公的爵位,一个是布政使,还有一个管着家族庶务,这样的人脉,哪一房子弟没有需要用着的时候?
只要没分家,不管大嫂和几房的感情如何,他们都还是辅国公府的主子,若分家了,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