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快马奔驰,日夜不歇,第二天清晨,侯一灿来到大哥跟前,他二话不说,双膝跪地,“求大哥成全。”
他狼狈的模样让侯一钧不解,走到哪里都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非把自己弄得像纨裤子弟的弟弟,怎么会搞成这样?
侯一钧上前想拉起他,他却打死不肯起来,“大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那你也得说清楚要我答应什么?”
“把叶梓亮让给我,我喜欢她,我想娶她!”侯一灿说得斩钉截铁。
闻言,侯一钧一脸铁青,亮亮才回京不久,怎么就和阿灿有了牵扯,难道亮亮变心了?
“是她说她想嫁给你?”侯一钧凝声问,心像被泡进雪水中,冷得他猛打寒颇。
“没有,但我想娶她。”
弟弟的回答让侯一钧松了口气,“你疯了吗?竟然敢觊觎未来嫂子。”
“她还没有嫁给大哥,就不算嫂子。”侯一灿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他不肯退让。
侯一钧好气又好笑,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着调?他一把揪起弟弟的衣领,佯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喜欢叶梓亮,我想要娶她,只要大哥肯把亮亮让给我,我会一辈子感激大哥。”侯一灿说得像在发誓似的。
他认真的模样让侯一钧忍不住皱起眉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凭什么你一句话,大家就要让着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不管新郎是我或大哥,都是侯叶两家结亲,我们兄弟长相一样,悄悄交换,不会有人知道。”
这下子侯一钧是真的生气了。“你以为叶家不会介意临阵换新郎?你以为叶家要的只是侯家少爷,而不是侯家世子爷?还是你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叶家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如果大哥同意,叶家的事我自会处理。”侯一灿发誓他会用最大的诚意感动亮亮,让她知道,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
“拎不清,我不和你说。”丢下话,侯一钧转身往帐外走。
侯一灿一把拉住大哥,哀求道:“大哥,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应该娶心仪女子,而不是听从长辈之命,为条件而成亲。”
“你怎么知道我是听从长辈之命,而不是因为心悦叶姑娘?”
“不会的,大哥怎么会……”
“就是会!我和亮亮认识两年了,相知相惜,承诺一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听明白了吗?我们心心相印,没有让不让的问题,你不要一厢情愿……”
侯一灿突地大喊,“你胡说!不可能……你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
“哥,亮亮对我很重要。”
“难道她对我就不重要?”
“哥,求求你,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任何事……”侯一灿紧抓住大哥的手不放。
侯一钧不耐烦再跟弟弟瞎耗,抬手一挥,他知道弟弟从不和人动手,肯定会退开,可是这一次他错了,他看到弟弟的拳头揍了过来,他心头一惊,这小子是玩真的,他往后飞掠,没想到弟弟不停手,飞身扑上来。
就这样,两兄弟打了起来,他们打得惊天动地,直到镇国公冲进营帐把两人架开。
侯一灿的武功不及大哥,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侯一钧则是脸色极为难看。
一问清楚打架原因,镇国公气得大骂两人孽子,命人把大儿子关押起来,把小儿子强压到刑凳上,狠打五十大板。
安溪在旁,听到五十大板,一颗心全凉了,老爷这是想把二少爷给打死吗?二少爷不过是脑子混沌,多年不开的春花突然冒出一大片,顶多铲了就是,有必要闹出人命吗?
一时间,他左右为难,不确定是该返回京城搬救兵好,还是留下来求老爷饶命。
眼看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二少爷背上,他也跟着肉疼,只能不断朝老爷猛磕头求饶,磕得额头破皮红肿,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老爷饶命,二少爷一时胡涂,敲打敲打就行了,别动真格的……老爷看在二少爷身子弱的分上,意思意思就好……皇上让二少爷进宫呢,要是打坏了,皇上那儿难交代……夫人身子不好,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会受不了……”
安溪把老夫人、老国公、皇上等所有人全拉出来说,实话谎话全讲了,也说不动老爷抽两下眉毛。
劝不动老的,只好劝小的,他跪在二少爷身边,哀求道:“爷,您说说话啊,说您以后不敢了,说您知道错了……”
侯一灿不认错,他绷着脸,打死认定这辈子亮亮就该是他的,他咬紧牙关,他宁可肉痛,也不愿意心痛,他半声不吭,硬是扛下五十军棍。
别说五十军棍,就是二十棍都能打得人魂归离恨天,数着数,安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打烂了。
终于,军棍停下,行刑的军官站到一旁。
侯一灿被打得皮开肉绽,衣衫染满鲜血,安溪想去扶,他却硬着气把人推开。
镇国公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住二儿子,怒气滔天地问“知不知错?”
安溪想着,这会儿就算是傻子也懂得低头,没想到他家二少爷硬气,竟然咬牙回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答案,棍子、刑凳还在,要是老爷气得血往脑门儿一冲,再打五十大板,二少爷还要不要活?
二少爷能不能活不知道,但他绝对是死定了,他守在二少爷身边,还让人受了伤,下一个五十板,老国公爷肯定会教他尝尝。
也不知道二少爷的脑袋是打蠢了还是被刺激得蠢了,这时候应该
装孙子而不是装英雄啊,在丢下那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之后,二少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军营,翻身上马。
不疼吗?二少爷活了二十年,除出生那天之外,从没沾过血,这会儿浑身是血,他光看着就痛。
侯一灿痛不痛?当然痛,身子痛,心更痛,为什么老天爷可以不公平到这种程度?上辈子他先认识亮亮,却不得不拱手相让,这辈子可以不让了,却又让他晚到?他是得罪月老还是毁了姻缘簿?
穿越后,他一心一意在这个时空寻找他的亮亮,为什么才燃起希望,立刻就被失望砸到?
他强撑着,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到什么时候,但他就是不愿意示弱。
坐在马背上,马蹄往前迈一步便会撕扯到伤口,让侯一灿痛得撕心裂肺,可是他紧咬着牙,逼自己漠视,他知道自己很无聊,就算倔强得过父亲,也倔强不过天命,但他就是不甘心。
马蹄往前,一步紧接着一步,他任由疼痛侵蚀。
听说痛到极致,脑内啡就会跳出来作用,不知道是真是假?
安溪忍不住了,策马上前问道:“爷,你要去哪里?”
侯一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止痛的地方,一个可以为他止痛的人……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出现重影,不知道是不是脑内啡开始有所反应,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像小老头似的冷脸,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
见状,安溪心惊胆颤,心想着完了,爷痛得发疯了!“爷……”
侯一灿没听见他的呼喊,虚弱地喊道:“宥慈……”随即他身子一软,跌落马下。
“爷!”安溪吓得魂不附体,跳下马背,抱起爷,丢了自己的烂马,骑上爷的霹雳神驹,一路奔驰,把人送到关家庄子。
关宥慈看见昏迷的侯一灿时,整个人都吓呆了,安溪没理会她的惊惶,抱着自家主子爷,直接奔他的卧房。
她一面追,一面焦急的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安溪哽咽地回道:“爷被打得快死了。”
关宥慈不懂,谁敢打他?他可是镇国公府的二少爷,况且他自己也说过——
“在这京城里,我就是那等倒行逆施、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撞上的天字第一号大纨裤。”
既然如此,是谁这么大胆?
但这会儿不是追究的时候,她跟在安溪屁股后面,一面吩咐道:“双玉,你去让刘叔套车,进城请大夫,双碧,你去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