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没事,」纪向晓一惊,赶紧若无其事地响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出神了。.「对不起,我一边讲电话一边处理公事,分心了。」
意识到刚才闪过的那些念头有多荒唐,重回清醒的她吓了一跳,赶紧将所有恐怖的想法全都推出脑海。
她是想男人想疯了不成?那可不是像纵酒后、宿醉完就没事了啊!要是怀孕怎么办?要是他有病怎么办?如果她真能够接受,为什么不等他出来就自己偷偷溜掉?还不就是因为这样的状况太尴尬,觉得事后再联络只会增添麻烦,她才会不给任何机会就直接走人。
既然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干么又在这里乱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纪向晓,你酒意还没退是不是?!她拚命骂自己,却懊恼地发现,她竟抹不去脑海里那张愈渐清晰的笑脸,那张有着男人魅力又融洽了男孩顽皮的耀眼笑容。
「啊,对不起,姊你忙,我不吵你了,等烁有空再打给我,记得哦。」知道她公事繁忙,体贴的向暖主动结束电话。
逃过一劫,纪向晓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莞尔。向暖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永远都那么让人喜爱,像太阳一样温暖人心。
别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还有好多事要忙呢!她将剩余的徽温浓汤喝完,收拾好心情,开始专心处理公事。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在她的应允下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屏幕偏左放置的她侧对门口,只是约略瞄了一眼,看到收发室的推车被推进,她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在计算机屏幕上。.
一般书信有秘书为她过滤,但一些特定对象及较具时效性的信件,她要求收发室的人直接送进她的办公室。
突然,有人将东西丢到桌面的举止打断了她的思绪,这种无礼的行为让纪向晓拧起了眉。
收发室平常都是静静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文件柜,然后静静地离开,没人敢直接这样扔在她桌上,动作虽然轻,但那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让人难以忽视。
以为是新进人员不懂规矩,她正要开口纠正,却在看清桌上的东西时整个人僵止——她早上遍寻不着的衬衫,如今折好放在一个透明望料袋里,就这么端端正正地摆在办公桌上。
「你忘记它了,sunny。」
温醇低唤的嗓音性感得像在耳边呢喃,但听进她的耳里却成了轰天巨响,纪向晓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冷,颈部像生了锈似的,万分艰难而又极度缓慢地抬起——
那张刚刚还在脑海中盘旋的俊容,如今再真实不过地出现她的面前!
对上她的眼,他笑得更加愉悦,慢条斯理地从后方裤袋掏出皮夹,一、二、三、四、五,五张千元钞票像把扇子在他手上雉开。
纪向晓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就要停止跳动。
「现在你没办法再趁我洗澡时一声不晌地溜掉了,来吧,让我们来好好地谈一谈。」
纪向晓不知道她僵直了多久,等终于凝聚了足够的镇定从喉头挤出话,那声音干哑得好像发自别人口中。.
「衣服和酒钱,五千元应该够了。」强迫自己将情绪抛开,不去想昨晚和他聊得有多开心,不去想两人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亲密,完全端出和对手砍价时就事论事的精明神态。「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
第2章(2)
伍诤挑起一眉,嘴角似嘲讽,似欢愉地勾扬着,倾身上前,将手撑在她的办公桌面。
「那我扛你离开酒吧的车马费呢?收留你的住宿费呢?还有……」故意停口,邪气地将视线瞟向她的胸前,看到她露出他预期中的慌乱神色,这才慢吞吞地补上。「帮你清理秽物的洁洗费,以为五千元就够了吗?」
他到底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纪向晓生气地抿着唇,原本完美的冷静完全被窘恼破坏,更可怜的是,在他那张帅到不行的笑脸中,眼光向来精锐的她竟判断不出来!
「你要多少?」她拉开抽屉,只想赶快打发他离开。
「晤……很贵哦。」他潇洒地靠坐她的办公桌沿,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边打量她边作势思考。
纪向晓拿钱的动作停住,忐忑爬上心头,手下意识地悄悄握紧,好像这样可以给自己力量,却抑不住那抹逐渐扩大的不安。
他想狮子大开口?这和昨晚的情况不同,那时他们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今,他知道她的身分,还知道怎么找上门来,这不是她逃离办公室就可以解决的……突然,她背脊发寒,原本慌乱神色瞬间被怒意取代。
她凌厉地看向他。
「你知道我是谁,你是故意接近我的!」这是指控而不是疑问,瞄到他胸前垂挂的识别证,纪向晓瞪他的目光几乎要烧出火。
他突然出现在这个不该有他的地方,她过于震惊,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一想通才发现这都是场骗局。
原来昨晚的相谈甚欢全是他的处心积虑,一杯又一杯的调酒是为了将她灌醉,害她还为他心动,还因为他骂了摇摆不定的自己好几句笨蛋,结果他全是有预谋的!
纪向晓牙关咬得死紧,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痛。不,她是失望,失望这么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竟然不学好,绝不是因为曾被他诱出好感,却残酷地发现这全是陷阱而感到的受伤,绝不是!
虽然她掩饰得极好,但伍诤还是看出来了,他的笑容僵在唇边,脸上的轻佻随即敛去。
「我吓到你了?」放柔语调,带着紧张,他伸手想碰触她,她却往后拉开距离,防备地紧盯着他的手,这样明显的排斥像在他心口戳了一刀。
该死的。伍诤懊恼地轻啧了声,收回的手扒过头发,离开办公桌背对她而站,颀长的背影绷得僵直,猛地他又转回,黑眸里燃着和她一样旺盛的怒火。
「谁叫你早上在我床头留了五千元就不见人影?你不是嫖客,我也不是鸭,却被这样对待,你说我气不气?当然要想办法报复一下嘛!结果谁知道你这么没幽默感?还把我的话当真!要钱的话,我早就趁你醉死的时候把你的皮包洗劫一空、将你直接丢在酒吧,你甚至抓不到凶手,我又何必辛苦照顾你,然后再大费周章来跟你勒索?你用头脑想嘛,很蠢耶!」
纪向晓看着他像动物园里被关在笼子的动物般走过来又走过去,说到激动处,双手气恼挥动的他不像霸气的狮子,反倒像只色彩斑谰的孔雀。
明明认为他没有立场生气,明明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在那里愤慨地跳脚,那不成熟的样子却让她觉得好可爱,心……竟没那么痛了。
「没错,你又何必?」但她还是怀疑他隐瞒不说的动机,用他的话冷冷堵了回去。
位于高阶的她没留意过收发室负责分送信件的人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个男的,如果他一直担任这份工作,他不可能会认不出她这个总监,昨晚聊了那么久,他却不曾坦诚,其心可议。
伍诤停住脚步,转头,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有点手足无措,他又突然咧了个好开心的笑,耀眼的光芒在他脸上凝聚。
「你没被人追过?」他很开心没人用这种招式讨好过她,更开心的是她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她刚刚眼里的防备与惊惧,他不想再看到了。年龄是距离,社会地位是差距,但这些差异只要两人取得共识都可以克服,他最怕的是她还没来得及、认识他,凭着这些世俗观念就将他否决,不给他任何机会,也因此才会没在一开始就说出他任职于这间公司的事。
「只要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做这些体贴举动都是最基本的,以后你可以放心喝醉没关系,我不介意。」
纪向晓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此时,她不知道要为他的直率喝采,还是要为他的放错重点而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