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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经过了接连几天的特训,闵斯珣总算能勉强爬到墙顶。

    “你这小子,还不错嘛!”对于他的能力,燕千寻有些意外。

    他们是武林世家,几天就摸到诀窍不稀奇,但他是个外行人,虽说有些功夫底子,但轻功是门实功夫,和一般的拳脚不同,他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抓到基本的诀窍,也算是有天分,她小看他了。

    “接下来,您要教晚辈飞檐走壁吗?”闵斯珣看过古芸媚在空中散步的功力,那真是了得。

    “哪有这么简单?”想得太美了。“不要刚学会爬,就想飞。媚儿那身功夫足练了十几年的成果,而且依我来看,她也练得不怎么样,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到底业余的不能跟职业的比,想当初她还在道上混的时候,走别人家的屋顶就跟在自家伙房一样轻松,媚儿那一点功夫,哪里比得上她?

    闵斯珣不知道他未来的丈母娘,就是当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女神偷,但他看过她闪躲的身段,简直就跟没长骨头一样轻巧。

    “接下来咱们学开锁。”轻功算什么,她真正的功夫都还没有使出来,这才是门学问呢!

    从一位富家大少爷,突然间沦落到成为一个又爬墙、又撬锁的小偷,闵斯珣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想学吗?”燕千寻看出他内心其实很挣扎,毕竟学轻功是一回事,学开锁又是一回事,一旦走上这条不归路,就会成为真正的江湖中人,必须慎重考虑。

    “不,我想学。”不可讳言,他并不是这么甘心走这条路,但如果这是娶古芸媚的唯一方法,他义无反顾。

    “嗯哼,你倒是挺爽快的。”闵斯珣这几天来的表现,让燕千寻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不再认为他是弱不禁风的贵公子。

    “多谢伯母赞美。”同样地,闵斯珣也不再认为燕千寻存心找碴,而是想磨练他,帮助他拓宽视野。

    “上工了,大少爷!”

    只是她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只喊小子或是大少爷,教他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这也是一个麻烦。

    “就来。”

    因为他看得出古芸媚非常在乎燕千寻的看法,如果她老反对,古芸媚也不敢执意嫁给他,两人这桩婚事也得告吹。

    不同于习武,开锁是一门非常轻巧的功夫,要有绝对的手感和丰富的锁类知识,才可能学得好、学得会。

    第一天燕千寻丢给他一把广锁,要他想办法用铁针打开,他花不到半个时辰就搞定,让她十分惊喜。

    哟,还挺行的嘛!

    第二天,她丢给闵斯珣一把雕刻精美的木质锁,也就是小型的鲁班锁,这种锁的特色是要利用重力,巧妙将其中的弹子复位,需要用到较高深的技巧,没想到他也轻松过关。

    接下来燕千寻陆续丢给他难度更高的锁,大部分他都能打开,只有一小部分比如暗门锁、文字锁这类较高难度的锁,需要反复教导。其它较简单的锁,燕千寻一教就会,颇令她感动。

    “你还真的满有这方面的天分。”燕千寻忍不住要赞美闵斯珣,就算是对自己的女儿,燕千寻都没有如此客气地赞美过,顶多赏她一包花生,就算聊表心意。

    “谢谢伯母。”他不知道这样的赞美值不值得骄傲?他的本行是做生意,不是开锁。

    “不必客气,你真的挺行的,比媚儿还要厉害。”也许是出自于想娶媚儿的那颗心,燕千寻发现闵斯珣学习特别认真,不像自己的女儿边学边玩,难怪学不好。

    闵斯珣默默检视手中的暗门锁,有种不知如何回答的寂寥感,燕千寻也看出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整你,并非真心想要收你为徒弟吧?”她转动眼珠子斜瞄闵斯珣,和古芸媚神似的眼睛,让闵斯珣想起了他的心上人,她此刻正在山上砍柴补门板,情况比他还惨。

    “我知道。”他淡淡微笑,觉得他未来的丈母娘真爱整人,将来的日子可有得瞧了。

    “既然知道,还来?”燕千寻差点拿起桌上的大锁敲他的头,这个傻小子。

    “因为媚儿,我不得不来。”闵斯珣的回答简单明了,却感动了燕千寻。

    “媚儿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她?”燕千寻卯起来数落古芸媚的不是。“她爱玩懒惰又调皮,还很会装无辜,举止粗鲁,肚子里面又没有墨水。好好的一首诗背得乱七八糟不说,还喜欢东拼西凑,简直没有任何优点。”

    燕千寻果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就连闵斯珣也无法否认古芸媚的缺点一大堆,真要每一样都计较,十根手指也数不完。

    “您说得都对,她甚至还假扮淑女欺骗我。”欺骗他这个翩翩君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喜欢她?”

    这是个很奇妙的问题,真要解释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然而他只想说。

    “我就是喜欢她。”反正他是陷入爱情的傻瓜,就嘲笑他吧!

    “你真是无可救药。”他的回答,让她回想起多年以前的古昆城,当时她也是这么问他,多年后她又从闵斯珣的口中听到同样答案。

    “或许吧!”闵斯珣耸肩,继续研究怎么开锁。

    当天他早早就回去,古芸媚照例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燕千寻照例感叹女大不中留。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媚儿,你又何苦这样故意刁难他?”始终在一旁静静观看一切的古昆城,再也憋不住沉默,站出来为闵斯珣说话。

    “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媚儿。”从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况且我已经答应人家。”怎可反悔?

    “你是指媚儿的婚约?”这事儿是头痛,但并非完全不能解决,只要送个礼、捎封信赔罪,说取消婚约就行啦,有什么难的?

    “嗯。”燕千寻点头。“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突然又说不嫁人家,似乎下太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两情相悦最重要。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媚儿非闵公子不嫁,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他就不懂,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不吃难道放着让它变成锅巴?小心到时变成馊水倒掉,他们的女儿才亏大了。

    “我不放心他的人品。”燕千寻辩解,古昆城知道那完全是胡扯,这才不是她死不点头的原因。

    “我看你是舍不得媚儿吧!”知妻莫若夫。“这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媚儿完全是她的翻版,长相像,个性也像,只不过媚儿比较天真,她比较世故,除此之外,一模一样。

    “……反正我就是不答应就对了!”燕千寻跟她相公闹别扭,打死不肯点头,不愿意让古芸媚嫁给闵斯珣。

    “受不了你。”古昆城难得跟燕千寻计较,不过为了女儿的幸福他拚了,定要他顽固的娘子点头,让古芸媚嫁给她心爱的人。

    于是古家的气氛开始变得很诡异,一向相敬如宾的古氐夫妇,突然变得相敬如“冰”,差点没把古芸媚冻死。

    她不知道父母冷战的原因,但很受不了这种气氛,只得天天往闵府跑,逃避兼哭诉。

    “我爹和我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吵架,两个人现在都不讲话,气氛好恐怖哦!”通常她爹都会让她娘,但是这回他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她娘也是。

    “我想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僵持不下吧!”而他大概可以猜得到两老为什么不和,恐怕跟自己有关。

    “为了什么原因?”古芸媚心思没闵斯均这么细腻,只觉得她父母好奇怪。

    “如果我猜得没错,可能是一方想让咱们成亲,另一方反对。”赞成的一方定是媚儿的爹,反对的必定是媚儿的娘,此事一目了然。

    “我娘真讨厌,为反对而反对,真不晓得她在固执什么,你明明就很好。”古芸媚虽然喜爱她娘,但同时也怨叹她娘,种种心情非常矛盾。

    “你不可以这么说伯母,媚儿。”闵斯珣摇摇头,指正古芸媚。“伯母有她自己的考虑,你不能因为她反对咱们的婚事,就说她不好。”这是不公平的。

    “我娘这样整你,你还说她的好话,你好善良哦!”对于闵斯珣宽大的心襟,古芸媚除了佩服以外还有感动,过去她怎么会认为他是坏人?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曾抱怨过。”他不是圣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伯母其实意在磨练我,希望我更成熟些。”

    虽说他已臻成家立业之年,却也免不了有富贵人家出身的骄气,过去他以为理所当然,实则不然,天下有太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认同及观感就是一例,这也是他在这段日子中所学到的。

    “你已经够成熟了。”至少比她通情达理,她都不知道原来娘是要磨练他,不是折磨他。

    “还不够。”他凝视她的眼睛微笑。“如果我够成熟,就不会拖到今天才告诉你我的心里话。”所以还要再磨练。

    “心里话?”他们不是在谈了吗,莫非还有别的?

    “嗯。”他点头。“其实我十年前第一次在大街上遇见你的时候,并不觉得你的眼睛狐媚淫荡。”

    不觉得?

    “可是你明明说!”

    “事实上,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我太骄傲了,话又已经说得这么满,只好违背心意说谎。”

    他这算是迟来的自首,难怪那时候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沦陷。

    “你真的很坏欸!”居然欺骗她,打打打!

    “对不起,请原谅我。”他笑嘻嘻地挡住她的拳头,以免被她打成内伤。

    “所以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我还不够成熟。”拖到今天才表白。

    “这么说起来,我娘磨练你也是应该的,谁叫你不诚实?”被操死活该。

    “要我提醒你,谁的情节比较重大吗?比起你来,我算是客气了,至少我没有假扮淑女骗人。”所以平手,谁也别怨谁。

    是啊是啊,他说的没错,但她还是——“砰砰砰!”

    他又挨揍。

    “饶命啊,女侠大人,请手下留情。”闵斯珣笑着钳住她的手,顺势将她压进床褥,开始他们每日数回的缠绵。

    男人到了必要时候,还是得拿出力气,闵斯珣好样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

    尽管燕千寻始终没有给闵斯珣好脸色看,闵斯珣仍是每天准时上古家学习开锁。

    燕千寻虽然正跟古昆城处于冷战之中,却也没因此拒绝传授闵斯珣开锁绝技,只是态度明显比以前冷漠。在还没跟她相公开战以前,她至少还会恶整闵斯珣寻他开心,开战了以后她反而正经,闵斯珣学习的乐趣也因此减低了不少,相对可惜。

    父母亲闹别扭,夹在中间的古芸媚最无辜。

    “玉皇上帝、王母娘娘,拜托祢们随便发生一件事情都好,只要能让小女子的爹娘和好,小女子会每天到庙里给称们烧香磕头,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拜托拜托。”已经受不了这种日子的古芸媚,到处求神拜佛,祈求上天能够完成她的心愿,早日让奇迹出现。

    天有下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古芸媚日夜祈求的神迹倒是在这一天出现了,转眼间便风云变色,彻底改变他俩的命运。

    这天,闵斯珣又上古家学习开锁,几乎把燕千寻那一身绝技学光。她嘴上不说,心底倒是挺佩服闵斯珣的,打死不退不打紧,学习态度也没得挑,又学得快,比她那没用的女儿好多了。

    燕千寻其实心里已经认同闵斯珣,但嘴巴就是缝得紧,打死不肯松口,怎么样都不愿意跟她相公认输。

    闵斯珣像往常一样认真摸索着暗门锁,越来越能够抓到诀窍,开锁时间也缩短了不少,虽然还不到一眨眼,但多眨几下,倒也能顺利打开。整体而言,燕千寻对于闵斯珣这个徒弟相当满意,只是说不出口。

    “别只顾着研究暗门锁,文字锁也要下功夫——”

    “你们是谁?”

    “把这地方围起来!”

    燕千寻方交代闵斯珣要多面顾及之际,一群手持着刀棍的官差突然闯进内屋,将燕千寻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闵斯珣看着古芸媚和古昆城随后冲进来,用眼神询问两人,两人皆摇摇头,也不明白事情的原委。

    “闵公子,您也在这儿?”为首的捕头相当意外竟会在古家见到闵斯珣,平时他们只有在顺天府尹的宴会上,才有机会见到他。

    “许捕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带着大队人马包围此处?”闵斯珣跳过捕头的询问,直接问重点,捕头不敢不答。

    “是这样的,闵公子。”捕头解释。“钟楼附近的林宅,日前遭一名夜贼闯入,据证人指称,这名夜贼应该就是这家锁店的女主人,所以我才会率领大批兄弟将这地方团团围住。”

    原来是燕千寻闯祸了,这可稀奇,一般都是古芸媚惹事,没想到她这个昔日江湖赫赫有名的女神偷也会失风。

    “林老爷子可有掉了什么东西?”闵斯珣虽然不是很明白事情的始末,但已经开始在动脑筋该怎么解决,才能让他未来的丈母娘脱罪。

    “啥也没掉。”捕头答道。“不过这名偷儿,趁着林老爷子熟睡之际,在他脸上写了几个大字。”

    “大字?”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燕千寻,只见她一脸无辜。

    “是的,闵公子。”捕头又答。“那夜贼在林老爷子的脸上,写下了‘为富下仁’四个大字,还在他的下巴画了个光屁股,暗示他好色,他老气不过,于是报官。”

    林老爷子是京城有名的小器鬼,为人贪心到会抢路边乞丐碗里面的钱不说,还非常好色,特别喜欢帮年纪正值十三、四岁的青楼女子开苞,是个令人厌恶的色鬼。

    “我懂了。”闵斯珣终于明白古芸媚那顽皮的天性是打哪儿来,完全是承自他未来的丈母娘。

    “那么,小的可以带走她了吗?”对于闵斯琦,许捕头多少有点顾忌,话也说得客客气气,就怕得罪闵斯珣。

    毕竟闵斯珣是京城最大商号的少东家,跟府尹的关系又好,许捕头再傻也要卖他面子。

    另一方面,闵斯珣也相当了解自己的优势,也早想好因应对策。

    “恐怕不行,许捕头,我不能让你带走我的岳母。”

    闵斯珣此话一出,有好几个人同时瞪大眼睛。

    “岳、岳母?”其中最惊讶的当数捕头,怎样也无法将京城最大商号的少东家和一家破落锁店连在一起。

    “没错,许捕头。”闵斯珣坚定答道。“你要逮捕的这位大娘,恰巧是我的岳母,我的岳母不可能是犯人。”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教捕头不得不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认错人。

    “可是……”

    “再说你们光凭证人指认就随便上门抓人,办案手法不但稍嫌粗糙,恐怕还会影响府尹的声誉,还望许捕头三思。”闵斯珣软硬兼施,硬是吓得捕头倒退一步,深怕头上的官帽不保。

    “我女婿说得对,你们这是什么办案手法?简直烂透了!”此时燕千寻也开口声援闵斯珣,大大吓了他一跳。

    “伯母……”

    “娘!”

    “娘子!”

    大家都在呼唤燕千寻,称呼不同,但惊讶的程度相同,她居然称闵斯珣为女婿?

    “干嘛?”反倒是燕千寻凶巴巴。“我站出来为女婿说几句话,也错了?”

    没有没有没有,她完全没错,简直是天纵英明,厉害得不得了。

    “我说你们这些差爷啊,也应该闹够了,可以打道回府了吧?”燕千寻不愧是老江湖,反应快,嘴巴快,立刻就反客为主,大剌剌地赶起人来了。

    “呃……”许捕头和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再看向闵斯珣,等待他的指示。

    “还是听我岳母的话赶快离开吧,免得她反过来告你。”民不能告官,但如果有他的协助,什么官都告得成,许捕头也心知肚明。

    “打扰了,咱们这就告辞。”许捕头打过招呼后,随即带着大批差役退出古家,结束这场虚惊。

    “呼!”古家上上下下,包括闵斯珣都被这场突来的意外给吓着,个个忙着吐气。

    “娘,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哦!一定要牢牢记住。”古芸媚鬼灵精,第一个吐完气,也第一个想到她娘的承诺,立刻就提醒燕千寻。

    “我说过什么话,我已经忘记了。”燕千寻耍赖。

    “娘!”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急着嫁人。”女大不中留,当初若生男的多好,就不必把她嫁出去了,还可以倒赚一个妻子回来。

    “小子,就将媚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谁要她欠他一个人情,只好把女儿卖了抵债喽!

    “伯母……”闵思斯珣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的意思是,愿意把媚儿许配给晚辈了?”

    “那还用说?”有台阶不下不是傻瓜,她不趁这个时候点头,还等什么时候点头?

    “不过,你还是得拜我为师。”祖规不能不从,还是得成为江湖中人才行。

    “谢谢伯母。”闵斯珣兴奋地看着古芸媚,只见她点点头,大声说。

    “谢谢娘!”只不过她抱住的是闵斯珣,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燕千寻见状摇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她能说什么呢?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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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震天价响的锣鼓声中,闵府的八人大轿来到古家的小店,准备迎接新娘。

    闵斯珣身着红衣,喜气洋洋地跨骑在马背上,在众人的艳羡及讨论中,跳下马背随媒婆入屋。

    他们一进到店里,就受到古氏夫妇的热烈款待。

    媒婆和燕千寻嘻嘻哈哈地你来我往,好话说尽,气氛好不热络。

    接下来该媒婆进新房把新娘子带出来拜别父母,燕千寻也喜孜孜地为媒婆指路。

    “您慢走。”燕千寻送走媒婆,随手拿了杯热茶小啜了几口,直觉得这味道真好,不愧是宫里喝的贡茶,真为难她女婿还把茶弄来。

    门外舞钹拼命地敲,喷呐拼命地吹,大家都在等待新娘子入轿。好赴夫家拜堂。

    “闵少爷,不得了啦!”

    一片喜气之中,媒婆此时却像被火烧着一样地冲出来,放声大喊。

    “什么事,媒婆?”怎么喘吁吁的?

    “新娘子、新娘子被锁起来了,无法接呀!”她当了几十年的媒婆,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状况,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新娘子被锁起来?”闵斯珣愣住,完全没料到燕千寻还有这一招。

    “只要你打得开门把上挂着的那把‘媚眼锁’,我就把媚儿嫁给你。”燕千寻也不怕女婿生气,就算他临时改变心意不要她女儿了,好歹也捞了几斤贡茶,怎么算都划得来。

    “闵少爷,您得想想办法呀!”媒婆着急的。“再拖延下去,眼看着就要错过拜堂的时辰,万万使不得啊!”

    拜堂乃为整个婚礼的重头戏,错过了还得了,对夫妻俩往后也不利。

    “是啊,得赶紧想个办法。”燕千寻一边喝茶一边看好戏,还不忘出口嘲笑闵斯珣,气得他牙痒痒的。

    他狠狠瞪燕千寻一眼,然后暂进去内屋。

    “你看他开得了锁吗?”燕千寻问她老伴。

    “不知道。”很难说。“你不也说他很有天分?”

    是啊,就看他的造化了,呵呵。

    “来,咱们继续喝茶。”这茶真香啊!

    内屋——

    “媚儿!”闵斯珣用冲的来到古芸媚的房间,紧闭的门扉正中央,挂着一把造型特异,但做工细致的铜锁,一看就知道很难对付。

    “斯珣!”房内的古芸媚一听见闵斯珣的声音,立刻就冲到门后,拼命敲打门板。

    “快救我出去啦!”可恶的娘,连新婚大喜之日都要耍这种恶劣的小把戏,拿“媚眼锁”把她锁住。

    “你等等,我马上帮你开门!”闵斯珣一听见她的呼救声就心慌,手忙脚乱地找起开锁工具来。

    细针细针……对,在他的袜套里面!

    他急忙弯接从鞋内的袜套中取出细针,行为动作就像江湖中人一样老练,看样子燕千寻收了一个好徒弟,连藏家伙的地方都学起来。

    “小心开,门上这把锁是‘媚眼锁’,一不小心就会卡住,吃掉你的细针。”古芸媚嘱咐闵斯珣,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锁腹,赫然发现钥匙竟然就放在其中。

    “有钥匙。”他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不得不说,打造这把锁的锁匠真的很嚣张,摆明了戏弄开锁的人。

    “那是我爹放的。”门内的古芸媚解释。“当初他就是用这把锁同我娘打赌,我娘因为开不了这把锁,才会嫁给我爹。”

    听起来又是一则动人的爱情故事,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感叹,连他师父都开不了的锁,他真的有办法对付吗?

    “我要怎么打开这把锁?”不过幸好这是以前的故事,已经有人破解过这把锁,他的新婚妻子极可能知道破解的方法。

    “让我想想……”古芸媚转动眼珠子回道。“第一道是文字锁,文字的组合顺序,我爹已经改过,不过我猜应该还是根据我的眼形改的,你试着组合看看。”

    非常有用的建议,做工精致的铜锁上总共有八个环,每个环上有八个字,光文字组合就有上百种可能性,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合出正确答案。

    “斯珣,快把我放出去啦,我不要被关在房里,呜……”

    他已经够心急了,她还在房内鬼哭神号,让他更加心慌。

    “别哭了,我已经在试了。”可恶的丈母娘,好好的喜事都快被她搞成丧事,回头他非把那些贡茶都夺回来不可。

    “快一点啦!”她还在催。

    该怎么办呢?

    闵斯珣头痛着。

    媚儿的眼睛……

    闵斯珣一面回想古芸媚那对举世无双的媚眼,手里转动八个铜环,组合出:湖气流转,眼波媚人。

    说也神奇,他居然一次就猜对这个文字组合,只听见“喀”一声,第一道锁打开,迎接他的是第二道锁。

    “开了吗?”房内的古芸媚简直快跳起来亲吻门板,她相公好厉害哦,一下子就想通了。

    “还有第二道呢,别高兴。”话说如此,闵斯珣也满佩服自己的,居然一次就找到正确解答。

    “第二道是暗门锁,也是根据我眼睛的形状设计,不过你还得先找到锁孔。”“媚眼锁”难缠的地方在于繁复的文字组合和虚虚实实的钥匙孔,这还不包括找到后的挑战。

    “该死,真难找!”就连闵斯珣也不免火气大骂起粗话,这把锁太难对付了。

    “冷静。”当初她娘就是栽在心浮气躁上,才会打开了第一道锁,就宣布她不玩了。

    “我知道。”到底闵斯珣比当年的燕千寻虚长几岁,也有更多商场上的历练,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我会冷静寻找……啊,在这里。”该说是他有天分呢,还是运气好?竟然就让他给找着了。

    “接下来,拿出你的细针。”古芸媚指挥道。“我爹只放了其中一把钥匙,但这把‘媚眼锁’,其实要用两把钥匙配合才能把里面的锁片弹开,所以你千万要小心。”

    不只外表,就连钥匙孔的构造也像迷宫,还得分两头走才可能会合一举撬开锁片,是为锁中的极品。

    “我现在终于知道岳母当初为什么会认栽了,岳父真了不起。”简直就是天才。

    “等你把我救出去以后,再当面赞美我爹,现在专心开锁。”古芸媚很高兴闵斯珣能认同她爹的打锁技术,只是这技术会要人命,稍一不慎就万劫不复,所有的机关都会自动回复,又得从头再来一次。

    “别担心,我一定会打开这把锁,接你回去拜堂。”他爹还在闵府等待新娘子,怎可让他老人家出丑?

    “嗯。”门内的古芸媚破涕为笑,全心全意相信他。

    有了爱情加持的闵斯珣,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信心大增,开锁的动作也变得轻巧起来。

    媚儿的眼睛……

    他一方面摸索钥匙孔的走向,一方面回想古芸媚的眼形。

    宛如浮在半空中的池水……啊,他知道了,是空字!

    一般的钥匙孔打到吉字就算复杂了,这把媚眼锁居然打到空字,真不愧是古今第一奇锁!

    “喀嚓。”

    经过他巧手的细心摸索,钥匙和细针终于在空字两边的弯翘处会合,号称古今第一奇锁的“媚眼镜”再一次被破解,闵斯珣终于成功救出被关在房间内的新娘子。

    “斯珣!”房间的门方打啊,古芸媚就扑进闵斯珣的怀里大哭特哭,一点都不害臊。

    “乖,咱们快点回闵府拜堂。”

    在店里悠闲喝茶的古氏夫妇,听到女儿惊喜的呼叫声,同时放下手中的茗茶。

    “好像是开了。”了不起。

    燕千寻帮闵斯珣拍拍手。

    “我设计得太简单了,下次再换把更难的。”等他们归宁再锁一次,这回媚儿可救不了他女婿。

    古昆城怎么想都不甘心,总觉得太容易了。

    “相公,原来你也不怎么老实嘛!”燕千寻惊讶地看着古昆城,张大着嘴问。

    “你到现在才知道?”古昆城笑着回道,嘲笑他娘子的后知后觉。

    也对,不然他怎么会打造出那把累死人的“媚眼锁”?

    她相公,还真是厉害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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