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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9章 她要教训杏儿

    他说完,立即有十数名侍卫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褚随德等人,不顾他们的哭求,直接把他们拖了出去。

    魏化雨坐在花几旁。

    他示意厅中众人都退下,只单单留下了风玄月。

    “皇后是宋蝉衣假扮的,朕要你带人,迅速查探出鳐鳐的下落。”他压低了声音,抬袖斟茶。

    风玄月惊了惊,张嘴欲要质疑,在深深看了一眼魏化雨后,又把满腔疑问都吞进肚里。

    他家君王有着怎样的睿智,他是知晓的。

    既然他说了现在的皇后是假的,那就必然是假的。

    于是他起身,朝魏化雨拱了拱手,清秀的面庞上,难得现出一抹郑重,“微臣领命!”

    他走后,魏化雨独坐厅中。

    手里一盏苦艾茶,若是叫姑娘家喝了,定然苦得连胆汁都得吐出来。

    可他偏是喝不惯正常茶水,唯有这苦艾茶,能叫他的思绪运转如飞,把精神状态提升到最佳。

    少年狭长如刀的双眸,闪烁着浓浓的凌厉。

    他在想,若他是宋蝉衣,他会如何对付鳐鳐。

    可思来想去,若他是宋蝉衣,必定斩草除根,不会叫鳐鳐还活着。

    但宋蝉衣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根本没办法料定她所有的想法。

    在朝堂中从来游刃有余的少年君王,突然格外头疼起来。

    而驿馆后园子里,宋蝉衣身着火色凤袍,正穿花拂柳,朝寝卧而去。

    她的步履极为优雅轻巧,姿容清丽,与这园林浑然一体,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她行至寝卧前,就看见杏儿与其他几名宫女,正聚在一块儿玩叶子牌。

    少女抿唇一笑,“杏儿。”

    杏儿抬头瞧见是她,连起身都不曾,仍旧继续玩牌,“皇后娘娘跑到哪里去了,奴婢们早起不曾见着您,连累的皇上还对奴婢们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是吗?”

    宋蝉衣听着她语气里的埋怨,竟也不恼。

    她款步上前,随手执起杏儿身边的一盏茶水。

    对着杏儿,兜头泼下。

    那茶水很有些烫,杏儿脸皮都被烫红了,疼得尖叫一声,猛然跳起来,愤怒地转向宋蝉衣:“公主殿下是疯了吗?!”

    “疯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本宫的婢女们太过懒惰。”宋蝉衣拂袖,在大椅上落座,冷冷道,“来人。”

    立即有送亲的侍卫,恭敬地出现在庭院中。

    “杏儿等人目中无主,偷懒懈怠,不服管教,辱骂本宫,该罚!着每人打三十板子,生死不论!”

    她早就看不惯杏儿这群宫女了。

    从前魏文鳐性子软对她们不管不问,可如今她宋蝉衣既身为主子,那么就要好好管束一番。

    而她说完,杏儿等宫女,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其他宫女们皆都跪下求饶,可杏儿偏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宋蝉衣,只觉她们的公主,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

    有宫婢捧茶水而来。

    宋蝉衣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抬眸之间皆是盈盈笑意,“怎么,你可是不服?”

    她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冰冽如刀。

    饶是杏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无比确信,她们的公主,的确改了脾性。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着,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地对宋蝉衣福了福身,“奴婢不敢……”

    很快,庭院中便接二连三地响起打板子的声音,以及宫女们的痛呼和惨叫。

    季嬷嬷不知何时出现的。

    她深深望了眼宋蝉衣,轻声道:“娘娘倒是改了脾性。”

    “呵……”宋蝉衣放下茶盏,不以为意地吹了吹自己新涂丹蔻的指尖,“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奴婢都敢欺负本宫,那么到了魏北皇宫,魏北那群看人下菜的蹄子,莫非还能给本宫好脸色看吗?”

    “娘娘说的是,有的事儿,的确不能姑息。”季嬷嬷又看了她一眼,“只是如今咱们到底是在魏北的地盘上,若这般打自己人,传出去必定要给魏人笑话。奴婢以为,娘娘不如小惩大诫,打几板子也就罢了。”

    宋蝉衣余光瞥了眼季嬷嬷。

    这位嬷嬷,瞧着四十余岁,脸上总是鲜少流露出表情来。

    也不知她有没有看穿什么……

    若是看穿了,写信给大周那边,她怕是要捅马蜂窝。

    到底是君念语亲自调拨给魏文鳐的嬷嬷,宋蝉衣忌惮着她的城府,因此朝她甜甜一笑,起身挽住她的胳膊:“瞧嬷嬷说的,我也是这般想的呢。之前说三十板子,不过是吓唬她们的罢了。”

    说罢,朝侍卫们招招手,“够了,别打了。若闹出人命,本宫可得心疼死了。”

    季嬷嬷唇角弯了弯,眼中十分欣慰。

    宋蝉衣余光始终注意着她的表情。

    见她如此,暗道这老嬷嬷应当未曾发现端倪,于是彻底放了心,只以魏文鳐的身份自居,等着明日启程,返回燕京。

    大漠连天。

    沙林深处,白鸟正冒着炎炎烈日,举着不知从哪儿找到的一把生锈铁锹,很努力地挖坑。

    鳐鳐盘膝坐在一处阴凉地方,似乎仍旧嫌弃有细碎太阳,未免晒伤肌肤,因此高举着羽衣,把所有阳光隔绝在外。

    她看着白鸟,咬了口手中酸果,指挥道:“你挖的太小了,也不够深,根本埋不下那么多人。”

    白鸟满身大汗淋漓,一头漆发全部束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之前的俊秀潇洒。

    他皱眉盯向鳐鳐,“我是来送你去天香引的,为何要沦落到在这里挖坑?!”

    “可是那里堆积着成千上万具尸体呢,咱们若不把他们好好埋了,你于心何忍?正所谓入土为安,难道你就不希望这些百姓,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吗?你不是要磨砺你的剑道吗?挖坑埋尸,何尝不是一种磨砺?”

    小姑娘眨巴着湿润的琥珀色圆眼睛,满脸天真无邪。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白鸟呢,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他极讲究他的剑道。

    为此,愿意吃很多苦。

    她看着白鸟咬牙不语,只一心埋头挖坑的模样,不觉笑了笑。

    虽则两人立场不同,但这不妨碍她钦佩他。

    她知晓现世浮躁,无数人都为了眼前的利益钻营苟且,这个男人能够一心坚持他的剑道,真的很难得。

    她想着,收回视线,取出颈间挂着的红绳。

    红绳上串着一把黄铜钥匙,及拇指盖大小的瓷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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