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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让你看到这副狼狈样,对不起……

    君舒影也不急,双手枕在脑后,重又躺了下去。

    沈妙言打算回坤宁宫,请皇后娘娘遣人送她出宫。

    可她刚推开小楼的雕门,就瞧见铁塔似的萧城烨守在门口,眉宇间的刀疤叫他看起来冷硬残酷。

    她朝后退了半步,咳嗽两声:“萧将军这样早就守在门口,真是辛苦。”

    萧城烨没搭理她。

    她重又折返上楼,床上那货盖着薄被,闭着双眼,呼吸平稳,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她上前,一把掀开被褥,咬着唇瓣,不声不响地帮他更衣。

    她动作粗鲁,将君舒影弄疼了,惹得他睁开眼,满脸不悦:“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温柔些?我房中的侍女……”

    沈妙言双手叉腰,似笑非笑。

    君舒影默默闭嘴。

    沈妙言拿过外裳给他套上,低头为他系腰带的姿势不像是在伺候人,那么大力一拽,君舒影只觉腰部一紧、上身一挺,勒得那张神仙般的面容都泛了红,小心翼翼道:“小妙妙呀,你轻点儿……”

    沈妙言抬眸,眼前的男人,衣裳凌乱,三千鸦青长发打着大弧度的卷儿垂落在腰间,绝艳出尘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红,丹凤眼湿漉漉的,眼尾斜挑着万种风情,薄唇微张,好像是……

    被人蹂躏后的模样。

    她胸中涌起一阵异样,忽然很想欺负他。

    她好像,很久没欺负过人了。

    她站起来,俯身凑到他面前,小手粗暴地揪住他的长发,迫使他仰头与她对视:“原来宣王爷喜欢这个调调……”

    窗外,萧城烨正领着萧城诀过来,两人闻见这句话,同时顿住步子。

    君舒影也不恼,丹凤眼眸像是融化的春水,唇角噙着艳绝苍生的浅笑,柔声道:“小妙妙务必要怜惜些人家……”

    比女人还要酥媚的声音,激得沈妙言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见过不要脸的男人,没见过不要脸到这个份上的!

    她松开手,垂下眼帘,咳嗽了声:“那什么,我帮你穿靴。”

    谁知还没有弯下腰,手腕忽然被君舒影握住,直接将她压在床上,什么柔情似水,那凤眸中分明闪现着幽深的狼光:“小妙妙,君天澜有没有教过你,男人是不能被随便挑逗的?”

    沈妙言咬唇,习惯性地抬脚去踹他身体某处,尚还未抬腿,就被他及时用膝盖顶住,嗓音低沉沙哑:“本王饿了。”

    小姑娘冷笑一声,身体里沉睡的蛮力爆发,直接将他掀翻在床,翻身而上,双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膝盖抵着他的腹部,倨傲地抬起下巴:“宣王爷生得花容月貌,若实在饥渴,我瞧着楼下萧将军甚是不错,想来定能让王爷解渴!”

    “你——”

    君舒影怒极,还未出招,沈妙言翻身一个跟头,灵巧地落在距离床榻六尺远的地方,自在地揉了揉双手,态度凛贵:“时辰不早,送我回府。”

    君舒影盯着她,莫名觉得,眼前这小姑娘比起刚到镐京城时,又多了些变化。

    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窗外,萧城诀自是不好打扰这两人,只得离去。

    萧城烨驻足在窗边,眼里的神情变了又变,殿下喜欢那个调调?

    哪个调调啊?

    君舒影亲自将沈妙言送到寿王府前,小姑娘几乎是以迫不及待地态度跳下车,正要朝府里奔,他追出来,扣住她的手腕:“小妙妙!”

    “嗯?”沈妙言回头,旋即甜甜一笑,“承蒙王爷昨夜照顾,妙言定会备上厚礼,命人送到贵府答谢王爷恩德。”

    客气疏远的态度。

    君舒影眼底掠过疼痛,即便早上她与他争吵甚至打架,可至少那是真实的她。

    如今即将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她就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跟他划清界限吗?

    他在她眼中,到底算什么?

    沈妙言见他发怔,大力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敛下眉眼,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屈膝礼:“恭送王爷。”

    言简意赅地赶人走。

    君舒影心口仿佛被锐利的刀刺痛,凝视她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在你眼里,我算什么?陌生的王爷,还是……朋友?”

    “朋友?”沈妙言直起身,在阳光下灿然一笑。

    然而那笑容转瞬即逝,琥珀色瞳眸第一次在君舒影面前呈现出复杂的神色,似是叹息般重复,“朋友……”

    说着,并未给他明确的答复,面无表情地转身踏进寿王府。

    偌大熙攘的长街中,白衣胜雪的贵公子目送她踏上台阶,朱红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

    那个答案,其实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都不会说出口。

    他转身,跨上骏马,无言地离开。

    终究他们所要去的地方,是没有交集的远方。

    沈妙言提着裙摆,快速穿行于曲廊之中。

    等她气喘吁吁跑进东流院,顾明正背着手满怀愁绪地在廊下踱步。

    “四哥怎么了?!”强压下的焦急尽数涌上心头,她急忙冲上去。

    顾明看见她,眼睛亮了亮,连忙道:“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白公子为王爷开了药,外敷的药物倒是好办,可是内用的药……”

    他顿了顿,无奈皱眉:“主子昨儿被抬回来时就昏了过去,药汁根本喂不进去。”

    沈妙言匆匆跨进门槛,穿过重重珠帘来到寝屋,黑金色的帐幔里,她的四哥趴在床榻上,乌发从榻边垂落,许是怕影响外敷的药膏,浑身未着寸缕。

    她鼻尖一酸,连忙奔过去,将帐幔挂到金钩上,一开口便是哭腔:“四哥!”

    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从后背到腰间,再到臀部、双腿,尽皆皮开肉绽,全是结痂后的道道血痕,没有半寸完好的肌肤。

    四哥他,到底挨了多少棍?!

    沈妙言脱力地跌坐在地,单手捂住口鼻,压抑住哭声,眼泪顺着指缝滑落到裙裾上。

    似是心有灵犀,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沈妙言连忙站起身,在床榻边缘坐下,为他将长发拂到另一侧,指尖颤抖着去摸他冷峻苍白的脸:“四哥,我回来了……”

    君天澜双眼紧闭,薄唇却勾起一个虚弱至极的微笑,声音断断续续:“让你看到这副狼狈样,对不起……”

    话音落地,小姑娘霎时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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