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深明大义】
“死了?”沈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成,“你怎么知道?”
白成减慢了车速,眼神有些飘渺地看向沈军,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杀的。”
“什么?”沈军侧着身,眼神之中满是震惊地看向白成。
“林寒是我杀的。”白成吐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地道。
对于白成来说,杀一个人远比救一个人要难得多,但是当初在斗山之上,如果自己不下手,恐怕死的就是自己和韩紫秋了。
看着白成脸上有些复杂的表情,沈军虽然心中大为不解,但稳重的性格还是让他隐约觉得事出有因。
“发生什么了?”沈军目不转睛地看向白成。
白成努力回想着当天的画面,接着,将当日在斗山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我和林寒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直到死,他也没有告诉我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白成盯着前方的道路,在讲完整件事情之后,缓缓道,“不过等我腾出手,我一定会去查。”
沈军一边听着白成的叙述,一边陷入了深思,直到白成将车停在了位于江都市中心的王家庄园门外的时候,才满脸凝重地看向白成,沉声道:“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头狼的不对劲。”
白成换了停车挡,扭身看向神情肃穆的沈军,静待下文。
“我们白狼组织当初成立的宗旨仅仅是安保公司,招募的也都是退伍的军人,那个时候虽然人少,但大家团结一心,在总部所在地京海市的圈子里一直享有非常好的名声。”
说到这里,沈军摇了摇头,似乎完全沉浸了以往那段时光之中:“只不过,自从有一次林寒接了个任务,独自去完成之后,我们几个老兄弟就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
“那段时间,他时常昼伏夜出,直到接近凌晨的时候才回来,没有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总部的公寓里发现他正在擦拭一把带血的三棱军刺……”沈军继续道,“这才知道他在接触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正是那段时间,我们偶尔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卧虎会这个组织。”沈军面带哀伤地看了一眼白成。
白成听到“三棱军刺”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在那里,就是那根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鲜血的三棱军刺,曾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后来。”沈军见白成默不吭声,继续开口,“组织的账户里经常有人汇入一大笔巨款,我们几个老成员都知道,这些钱来路不正。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没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开始干起了违法的勾当。”
“到底是怎样的诱惑,才能让一个脱下了军装的人拿起屠刀啊?!”沈军看向窗外庄园的高墙,忍不住颤声道。
“林寒被你杀了,我不会怪你。即使他没有死在你的手上,终究也会有一天被别人给杀死。他的欲望膨胀的太迅速了,忘本的人,是很可怕的。”
沈军的话说到最后,带着一丝颤音,白成看了过去,只见沈军正假装不经意地擦拭着眼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白成看得出来,沈军与那林寒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但是,就在听见自己就是那个亲手杀掉林寒的人时,他也只不过是震惊了一下。
说到底,沈军还是一个正气凛然,深明大义的人。
想至此,白成再度看向沈军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些敬重。
伸出手,白成轻轻地拍了拍沈军的肩膀,开口道:“以后,你沈军就是我的兄弟,林寒做得到的,我都能做到,林寒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沈军倏然回头,眼圈泛红地看向白成,喉咙哽咽了几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走吧,看看王老去。”白成摁了几下喇叭,顿时有人从庄园的大门处向外张望。
白成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来,庄园的大门顿时被打开。
“是白医生吗?”庄园内的人恭敬地跑了出来,来到奥迪车边上,恭声道。
“是。”白成回以一笑。
“快请进,快请进,总裁已经恭候多时了。”来人一摊手,为白成指明了道路。
奥迪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进入庄园的内部,才在几位安保人员的指挥下停在了车位上。
白成将车熄火,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自从老管家一事发生后,王位之很明显增加了庄园的安保数量。
“是白医生?”一名皮肤黝黑,西装之下隐约可现线条爆发的肌肉男走了过来,眼神犀利地看向白成。
白成点头,打开车门一步跃了下去。
肌肉男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单薄的白成,确定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后,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沈军的身上。
只这一瞥,肌肉男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从沈军的身上,肌肉男感觉到一些危险的味道。
“这是我的……呃……助手,沈军。”白成赶紧出声道。
肌肉男还想多加盘问,只听得庄园建筑的门口传来一声不大,但却充满着威信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肌肉男转身看去,只见建筑的门口站着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虽然需要别人扶着才能站稳,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成功人士普遍有的傲色。
“是,王总。”肌肉男缩了缩身子,为白成和沈军让开了一条道。
白成远远地看向在风中颤栗的王位之,不由眉头紧皱了起来。
此时的王位之,较之早晨在殡仪馆的时候,好像变得更加苍老和削瘦了一些,浑浊的眼球中虽然还闪着坚韧不拔的目光,但是他的脸色也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王位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色,在蜡黄色的肌肤之下,似乎还隐约有着一丝铁青色。
在其身边扶着的,是一位年约五十上下,脸上不带半点表情的中年男子。
“白成小友,你让我等的好……辛苦啊,咳咳。”王位之的目光中闪过希冀,本想伸出手来和白成相握,但手臂动弹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这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的身体状态。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清楚地明白,这位老人剩下来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就在这时,王位之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以一种十分不客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成,嗤鼻道:“你就是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