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味杂陈
想起了老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下半体,杜鹏程丧气丛生,去郊游的念想也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他娘的大青山,老子哪来的那份兴致?
思来量去,杜鹏程最后铁下心来,还是去医院看一回医生吧。自己挺不挺、乐不乐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再让老婆继续荒芜下去了,那样的确对不住人家,甚至有些残忍,连最起码的欲望都不能满足她,还有啥脸面做人家的丈夫呢?
再换一个角度想,万一老婆久旱难耐,红杏出墙,甘愿让别人的雨下到自己的田里来,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自己一个知识分子,堂堂的国家公职人员,明里暗里地戴着一顶绿帽子,岂不是一辈子的奇耻大辱?!
出门后,拐过一条逼仄的小巷,就是华东路,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有急躁的汽车鸣笛声。
杜鹏程头也不回,往路边靠了靠,兜着满腹心事继续往前走着。
不承想鸣笛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按得更响了,并且由跳跃音变成了长音符,直着嗓子叫唤。.
神经病!
杜鹏程心里骂一句,回头朝着那辆四个圈的奥迪车白了一眼。
透过车窗玻璃,他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胡有成。
胡有成停了车,摇下窗玻璃,探出半个脑袋来,猛吼一嗓子:“杜鹏程,你小子给我站住!”
杜鹏程咧一咧嘴,讪笑着,回道:“操,是你小子呀,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啊,想吓死我咋的?”
胡有成奸笑着说:“心脏病倒不像,看你一脸阴寒,气色欠佳,性压抑倒还差不多,怎么?是不是对老婆没感觉了?”
“滚犊子,说啥呢?”
“切,装啥装?真要憋急了的话,我帮你找地儿解决解决去,咋样?”
“没劲!忙你的去吧。”
“那事儿又用不了多大的劲,只要能够挺直就行,包你一炮打响!”胡有成嬉皮笑脸地说道。.
杜鹏程心头一紧,像是疮痂被揭了一般的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涨红起来。
胡有成是杜鹏程住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一个大学同学,这家伙打小就精灵,却不怎么安分,毕业后跟自己一样,也被分配到了机关里,可呆了没两年,他就坐不住了,干脆一拍屁股辞职走了人,单枪匹马做起了木材生意。
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没几年时间就发达了,据说身价早已过亿,也算得上是鹿垸市名声显赫的人物了。
这时候,胡有成伸出胳膊,翘着拇指朝后指了指,嘴里说着:“公仆大人,请上车,陪我过个周末,快活快活去。”
“不去,跟你玩不到一块儿。”
“熊玩意儿,跟我还玩清高呀,整天端一副正人君子的熊架势,累不累啊?瞧你一副憋屈样子吧,白活了!”
杜鹏程心里吃了半筐草似的,毛毛糙糙,很不舒服,回绝道:“不了,不了,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胡有成一脸的不屑:“狗屎还是猫屎?你是不是觉得这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礼拜天就该好好放松放松,走……走,赶紧了。”不等杜鹏程说啥,胡有成又接着问他,“提了没?不会在小科员的位子上熬白了毛吧?”
杜鹏程苦笑着摇摇头。
胡有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鹏程老兄,说真的,你还真就不开窍,怎么就找不到一把开锁的钥匙呢?都混了快二十年了,连个正科级都没混上吧?你也不瞅瞅,那些比你晚来的都一个个坐火箭了,你可好,还在原地踏步走,论学历谁能比得了你?你可是局里唯一的研究生啊!论能力,你也不在话下,大笔一挥,不说气壮山河,那也是行云流水,可你呢?唉,我觉得呀,你就是缺少私下里沟通的能力,再不抓紧,年龄优势就过去了,只等徒悲伤了。”
杜鹏程仰脸朝天望一眼,然后低下头,长吁一口气,黯然道:“我呀,就这命,还是任由老天爷摆布吧,修行不到,急也白搭啊!”
胡有成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听他哼哼哈哈地应着,不时说几句,说的也全都是黑话,杜鹏程根本听不懂,云里雾里的。
打完电话,胡有成说:“瞧,刚才还说你,我这边也来事了。这样吧,咱先各忙各的,中午等我电话,我请你吃一顿,顺便点拨点拨你,我就不信了,你那个榆木疙瘩咋就敲不出个声响来?”
看着胡有成开车走远了,杜鹏程站在原地瞎想起来。
胡有成这小子还真不赖,才几年时间就成了拥有成上亿资产的大款了,钞票大把大把地堆过来,把几辈子的钱都挣足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那才叫一个潇洒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胡有成这种活法其实也有些寡淡,一个人一辈子怎么好只为钱活着呢?人一旦做了钱的奴隶,那还叫人吗?充其量也就是个造钱的机器罢了。
再说了,一个人脱离了体制,脱离了大家庭,身单力寡地去打拼,风和日丽倒还好,可万一遇个风雨灾难的又该咋办呢?想来他胡有成这点就不如自己了,至少自己还有单位可以依靠着,还有领导、同事可以依托陪伴着,踏实,不孤寒。
想到这些,杜鹏程会心一笑,抬脚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