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哲远寺
慕容泠风从货舱回来,半路上遇到了容修,容修说要送她回去,小公子拒绝了多次无果,只得被他拎着往回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好容修擅长障眼法,否则他们寸步难行。
慕容泠风边走边纳闷地向容修询问,“今天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守卫?之前的十几天都没有呢?”
“因为今天出了大事情了,况且卫成还准备欺上瞒下,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欺君大罪,这里人多嘴杂,你觉得他能放心吗?”容修笑着反问道。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他不是已经和各大家族长达成共识了吗?”
“家族长的嘴巴好堵,那下面的孝子呢?”容修若有所指地看着她,“你能确保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孝子不会说漏嘴?”
慕容泠风抿起嘴巴表示她的嘴巴可紧呢,怎么可能乱说话!“这……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啊!除了信任他还能做什么?”
“杀人灭口啊!”容修的食指从慕容泠风的脖子上划过,“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慕容泠风一个激灵,“他不会是想要杀死飞艇上的所有人吧?”慕容泠风说完又觉得不大可能,“这雅室中的都是名门望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骁骑营副统领怎么敢一下子得罪那么大家族?”
“大家族?”容修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太小,不清楚当今的局势。如今,圣界以圣山为尊,瀚城为圣山守卫环圣山而建,因而被称作天下第一城。圣山本是圣尊的宫殿,但圣尊羽化后,圣尊座下十三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下索翼一王,他便排除异己,占领了圣山,自立为王。所以,现在的圣山成了索翼的老巢,而瀚城则被四大家族占据。其他的城镇根本不及瀚城的十分之一。卫成虽然只是晓城骁骑营的一个副统领,但他的母亲却是袁家的三小姐,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他可不怕得罪枫溪城的大家族,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在他眼里也不过蝼蚁。”容修给慕容泠风分析着当前的时局,“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虽然有这个心,但也不会在飞艇上就要了这些人的命,那样,就算大家族的人不敢与他抗衡,也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的。反倒会对他不利。他多半是要等大家离开后,再逐个暗杀的。”
慕容泠风躲在容修的身后,瞧着两个士兵从他们面前走过,却一点没有察觉这里有两个人,她情不自禁地容修挑起大拇哥,“你这障眼法还真是妙哉!”
容修很是受用地点点头,“那是自然。”但慕容泠风下一句话又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有空教教云漠,他学会了,我以后就能利用上的。”
慕容泠风随口的一句话立刻让容修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两声,语无伦次地说道,“什么……什么……云漠,我不认识。”
“紧张什么?”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说道,“云漠都告诉我了,是他派你来保护我帮助我的!”
“怎么这样?!”容修抿抿嘴,有些气不过,“王爷明明说过让我隐瞒身份暗中保护小公子的!怎么他自己倒说出来了?”
慕容泠风笑着挑眉,“所以,你还真是啊!”
容修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诓了。他无奈地苦笑两声,“小公子,您能告诉我,我是哪里露出破绽的吗?”
慕容泠风狡黠地眨眨眼睛,“现在整个圣界都在索翼的统治下,就算有人不满意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不尊重,除非那人是了解我的身份,知道我是站在索翼的对立面的。”整个飞艇上,除了云漠安排的人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认识小公子的,所以慕容泠风才断定容修就是那个人。“所以,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书生,也是云漠的人吗?”
容修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我同行的旅伴,并不相熟。不过,这飞艇上确实还有王爷为小公子准备的帮手,小公子可以再找找看!我是不会告诉您的。”
慕容泠风的眼睛转了转,“好啊,本来这游戏我也还没玩够呢!这下更好玩了!”
容修把她安全的送回了溶月的房间,果然如他所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盖好被子准备再补上一觉。
谁都没有发现,黑暗中,溶月睁开了悄悄眼睛,她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若有所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们这些人一起在飞艇上度过了十几日的光阴,如今飞艇到达了目的地枫溪城,也就到了所有人道别的时间了。
卫成派士兵抬着两具尸体走捷径迅速地下了飞艇,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何况他也并不想与飞艇上的这些“贱民”过深地交往。
比之北厢,南厢这边就要和谐许多。真情实意也好,客套也罢,都依依惜别着,定下了日后相见的邀约。
小公子本想跟着溶月一起走的,却被崔月亮拦住了,“慕容,我家可有枫溪城最大的宅院,你来我家小住几日吧!”
慕容泠风看了看溶月,后者只是笑笑,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你自己决定。我们是要去哲远寺的,寺中生活清贫,你若是想要去崔府住几日也可以。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丹萸去叫你的。”
慕容泠风本想着溶月能帮她拒绝崔月亮,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小公子只得尴尬地咧了咧嘴,“不了,我还是和月姨去哲远寺吧。”
溶月点头,带着丹萸四人先行离开了,留下时间给小公子和崔月亮道别。溶月以为自己是好心,却不知道慕容泠风根本就不想和崔月亮多说一句话。
还是容修跑过来为她解的围,三言两语便把崔月亮叫走了。慕容泠风趁机赶紧跑走了。
溶月一行人下了飞艇后并没有马上前往哲远寺,而是先去了一个酒楼里歇了歇脚。
吃饭的时候,慕容泠风谎称胃口不舒服要上茅厕,她趁机跑到了装行李的马车里,还好那个箱子被放在了最上面。慕容泠风瞧了瞧箱子,对里面说道,“可以出来了。”
可是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她。慕容泠风奇怪地打开了箱子,箱子里哪里还有人影,轻尘早就已经离开了。
慕容泠风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之前交给轻尘防身的匕首,另一个则是轻尘一直用来威胁她的森之灵。
慕容泠风把森之灵挂在了脖子上——还算轻尘有良心,说到做到。如今,她只要想办法找回灵力就能将慕容泠雪从森之灵中解救出来了。小公子拿起森之灵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等着我,雪儿。”
慕容泠风藏好森之灵后转身离开了,她没注意到溶月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她刚刚站的地方。
慕容泠风回到酒楼后发现酒楼里又多了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同乘飞艇而来的武林中人,五男三女。慕容泠风知道他们是晓城归辕门的人。不过,这枫溪城既不是军事要地更非武林纷争之所,归辕门的人为何会到此来就无人可知了。
最年轻的那个女孩举杯朝慕容泠风示意,“慕容神医,咱们又见面了。”
慕容泠风也朝她点了点头,“辕菲姑娘。”这位小姑娘是归辕门掌门之女辕菲,其他两个女人一个是辕菲的师父慧贞师太,一个是辕菲的师姐方僮。那五个男子都是辕菲的师兄,大师兄临江,二师兄临河,三师兄临湖,四师兄临海,五师兄临洋。辕菲曾开玩笑说,她父亲五行缺水,才给自己的徒弟起名江河湖海洋,自己整日泡在水里。以慧贞师太的说法,他们是带着几个小的出来历练的,可是历练理应去繁华的城市或是危险的山林,跑到这偏远与世无争的小城镇来,不知所谓何意。
溶月夫人已经先慕容泠风一步回到了酒楼,她瞧了眼归辕门的人,微微低垂下眼帘,没有说什么。
众人吃完饭,再次向哲远寺出发,奇怪的是归辕门的八个人也跟在他们的后面,向着哲远寺的方向前进。
丹萸几人虽然好奇,但她们身份低微,不好前去询问,便撺掇小公子去打听一二。
慕容泠风不却甚在意,无动于衷。却不想辕菲竟主动跑到她身边,“你们也去哲远寺吗?正好一道!”辕菲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驱马走在慕容泠风的身边,边走边和她讲着这一路上的见闻。
小公子始终保持这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无论辕菲说些什么,她也不予理会,径直朝前走着。
辕菲自讨没趣,半晌后嘴角也耷拉下来。她抿了抿嘴,不再东拉西扯,直奔主题,“你们也是为了乾坤珠来的吧!”她的语气十分肯定,像枫溪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若不是为了乾坤珠,谁会跑到这里来?
慕容泠风微微蹙起眉头,瞧了她一眼,“乾坤珠是什么?”
辕菲诧异地看着她,看慕容泠风的表情可不像装出来的,“你真的不知道乾坤珠?”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什么乾坤珠,连这三个字都是头一回听说。
这次换作辕菲不能理解了,“那你来枫溪城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来看风景的呀!这弹丸之地,没山没水,就一个哲远寺勉强有些名气。但圣界中还有十大寺院呢,哲远寺能排上前一百就不错了!”枫溪城若不是其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恐怕连飞艇都不会有。
“我本是要去晓城的,不过坐错飞艇了。”慕容泠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斜眼瞧见辕菲怪异的表情,不耐地嘟起嘴巴,“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坐错飞艇了!哈哈哈……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人坐错飞艇!”辕菲趴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她这一闹,其他人也都听到了,纷纷低头掩唇,看他们抖动不止的肩膀就知道他们是在偷笑。
慕容泠风一夹马肚,催马飞奔了出去。辕菲赶忙追上去,还不忘喊着,“你慢点骑呀!可别再走错了呀!”
哲远寺算起来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但是,在这个人类寿命动辄十几万岁的圣界,它还真是提不上名来,而唯一能被世人记住的大概就是哲远寺的住持——玄静大师了。玄静大师休息佛法几万年也算是一位得道高僧,但他的名气却与佛法无关,甚至可以称之为妖术——玄静大师家传还魂之术,可抽取死者的魂魄,借尸还魂。
说起起死回生,自然是所有人的追求,叫做仙术也不为过。但借尸还魂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是借尸,自然是要借他人的。说是尸体,死透了的还不成,必须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否则折腾一溜够最后还是活不了多久,岂不是浪费了?所以说,这借尸还魂之术其实就是杀一个救一个,到最后还种下了罪孽,就连玄静大师自己也不认同这种法术。大师这辈子只用过两次借尸还魂,一次是在枫溪城大乱之时,城主被奸人所害,命丧黄泉,当时枫溪城群龙无首,偏偏又触动了锁妖塔的法门,妖魔们都被放了出来。枫溪城一时间生灵涂炭,危在旦夕。锁妖塔关闭的方法只要城主知晓,无奈之下,玄静大师才找了一位自愿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弟子,换回了城主。也因此,城主自苏醒之日,便一直称玄静大师为师父。待枫溪城祸乱平底之后,传位于长子,他自己则皈依了佛门,成为了哲远寺的一名普通弟子,也算是替那名牺牲了的小师父沿着人生该有的轨迹走了下去。另一次则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虽有牺牲,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饶是如此,玄静大师依旧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将寺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弟子,自己躲到了后山的茅草屋里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然而,这次乾坤珠又出现在了哲远寺,看来玄静大师想要的安宁终究是奢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