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东方傲走到苏月身边，嘴角微微翘起。.“外面有一条河，景色不错。”
苏月挑眉，这是……约会？
正好她也有许多事儿想要问清楚，就点了点头。
苏月挣扎着起身，病了许久，一时间身上没力气，刚站起来又往前栽倒。
东方傲眼疾手快的搂住她，感受那纤纤一握的小腰，东方傲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细，会不会断掉？
苦|逼东方傲，前世活了三十几岁，一直对医术感兴趣，身边虽然不缺女性朋友，却从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也别怪他有这样不靠谱的想法了。
靠在东方傲怀里，少年高高瘦瘦的身体却让苏月觉得格外安全。“谢谢。”离开那一刻，她竟然有一丝不舍。
苏月想：她一定是病中太脆弱了，以至于突然想要找一个依靠。
红彤彤的晚霞中，东辽河玉带一样横亘在眼前，水光粼粼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岸边垂柳飘舞，微风吹过，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
少年男女安静的站在河边，似乎在缅怀那些遥不可及的日子。
东方傲突然笑了，三分试探七分真诚的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东方傲。”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忐忑的。
只有片刻的怔愣，苏月伸出手握住那只依然干净的大手。“很高兴认识你，苏月！”眼睛瞬间有些湿热。
眼角一滴泪滑落，面前一只干净的大手轻轻帮她拭去。
看到那滴泪，东方傲的心都要化了。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在这孤独的异世，怕是生活的比自己还艰难吧。
“别怕，至少你再不会是一个人。”东方傲伸出手，张开了怀抱，却没敢进一步。
苏月是感动的，至少这一刻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抬眸凝望着他，这一刻东方傲的面容在她泪眼婆娑的眸子里有些迷茫，像极了前世那些可以依靠的战友。于是乎，苏月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原来这一步并不是那样的难。
东方傲拢紧了手臂，莫名的安心。
苏月本不想哭，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这一刻她觉得特别需要这个男人。
于是她说：“少年，你卖吗？”
东方傲：“……”好像跟想象中的情节不一样？
电视剧中，这个时候不都是应该上演少女抱着少年呜呜恸哭，许诺一生一世之类的誓言吗？这女人那话是什么意思？
苏月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道：“东方傲，你卖吗？”这个男人穷困潦倒的，都混成乞丐了。.自己干脆就养着他算了。作为老乡，苏月觉得这样很靠谱。出于某种女性的羞涩，苏月觉得自己这是一种委婉的表达，东方傲应该明白。
东方傲：“……”
我明白个大头鬼啊我！
“你要包|养我？”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东方傲狠狠的抖了一下。看看苏月干巴巴的小身板，他很怀疑这丫头的年纪。
“包|养？”苏月眨眨眼，“如果给你饭吃算是包|养的话，那就是了。”
莫名的，东方傲如释重负的同时有点儿……我草了，怎么莫名其妙的会有点儿不甘心？难道自己天生有被虐的倾向？
他有点儿生气，口气有点儿冲。“那你准备怎么包|养我？”东方傲发誓，这臭丫头要是敢说出什么暖|床之类的话，自己扭头就走。
苏月倒是没听出什么，这姑娘天生的神经大条。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诡异的话。
“自然是养着你，不让你饿肚子了。”她看到东方傲一脸的呆滞，还以为他是感动的，就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当乞丐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歧视你的……其实，乞丐也是一种职业。嗯，不分贵贱，我真的不会歧视你的。”
东方傲眼皮抽搐了一下。
不歧视？
至于说那么遍吗？
姑娘，你眼里那种深深的同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我是瞎子啊！
咔，咋这么不爽呢？
东方傲很想爆发，可问出的话竟然满是戏谑。“那你准备用什么买下我？”他想知道，自己在这丫头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苏月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袱，摸起一串东珠的手链，心疼的放下，这个好贵；金镯子就剩下一只了，这是顾大雷给的东西，可以换好多银子；银簪子虽然便宜，造型却好，难得的够分量，也挺值钱的……最后手落在唯一那个黑乎乎的硬馒头上。.
“喏，给你馒头！”没有鄙夷没有不屑，苏月一脸真诚，是真的想让东方傲陪在她身边。在这异世里，他们应该算是最亲近的人吧。哪怕只是说话的陪伴，有了彼此，也算是有一个心灵的寄托吧。
面前十指纤纤，嫩白的小手捏着黑色的馒头，指甲上淡淡的粉色亮晶晶的，似乎撩拨着人的心弦。
若干年后东方傲回忆起那一天，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出手，许是真的饿极了，更多的，却是被那双干净的手吸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馒头就想收买我？”东方傲忿忿，接过那馒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真硬啊！
“姑娘，两个馒头我考虑一下。”
“噗嗤”一声，苏月笑了，如释重负。
突然觉得“买”下这个男人也挺不错的。
“跟着我，馒头管够。”她大气的开口，东方傲的目光却下意识的落在她干瘪的胸口，眉头挑了一下。
苏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努力挺起小胸脯，怒道：“姑奶奶会长大的。”
东方傲低头嗤嗤的笑着，“是啊，你还小呢。”别有深意的话，却让他对这小丫头愈发好奇。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心怀不轨？
苏月在心里诡笑，“小样，你都卖身给我了，看我怎么归拢你。”臭男人，居然敢鄙视她，等着吧！
某女心思又不慎跑偏了……
今有徐家少年，东方傲，字汉卿，年十五。年富力强、体态风|流，姿色尚可。因沦为乞丐无力存活，自愿卖身与苏月名下以供驱策。
大齐赵朝大兴三年秋水县城丰乐镇外城隍庙
契约已成，一式两份。
苏月乐颠颠的收起自己那一份，随手甩给东方傲另一份。“喏，收好了，这可是你的身份证明。”这姑娘还在那沾沾自喜的。
东方傲看着手中这份不伦不类的卖身契，哭笑不得的。他很想提醒某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这东西不到官府备案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不过看那姑娘一脸傻缺，他决定……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苏月为了感谢大家的相救，特意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买了些米、肉和酒，给城隍庙的乞丐们吃了一顿好的。
这些乞丐平日里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别说酒了，就是饭都很难吃上。当城隍庙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儿，一群乞丐就跟过节似的开心。
老乞丐拍了拍东方傲的肩膀，“主子爷，我们会记得你的。”
“主子爷，我舍不得你。”小六子凑在东方傲身边，低声道：“回头等头娶了她做娘子，我们去喝喜酒咋样？”还没等东方傲答应，就被老乞丐拍了一巴掌。“主子爷是去过正经日子的，咱们这些要饭的凑合啥。”又道：“小不点儿我们会照顾好的，主子爷你就放心吧。”
城隍庙里最小的乞丐小不点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肉，眼里是被人抛弃的懦弱。
苏月那边拉着两个乞丐划拳、吃肉，她喝了一点儿酒，头晕乎乎的，大声道：“兄弟们，兄弟苏月，谢谢大家伙的救命之恩。啥也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吱声，肯定好使。”她啪啪的拍着胸脯，做足了姿态。
“想当初我还以为这是丐帮呢，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啊，哈哈，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个丐帮帮主啥的呢……”
苏月的话让大家伙很感兴趣，“丐帮是个啥帮派？咋还成天下第一了？皇帝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吧。”
“丐帮？”苏月笑的意味深长，“很厉害的帮派。”于是她讲天龙八部，讲乔峰，讲射雕英雄传，讲洪七公、讲黄蓉。“别看我是二十三世纪，我还是喜欢二十世纪这几本书，真好。”她明显有点儿喝高了，眼睛通红，似是在追忆。
乞丐们对于丐帮的事儿似乎很感兴趣，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讨论着。苏月靠着庙门，拎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那边东方傲脸都黑了，这小丫头，还是个酒鬼。他摇摇头，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怎么不吃肉？”东方傲端着一块肉送到小不点儿跟前，“你身体刚好，要好好吃东西。”
小不点儿接了肉碗，低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东方傲慌了，“这是怎么了？”天地良心，前世今生他可都没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这小家伙病中挺乖巧的，怎么还突然哭了。“是不是饿了？快吃啊。没人跟你抢的……”东方傲好话说了一箩筐，小家伙就是不买账。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苏月甩甩头走过来，“喂，你是不是欺负孩子了。”她踹了东方傲一脚。
东方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孩子了？
“不许你欺负我爹。”小不点儿突然尖叫一声，像是小兽护食似的挡在东方傲身前，一脸愤怒。
苏月：“……”这孩子疯了吧？
老乞丐过来抱住小不点儿，“小不点儿别闹了，苏姑娘没有欺负你爹。”他叹了口气，“苏姑娘带你爹过好日子去，以后你跟着伯伯们，我们饿不死，你就饿不死。”
小六子也劝，“小不点儿听话，以后主子爷会回来看我们的。”他也舍不得主子爷，虽然才在一起待了几天，可东方傲的出现，无形中改变了很多事儿。
东方傲心里也不大舒服，这些乞丐都挺可怜的。
“她是坏人。”小不点儿尖叫，“我不要爹跟她走，我要爹跟我在一起。”他勾着东方傲的胳膊，“爹，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小家伙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东方傲心里一阵翻腾，说不出的难受。
苏月拍拍额头，怎么顿时有一种“拆散了人家父子”的惭愧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东方傲，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苏月不想看那小屁孩儿，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吧。再说了，东方傲又不是他亲爹，这熊孩子什么意思？整的自己跟他抢爹似的，真郁闷。
面对东方傲，小不点儿一下就收起那些危险的小爪子。“爹，爹，你是不是生气了？”小家伙声音糯糯的，带着一股畏惧和委屈，“爹，我会听话的，我不乱跑，爹你别扔下我好不好？”
东方傲为难了。
他从未给谁当过爹，更是从未像谁负责过。前路茫茫，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面对小不点儿期盼的目光，他想答应，又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