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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琢磨

    虽然长孙皇后母子平安,但杞人忧天的李愎是闷闷不乐,连带江承紫也很是不放心。送走李泱,她就去瞧了杨王氏。

    杨王氏的肚子又大了许多,但精神还挺好。江承紫去的时候,秀红正跟她在做孝子的衣裳鞋子。因预产期是秋季,两人便也将冬日的棉衣棉裤也开始做了。

    “阿娘,你身子如何?”江承紫拉着杨王氏问。

    “好着呢。”杨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又说,“青湮让我每日里散步,锻炼。”

    “青湮还不让吃这吃那的,阿紫,你见多识广,这,会不会对孩子不好呢?”秀红立马小声地对江承紫说。

    江承紫摇摇头,说:“我瞧过青湮给的食谱,足够胎儿的营养,又不会让孩子长得太大。”

    “长太大不好吗?好养活啊。”秀红感叹。

    江承紫扶额,便问:“秀姨娘生养俩姐姐和弟弟时,有没有哪个特别不顺的?”

    “有啊,就哥儿不好生。我都以为我快去了。”秀红感叹。

    “是不是生下来,比俩姐姐重?”江承紫问。

    秀红沉默片刻,点点头,说那倒是。江承紫便说:“孩子并不是越大越好,营养跟上了,孩子不大,好生产。”

    秀红点点头,说:“看来青湮虽不曾生产,还真是得了神医真传。”

    “那当然是。”江承紫也很赞同,随后想到青湮把杨府上上下下的女的都做了妇科科普,科普得快意识觉醒了。江承紫暗想:就青湮这作派,这医术,以后也得是大唐的风云人物,也是会促进大唐社会变革的人啦。

    “就是不知青湮什么时候回来。”秀红感叹。

    “紫鸢也挺好的,为人细心,也是王先生的弟子,医术也好。”江承紫安稳。

    杨王氏也不愿意多说医生的问题,只转了话题,说做孝子衣服的事。期间,又询问了江承紫独孤思南与王瑛的婚事如何。

    江承紫倒是抽空见过王瑛一面,无奈王少东又要在长安开分店,忙得不可开交,只说独孤思南求婚了,她还没答应。

    江承紫让她不要端着了。王瑛扫她一眼,说:“我是王氏少东家,我可是王氏长房的嫡出姑娘,哪能没有媒妁之言?不能得到我母亲的同意?”

    “这倒是。”江承紫点头,心里琢磨应该提点一下自己的父亲。

    这还没去提点父亲,就被抓进宫里去陪吃饭,稍后就是皇后生产的事。江承紫便将王瑛的原话说了,杨王氏也赞同王瑛的做法,还夸赞自家这堂妹做事周全,难怪能将王氏长房带起来。

    “不过,你明日怕也要见一见独孤先生,旁敲侧击提点一下。我瞧着他俩挺般配的。”杨王氏说。

    江承紫得了这差事,又叮嘱杨王氏好好照顾自己,尔后就回了兰苑休息。

    第二日一早,刚洗漱完毕,李恪就下早朝过来了。一并过来的还有独孤思南、长孙濬、柴令武以及王谢,说是到兰苑讨一杯茶喝,等一下一并去瞧养病的长孙无忌。

    江承紫知晓早朝太早,许多人都吃得匆忙,睡得也不好,便吩咐上了清粥小菜,每人一碟子熏肉和泡萝卜。用了饭,她亲自洗茶具泡茶,听他们闲聊。

    今日早朝,陛下高兴,先是奖赏了平北地将士。除了先前带兵老将外,长孙濬、王谢、柴令武这新晋入军中带兵的人,此番也是战功赫赫。因指挥得当,英勇无比,也是各自有封赏。

    因此,长孙濬成了长孙一族除了长孙无忌外,功勋职位最高的人。李世民也是趁早朝,面对满朝文武帮长孙无忌表达了意思,指定了长孙濬为将来长孙一族的继承者。

    而柴令武则因为筹备粮草得当,押运途中,带兵有方,审时度势,也是受到了封赏。不过,柴令武表示并不想入军中,只愿为文官,入户部。筹备粮草什么的,都他来。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都充满笑声,夸柴令武这孩子实诚,朝廷栋梁。

    “你没趁机求亲啥的?”江承紫很八卦。

    “还,还没问过长乐。”正吃茶点的柴令武连忙说,脸也红了。

    “没想到阿武兄也有这样心思细腻的时候。”长孙濬打趣。

    “呔,我向来比你解风情。”柴令武反驳。

    “这话,你可别对长乐说。”长孙濬哈哈笑。

    柴令武白了他一眼,江承紫倒是说:“长乐如今是退亲了,若你不早说,指不定陛下动了旁的心思,给许配别家了,你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对,这事,为避免夜长梦多。表兄,你要抓紧。”李恪也附和江承紫。

    柴令武瞬间就坐不住了,立马站起来,说:“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去看国舅了。”

    然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柴令武就蹦出去了,喊了随从,快步就出门了。兰苑坐着的一干人才哈哈笑起来。

    “那王谢,你呢?受什么封赏了?”众人笑了一阵,江承紫才问王谢。

    “就是封了骠骑将军。”他轻飘飘地说。

    “啧啧,你这语气,满不在乎的。好像这骠骑将军是大白菜似的。”江承紫啧啧地说。

    王谢垂了眸,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我对得起这封号。”

    “好吧。”江承紫也不多说。人家是头号狙击手,确实对得起这称号的。

    一旁的独孤思南倒是插嘴说王谢这小子不错,在受封赏时,还说起自己的身世,也说起自己的父亲原本是当年的绥州守将,又拿出传家玉佩为证,恳请陛下能让他彻查此事。

    “陛下一听他居然是功臣遗孤,立马就同意了这请求,并让兵部与大理寺合作,派了张司直为钦差,彻查这一案件。”长孙濬说。

    “张司直又有任务了?”江承紫想到张司直,很想要笑。

    “这老小子风头劲儿啊,什么大案要案悬案,这老小子都侦破了。不是他,还有谁?”长孙濬耸耸肩。

    “河东张氏的人,可真不是盖的。”江承紫也感叹,随后又瞧着王谢,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说,“你这手很妙啊。”

    “还行。”王谢接过茶,平静地说,“总是得有军功,才能镇得住。”

    “这彻查,怕得牵扯出王家多年前的事了。”独孤思南也是听过王氏一族当年的内斗,王安平一家当年几乎是灭门了。

    “先生种过庄稼吗?”王谢喝了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没有。”独孤思南摇摇头。

    “农人种庄稼,总是会将多余除去,以确保庄稼茁壮成长,开花结果。”王谢说,神情冷冷的。

    “这,比喻不妥吧?”江承紫又添了茶。

    王谢垂了眸,轻笑:“那就比作一个人,生了疮,要痊愈,得将腐肉刮去,脓挤出。”

    “嗯,就是这个道理。你瞧瞧现在长孙一族,多清明。”江承紫笑着瞧长孙濬。

    长孙濬正襟危坐,哈哈一笑,说:“是啊,很是清明,连同我都轻松了许多。”

    “咱们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认真去走。这种感觉真好。”江承紫也是感叹了一句。

    长孙濬点点头,端起茶杯,对着李恪说:“蜀王,我以茶代酒,敬你。”

    “你言重了。”李恪也端茶杯说,“你的所有获得,全是你的造化,与旁人无关。当日,我出使突厥,你做的选择,才有日后我的回报,这很公平。”

    “不管如何,你为我指了明路。”长孙濬微笑,将茶一饮而尽,随后问,“今日,我与你,可是朋友?”

    “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喝茶?”李恪哈哈笑,也是将茶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片刻,哈哈笑,都没说别的。江承紫忽然觉得真是奇妙,前世里就惺惺相惜、互相欣赏的宿敌终于成为了朋友。

    这边厢,李恪与长孙濬尽释前嫌,成为朋友。王谢却是忽然问沉默不言的独孤思南:“先生,何以沉默不言?像是有心事。”

    “唉。”独孤思南叹息一声。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问独孤思南可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江承紫则是端了茶点,撇撇嘴说:“还能啥事呢?自己不开窍啊。”

    “你像是知情者?”李恪斜睨她一眼。

    “不就是当街求婚,被拒了嘛。”江承紫说。

    众人了然,便开始猜测王少东什么意思。王谢与李恪虽然都是知情者,但也琢磨不透这丈母娘什么心思。

    “你们别琢磨了。王少东虽不拘小节,但人好歹是王氏千金,长房嫡出。没媒妁之言,没个三聘六礼就嫁了?啧啧。”江承紫说。

    众人恍然大悟,长孙濬立马就建议:“这还办,皇上如今喜得惺子,皇后与惺子母子平安。请旨赐婚,再让朝中大臣帮先生下聘,王少东肯定满意。”

    “这,这不好吧?”独孤思南有些拿不定主意,便瞧着江承紫。

    “我看行。哪个女的不喜欢风光大嫁啊?”江承紫点头赞同。

    “那,那我抽空私下里,向陛下请一番。”独孤思南也是两眼放光。

    阿碧则是过来,说国舅爷喜欢吃的糕点都装好了,问是否要前行。江承紫点头,让阿碧和冬梅跟着。长孙濬则是一脸惊讶,问:“你,还经常给我父亲送吃的?”

    “哎,我舅舅说蜀王府和杨府的糕点好吃,我能咋的?舅舅又病了。病人的要求,只要正当,总是要满足的。”江承紫回答。

    “舅舅!!”长孙濬更是惊讶,他很想问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家老爹的关系什么时候跟江承紫这么好了。他记得从前,他爹提起江承紫,就觉得是妖女,觉得她嫁给李恪,就会成为第二个萧后,祸乱朝廷,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团结。

    “不该喊舅舅吗?”江承紫知晓长孙濬的疑惑,笑着问他。

    “该,该。”长孙濬连忙回答。他自然高兴这种结果,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中意的人,就算这人日后不会嫁给自己。但自己在乎的人能和谐相处,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那走吧。”江承紫催促,便瞧见李恪像是在琢磨什么似的。

    她便故意走在后面,待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距离,才问:“阿念,你在想什么?可有什么事让你忧心?”

    李恪便瞧着她,神情认真地说:“阿紫,我在想,我该如何下聘,如何娶你,才能让你风光大嫁。”

    江承紫一愣,随后就乐呵起来,说:“你是在琢磨这个呀。那你好好琢磨吧。”

    “嗯。”李恪点点头,随后又说,“你方才说了,每个女子都喜欢风光大嫁。我若想要娶你,先前想的这个月,或者下个月,实在是太仓促。”

    “你呀。”江承紫笑起来,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说到阴谋阳谋,他算无遗策,说到打仗,他也所向披靡。可是,他又能这样单纯地考虑这些问题。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呀。

    江承紫瞧着他,越看越开心,便忘记了走路。李恪虽然在走,但还在考虑要怎么下聘,怎么举办婚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哎哎,你们俩,注意点影响好吗?”长孙濬喊起来。

    江承紫被说得脸红了,低了头,便跟着一行人出了门,往王景天的医馆别院去了。这边厢还是因为长孙无忌在这里养病,守卫森严。

    一行人入了别院,就看到长孙无忌在院子里踱步,正指挥一名童子,希望童子修一修院子里的花草。童子对他鞠躬后,一本正经地说:“这院子里,没有多余的花草,不能随意修剪。这些都是药草。”

    “药草啊?”长孙无忌很遗憾地说,“我就是看着这做盆栽不错,如果将这里修剪一下的话。”

    “抱歉,国舅爷。”童子举手有礼。

    长孙无忌摆摆手,道:“摆了,这又不是你们的错。”

    “哟,没想到舅舅还喜欢盆栽呢。”李恪打趣。

    长孙无忌没理会,只是在亭子里坐下来,才对众人招呼,说:“天气热,这边坐,凉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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