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无大志之人
陆浅沫从当铺出来，自径回了执府，只是期间她发现不少人在暗中跟踪她。
刚到执府大门的她，被一个稚嫩的童声叫住。
“这位大哥哥好。”
陆浅沫停住脚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乖巧的小女孩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小女孩虽然穿着的衣裤上缝满了补丁，整个人却干干净净的。想来应该是那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娃。
陆浅沫朝着小女孩笑了笑，询问道：“你是叫我吗？”
“嗯。”小女孩不停的点着小脑袋瓜子，告诉陆浅沫她没有猜错。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陆浅沫耐心的询问。
闻言，小女孩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陆浅沫，“有人了给我一些银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陆浅沫看着小女孩手中的信却没有接，她在想是谁会找她。“你记得找你帮忙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女孩点头表示知道，嘴上却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也是一个大哥哥。大哥哥是好人，帮雪儿的娘亲买了药，还给了娘亲一些银子。雪儿答应了大哥哥，不告诉别人。”
陆浅沫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这个给你，谢谢帮忙送信。”
谁知，雪儿却没有收，拒绝道：“雪儿已经收了那个大哥哥的酬劳了。”
“我知道。这个是给你娘亲看病用的，用它给你娘亲买些好药，让她赶紧好起来。”
雪儿有些犹豫，娘亲已经曹久了，由于没有钱，只能一直拖着。最近娘亲甚至开始咳血，她很害怕娘亲会离开自己。可是娘亲教导自己，不能随意拿别人的东西。
见对方犹豫不决，陆浅沫对着小女孩笑了笑，道：“雪儿拿着银子给娘亲治病，等将来长大了挣钱了，再还给哥哥怎么样？”
雪儿双眸一亮，满怀期待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陆浅沫摸着雪儿的脑袋，笑着点头。
雪儿接过将信交给陆浅沫，然后接过对方的银子，十分严肃的保证道：“谢谢大哥哥，等雪儿挣了钱再来这里还你。”
“好。”雪儿的家境不好，可从她的刚才的举动来看，她应该有一双好父母。希望她今后的人生能一帆风顺。
回到执府，叶乔交给了陆浅沫一封信。
陆浅沫心下好奇，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何这么多人给自己送信。她率先拆开了叶乔给的信，写信之人只说有陆浅沫想要的消息，约她明晚子时相见。
回到房内，陆浅沫拆开了雪儿送来的信，熟悉的笔迹跳入眼帘，可她却有一丝不安。他为何会此时出现在东玥皇城，甚至还是秘密前来。
……
南俞城楼之上，一名长相儒雅的男子持剑而立。长年的边境军旅生活，让他儒雅的面庞添加了几分坚韧，守卫边境的重任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一条约莫两节手指长的疤痕隐约可见，这与他的面相格格不入。
如今已是初冬，南方阴冷的气候，寒风煞煞拂面而来，将两日不曾睡好的莫青研吹得异常清醒。
有脚步声传来，莫青研回身就看见西唐年迈的边关大将年老将军。
“年老将军。”年老将军于自己而言是亦师亦友，又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八年前他初到南俞，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皇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但他的内心深处对父皇的安排是有不满，甚至怨恨的。
自己背井离乡，离开母妃，离开柯儿，这一切都未询问过他的意见。最开始母妃也曾反对过，哭闹过，却毫无用处，后来渐渐的便转化为接受。
自己曾偶然听到过父皇与母妃的对话，明白他的打算，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愿意。面对母妃的妥协，自己也是有怨恨的，虽然明白于一国之君的而言，母妃根本没能力改变，自己的心中却始终有一块疙瘩。
初来乍到，年老将军并没有因自己是皇子而有所关照，每天必须同普通士兵一样参加训练。每天超负荷的训练，每次都是咬牙坚持，却从未偷懒一次。或许可以说自己倔强，不肯服输，其实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想用这种没日没夜的训练来麻痹自己。
来这里的前三年，不管自己是皇子、士兵、校尉、还是将军，都一直想要回到唐京城。五年前的某一天，当裴将军府被灭门的消息传来时，自己整个人都懵了。明明五天前他还收到了柯儿的来信，信中说裴将军同意了她来南俞看望自己，满心的期待如今竟然变了不可能实现的心结。
当时自己发疯了似的想要赶回唐京城，却被年老将军率领亲兵将自己阻拦在南俞城内的将军府。双方坚持不下，从最开始的阻拦演变成了暴力。当时，自己率先动了手，尽管明白年老将军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当时已经不在乎所有的一切，只想见柯儿最后一面，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很遗憾，此番对峙以自己重伤卧床两个月告终。脸上的刀伤就是当时留下的，对方也是无意之举，后来大夫说好生养着可以不留疤，但自己却想将这伤疤留下。这能让自己记得当时的痛和恨。
年老将军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方，一双老眼炯炯有神，“南疆这两日调兵平凡，怕是要生事端。”
“不知南疆是受何人挑拨。”莫青研顺着年老将军的视线望去。
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南疆是四国之中最没有野心的，不知为何此时会调兵。“不管他们是受何人挑拨，你都该动身了。”皇上的圣旨已经达到五日了，再不走就是抗旨了，不值得。
自从裴将军府被灭门后，莫青研在面对是否回唐京城就陷入了死循环。他既想回去找出幕后黑手替裴珂报仇，又害怕重回故地响起曾经与裴珂在一起的点滴，他不敢面对，他害怕裴珂责怪他。
五年过去了，西唐皇的圣旨终于到了，可是他却并不着急。
“等南疆这边平复了再说。”这是莫青研替自己找的借口。
年老将军明白莫青研心中的想法，“你不是想找出幕后黑手替柯儿报仇吗？如今机会来了。”裴将军与他是生死之交，曾一起上过战场杀敌，出于私心他也希望能将幕后之人找出来，替裴将军满门抱不平。他明白莫青研也有这种想法，不然他不会如此说。
“如果我走了，南疆那边闹事，就只剩您一个人了。”莫青研担忧的看着年老将军。年老将军带兵几十年，在这边关守了几十年，一辈子都过着戎马生活。原本他膝下有一子，却因天生疾病英年早逝，她的夫人也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早早的便去了。年老将军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据说他们从小青梅足马，感情甚好，年夫人去世后，年老将军也没有再娶。
哈哈哈哈~“老夫戎马一生，如果他南疆真敢来犯，老夫就算战死也不会让他们踏进南俞城半步。”年老将军用手拍了拍莫青研的肩膀，道：“孩子，放心的去吧。你还年轻，去做该做的事。”
“您老还不是双十年华就来了这边陲。”莫青研感叹。
“唉，这可不一样。老夫自小就立志要做一名军人，我这是实现了抱负。而您的志向并不在此。”
“我早已是心无大志之人。”自从得知裴将军府被灭门，裴珂去世，他的心便死了，对一切事物没有了追求的欲望，更何况他的身体……
“虽然我明白柯儿在你心中的重要性，但是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如果可以，愿你们来世再重逢。”年老将军劝慰道。
放下吗？他真的做不到。或许只有等到死亡的那天，他的心才能不再痛。
见莫青研没说话，年老将军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先将南疆的调兵的事情呈报回去，这样你还能有借口，多停留些日子。这些日子，你好好想想吧，收拾好心情就回唐京城去。”说罢，年老将军下了城楼，留下莫青研独自在城墙上。
年老将军离开后，莫青研继续在城墙上待了近一个时辰，他眺望远方，心思也飞到离开唐京城之前，飞到他与裴珂的过往的记忆中。
日落黄昏，冬季的太阳很快就被黑夜吞没，寒风瑟瑟，城楼上点燃了火把，将莫青研的身影拉得很长。
“将军，早点回去歇息吧。”一名守城楼的士兵过来劝说道。他刚来换班就听到值班的士兵说他们的将军已经在城门上站了两个时辰了。
莫青研的思绪被士兵打断，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莫青研朝着士兵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啾~箭矢划破天空而来。
莫青研侧身躲过，顺手将士兵推开，一支箭矢从两人中间飞过，扎在了城墙上。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箭头的位置折叠了一张纸。士兵走过去将纸张拿了下来交给莫青研。
莫青研接过，并打开来看。只是纸张所说的事情，让他苍凉一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让人如此费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