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儿心
为了方便郝仁的医治，拂苏公子便留在执府，如今尚在昏迷当中。
陆浅沫来时，敲碰到管家领着白子彦前来看望拂苏公子。
至于陆浅沫为何会来此？那便是她还记得当初拂苏公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情形，以及之后对方的百般求证。她想来看看他苏醒了没有，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她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证实。
“阁主。”
“浅沫，原本他们说你在忙，便打算看过拂苏之后再去找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你。你也来看拂苏么？”白子彦见到陆浅沫惊喜的问道。
“嗯，我来看看拂苏公子醒了没有。”陆浅沫答道，随后又对管家吩咐道：“管家先去忙吧，我陪着子彦就好。”
“我们进去看看吧。”陆浅沫建议道。
“好。”
屋内，拂苏公子安静的躺在床上，表面上看，他的状况较之前好很多，看来郝仁的医术确实了得，也有认真对待。
“那天，要是晚到一步，他……”想到那日的情景，白子彦还心有余悸。从小作为白家家主继承人的他，尽管他不会舞刀弄枪，明争暗斗的场面他没少经历过，杀戮血腥也没少见。但并不在表他的心是冷漠的，他也会害怕担心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陆浅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糟糕，拂苏公子是幸运的。”
“嗯。”这不止是拂苏的幸运，也是他的幸运，他留住了一位好友。
“子彦。”
“嗯？”
陆浅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拂苏公子，道：“关于拂苏公子，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哦？”在自己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拂苏对浅沫很有兴趣，虽然对方不说，自己也知道，他至今还留在翼城没走的原因百分之八十是因为浅沫。“你何时对他感兴趣了？”
陆浅沫轻扯嘴角，道：“现在。”
呵~白子彦轻笑，“拂苏肯定很高兴，你能对他产生兴趣。”
陆浅沫眉头轻挑，问道：“如何？”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他，你知道什么？我都想知道。”
白子彦微微沉思之后，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哦？”
“对于拂苏，我了解的，于你怕是没有较多意义。他的身世与过往，我并不知晓。与他相交，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对于其他的，他不想说，子彦便不曾问过。”
“子彦果然是君子。”相遇相交，脾性相投，却又不过多探索，这份品性，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你想知道的，恐怕还是要等他醒来，问他本人才行。”
“我明白了。”
“今日前来，其实除了看望拂苏外，我还是来向你道别的。”
陆浅沫微微惊讶，“子彦要远行？”
“嗯，北漠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需要白家家主亲自前往处理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但是对于白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过多询问，只道：“如有需要墨炎阁协助的地方，可去找慕容泽。”
白子彦颔首，道：“多谢。只是不知，回来之时，浅沫可还在翼城。”这不是询问，只是做朋友发出的感叹。
“有缘，天涯海角自会相见。你何时出发，我去送你。”
“虽然很希望有你为我送行，不过我此次是秘密离开。”白子彦微微耸肩表示无奈。
陆浅沫心了，笑道：“既然如此，等你回来，我们再大喝一场。”
“好。”
白子彦渐渐收起笑意，道：“浅沫，朝廷针对墨炎阁的事情……虽然明着白家不好插手，但能帮忙的地方子彦义不容辞。”
“子彦有心了。”陆浅沫并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对方，何况子彦才当上家主没多久，她也不想给他造成不必要负担。
对于陆浅沫的态度，白子彦似已习以为常，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离开之后，如果有需要白家的地方，你可去找我三弟白子允，他会尽力协助你的。”
“嗯。”陆浅沫点头应下。
……
礼部尚书，王府。
王瑜，礼部尚书嫡女，在接到圣旨，知道自己被赐婚于云伯侯府世子云陌息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就时常浮现。
锦衣雪华，俊雅绝伦，闻名天下的云伯侯府世子，万千女子的梦中情人。而自己就这般幸运的被赐婚于他，喜悦与期待填满了心房。
然而，王瑜的父亲，礼部尚书王杰王大人却十分忧愁。看着满心欢喜的女儿，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叹气。
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还不知道加入云伯侯府意味着什么。
唉……
又一声叹息从王杰的口中而出，人微言轻的他从接到圣旨开始，也只能不断叹息。
“老爷你这是为了何事忧愁！”王夫人一边挑选着首饰，一边对自己的夫君问道，她不明白为何自从接到皇上赐婚的圣旨开始，自己的夫君便整日愁云密布。
王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此事除非皇上取消赐婚，否则无力回天，他还是不要让自己的家人添了烦恼为好。
“父亲，母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王杰与王夫人纷纷抬头向门外望去，期待自己的爱女出现。
“瑜儿来了。”
王瑜踏门而入，向两老行礼，一举一动都标志着标准的大家闺秀气质，“瑜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嗯。”
“瑜儿快到母亲身边来，看看母亲为你挑选的首饰。”与王杰的威严形象不同，王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亲切，疼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儿子王君凡。
王瑜步态轻盈的走至王夫人身边，看着母亲为自己挑选的首饰，幸福的笑道：“瑜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瑜儿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母亲又取笑女儿。”王瑜娇羞道。
“我出去散散步。”看着妻子与爱女的幸福模样，王杰心里更加不好受。
王夫人一心收拾着首饰，对于自己丈夫脸上露出的无奈并没有注意。然而王瑜却将此看在了眼里，望着父亲黯然的背影，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眼帘微垂，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其中情绪。
“快到年关了，凡儿也快回来了。他这一去就是一年，我们一家人总算要团聚了。”王夫人一边首饰者首饰，一边与自己的女儿闲聊，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
王瑜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又浮现了笑意，“是啊，哥哥快回来了。一年不见，瑜儿可是想他的很。”
“哎。”王夫人微微一叹，这一叹只是表达了对儿子的思念，“男儿志在四方，为娘虽然心有不舍，却也能够理解身为男儿想要建功立业的志向。”
王瑜握住王夫人的双手安慰道：“哥哥来信说这次可以待一个半月，到时候他可以好好陪陪您。”
……
从父母的院子出来，王瑜并没有立马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询问了下人王杰的去向后来到书房。
咚咚咚……
昏暗的书房中王杰闭目而坐，听到敲门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父亲。”
听到是女儿的声音传来，王杰起身，点亮了书房的红烛，“进来吧。”
王瑜推门而入，“父亲方才为何不点灯？”
“不小心睡着了。”
王瑜知道这是父亲搪塞自己，却没有揭穿。“瑜儿见父亲近日总是忧心忡忡，不知是为了何事？”
“年关将至，为父身为礼部尚书事务繁忙，总归有一两件让人头疼的事。”王杰向女儿解释道。
王瑜走至王杰的身后，然后替他锤揉双肩，“父亲幸苦了，就让瑜儿替您揉揉肩膀。”
王杰反手拍了拍王瑜的手背，道：“瑜儿有心了。”
“女儿伺候父亲天经地义。”
“只可惜，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的日子不多了。”王杰感叹道。
王瑜心了王杰所叹，于是宽慰道：“只要父亲需要，女儿随时可以回来孝顺您。”
“傻孩子，嫁入云伯侯府后你便是云伯侯府的人了，虽然父亲与你母亲不介意您常回家小住，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总往娘家跑，总归会惹上闲言闲语。”
王瑜没有接话，认真的替王杰锤捏着肩膀。父女俩即享受这样的时间，却又各怀心事。过了良久，在王杰的再一次叹息声传来时，王瑜道出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话。
“父亲不希望瑜儿加嫁入云伯侯府吗？”
王杰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后，决定与她说说这些日子自己惆怅的事情：“如果可以，为父绝对不希望你加入云伯侯府，哪怕是嫁个寻常人家也好。嫁入云伯侯府，看似风光，实则危险万分。”
听了王杰的话，王瑜的情绪并没有惊讶与变化，而是心平气和的问道：“父亲怎么看瑜儿？”
“嗯？”王杰不明白王瑜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父亲是不是认为瑜儿与其他人家的闺阁小姐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晓身为大家闺秀应该知晓的琴棋书画与女戒。”
“这……”王杰很想说是，在自己的心里女儿便是如此。可是王瑜这般问他，他便怀疑了自己的答案。
“哥哥去军营前，经常会与瑜儿谈论起一些朝堂之事，耳濡目染的多了，自然也看懂一些事情。”
“凡儿……”
“瑜儿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嫁去云伯侯府意味着什么，可是女儿并不害怕。”
“瑜儿你……哎……”王杰转身望向自己的女儿，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转化成一声叹息，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这最后的结果都不是他们王家可以改变和决定的。
“父亲或许可曾想过，女儿是心甘情愿的。”
王杰沉默不语。
“从小，自第一次见过他之后，女儿便不能忘记，想必这与世间许多女子一样。本来以为这永远只能是自己心底的秘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夙愿达成，您能理解女儿愿望成真的心情吗？”
“如果可以，女儿或许会为了您与母亲而放弃，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改变不了。那么，便顺其自然吧，不管以后的结局如何，能与他朝夕相伴，至少女儿的心里是幸福的。”
他又岂是寻常女子能相匹配的！
这句话，王杰并没有说出来。或许瑜儿说得对，在这个权利与实力至上的时代，如果不能改变，至少瑜儿心里是开心的。
怕只怕，那个人并不能让瑜儿快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