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苍茫山顶
陆浅沫回到执府时已是后半夜，简单的收拾一番便躺在床上。
只是云陌息的决定一直回旋在她的脑海中，使她久久不能入睡。待她迷迷糊糊睡着时，天已经蒙蒙亮。
今日，是云苏下葬的日子，云伯侯府的下人早早便开始忙碌起来。
云陌息回到竹青院后，在贵妃椅上只眯了一两个时辰，青影便来唤他了。
“世子。”
本就没有入睡的云陌息睁开双眸，眼神还是那般的有神，声音却还是透出一丝疲惫。“进来。”
青影推门而入，道：“送葬的队伍辰时出发，玥王爷也已经达到灵堂。”
“知道了，让青鸣将衣服送来。”
云陌息正准备起身，却听到青影道：“世子，要不您在歇一会，现在距离辰时还有段时间。”
昨晚世子外出，后半夜才返回，听声音就可以判断，他肯定没有休息好。
“不用了。”云陌息拒绝青影的提议。
“是，属下这就通知青鸣过来伺候世子。”
……
送葬的队伍准时在辰时出发，云侯爷与夫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千承玥与云陌息在后，再后面是云冲、云瑾兰等人，随后是族人……。云老侯爷并没有前来，他只是将队伍送出了云伯侯府。
出发前，宫里的公公带着千承珏的圣旨前来，无非就是表示惋惜、悲痛之情，毕竟从明面上，千承珏还不想撕破脸皮，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整个队伍弥漫着悲伤的情绪，云侯爷在经历入狱到生死一线，再到丧子，白发人送黑发，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小舅舅还能坚持多久。”千承玥看着云侯爷的背影，用只有他与云陌息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这段日子他实在经历了太多。”云陌息的语气透着自责。
“你也无需太过自责。该付出代价的人，不会逍遥多久。”
“叔父怎么说？”
“对他，小舅舅已失望透顶。”他还记得，事后小舅舅找过自己和陌息，平日里木讷的他，也不相信云苏是因病而亡。
在他的追问下，他们道出了实情。往往真相是很残酷的，尤其是对小舅舅而言。
“嗯。”对于这件事，云陌息没有再多说什么。
“昨晚的事情还算顺利吗？”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呢？”
“还好，只不过被请去喝几杯冷茶。”千承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这几杯冷茶倒是没有白喝。”
“怎么说？”
“平时在朝堂上，兴许是距离有些远，又或许是他经过刻意掩饰。昨晚的他，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而且不是简单的感染风寒这么简单。太医那边口风倒是紧的很，还没问出什么。”
“这件事好好查一查。”
“放心。”
……
云苏的下葬时辰定在了巳时，此刻离巳时还有一盏茶的时间，送葬的队伍快接近目的地了，不会错过吉时。
“前面有个人。”
队伍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有一个人站在前方负手而立，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大家都注意到那人的腰间别了一支竹笛。
千承玥与云陌息对视了一眼，对于前方出现的人并没有惊讶。
正当大家猜测前方是谁站立的云氏家族的墓地时，那人缓缓转身朝着他们而来。
“杨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云侯爷认出了自己的小儿子。
大家心中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原来是三公子。云扬自小在涠洲城长大，来云伯侯府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其他族人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云扬向云侯爷和云夫人行了礼，“我来送大哥一程。”
“好孩子，你大哥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云侯爷哽咽道。云苏的去世，虽然送了消息去涠洲城，但是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云扬会过来。
自小云扬出现在云伯侯府的次数就不多，虽然每次见面云扬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恨，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他对云伯侯府的疏离。
云扬没有多说什么，向千承玥和云陌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搀扶着云侯爷继续往前走去。
下葬的流程顺利的进行，在云夫人的痛苦中开始与结束。大家都能知道丧子对于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但是大家也都不能切实体会云夫人的哀伤。
众人行完最后的礼节，忽然一首悲伤的曲子婉转而起。原来是云扬吹奏了竹笛，用他自己的方式为仅仅见过几面，但时常有书信往来的大哥送行。
云扬这次的出现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表示打算在翼城多待些时日。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大家并没有异议。要说唯一有异议的当属云冲了吧，对于这个此时突然出现又反常的三弟，他内心是不喜的，不过他也知晓目前最好保持低调，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要说让他更加不舒服的是，云侯爷在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想明白这一眼代表了什么，心里却总是有个疙瘩。
……
苍茫山瑰丽雄伟，气势磅礴，是东玥的名山。其半山腰上坐落一座寺庙，名曰忘忧泉寺，主持更是名声赫赫的灵虚大师。
云陌息到达苍茫山顶的时候，花无玦早已等候多时了。
“花教主。”看着眼前身着一身浅蓝色衣袍，负手而立的人，云陌息道。
“云世子，幸会。”花无决精神还不错，就是面色有些苍白。
虽然与魔教为敌多年，这却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双方都站在原地不动的观察者对方。
花无决中了毒，云陌息也没有轻视对方的意思。而花无玦则更是没有小瞧云陌息，甚至有一丝好奇想要探究。
“幸会二字可不敢当，花教主此次刚到东玥就送了息一份大礼，息受之不起。”
花无玦轻笑出声，道：“此事，虽然是本座率先冒犯，但云世子的回礼也着实让本座有些吃不消。况且，在此之前，本座并不知晓墨炎阁阁主竟是云世子看重之人，可谓不知者无罪。”
“解药可以给你，但是条件？”
“云世子的条件本座已经了解。”
“想必对于此前在风啸剑庄发生的事情，云世子也有所知晓。墨炎阁插手坏了本座的好事，还重伤冥使与鬼使，本座想要取了陆浅沫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而对于云世子几次三番与我教为敌，杀我教众，我们本也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而今，我们能却在此谈条件。”
云陌息知道对方话没说完，便等着他继续。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魔教无论是与墨炎阁还是云世子，都已结怨已久且深。此次云世子提出的条件，本座可以答应，但若是其他……”
云陌息嘴角微扯，“本世子并未天真的以为仅以你一人之性命可以换取整个魔教的利益。”
“那便好。你此前的条件，本座可以答应。”
云陌息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扔过去，道：“你中的毒并非一日可以化解，这里有四颗药丸，够你吃一年了。一年之后，只要你信守承诺，本世子会再给你两颗，届时余毒自然全无。”
“你……”听到这，花无决有些恼了。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竟然不能让他立刻痊愈！
“你放心，你要你开始服用此解药，后期定时服之，内力便不会因此而有所流失，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顿了顿，云陌息继续说道：“所以，这四颗药丸，你可要好生保管。”
花无决的情绪有所缓和，却还是心有不甘。“难道就没有立刻见效的解药。”
云陌息摇头表示没有，然后道：“本世子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可以保证，只要你履行承诺，此事便不会生出其他的利益关系。其他事情，自当另说。”
对方的言下之意是，只要信守承诺，此事便到此为止，不会再因为它而出现任何谈判。而其余的，他们之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以此时的情况看，硬抢只会是下下策，要是过了今日之后想要得到解药智慧难上加难。对方虽然没有给出全部的解药，但有了样品，一年的时间，说不定能让医师配制出来，于是花无决同意了。“成交。希望云世子也能言而有信。”
“这是自然。”
解药没有一次性给出去，除了要让花无决遵守诺言外，云陌息还有一些其他的算计。比如，此后花无决知晓宇文寒要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说不定会做些什么。宇文寒此人心胸狭隘，若是擦觉到什么，他们之间的合作……
“天气寒冷，本座就不陪云世子在此赏景了，告辞。”事情既然已定，他便不想再多做停留，何况他还有事要做。
“不送。”
花无决离开后，云陌息也没有多做停留。但他没有下山，而是朝着与陆浅沫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花无决虽然独自现身，但这苍茫山上肯定潜伏了不少人，不知道浅沫那边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