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父女相见

    醒来的这几天，在莫琛的照顾下，安如初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她每天没事就会跟莫琛到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随着她身体的一天天恢复，大家都知道，和叶青母女正面交战的那一天就越来越近了。

    莫琛怕影响她，从来不提，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安如初也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说，但到了后来，苏杭的出现，便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这天，安如初在莫琛的陪同下去散步，回到病房的时候，便发现里面坐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墨墨聊着天，看样子似乎已经很熟络，也聊得很欢快。

    安如初皱了皱眉，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站在门口不动了。

    莫琛抬头看去，发现苏杭过来了，眉心也微微皱了一下，他看了看安如初的侧脸，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好好地面对这一切，是否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妈咪！爹地！你们回来啦！”墨墨和苏杭聊着聊着，不经意抬头，看见门口站的两人，眼睛一亮，欢快地喊了出来，“你们可回来了，外公可等了你们很久啦！”

    安如初眼神一颤，盯住了苏杭的背影，眉心缓缓蹙了起来，嘴里难以置信地呢喃，“外公？”

    墨墨一看安如初那个脸色，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了嘴巴，小眼神十分懊悔可怜。

    莫琛无声地叹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过是提前了罢了。

    “怎么回事？”安如初视线依旧停留在苏杭僵硬的背脊上，但是话却是对莫琛说的。

    莫琛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想，他会给你一个更好的解释。”

    这时，苏杭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深深地望着安如初，眸底已经有些湿润了。

    他有些紧张忐忑，慢慢握紧了拳头，才嘶哑地说道：“苏苏……我是苏杭，也是你……”

    “你们都先出去！”安如初忽然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两眼通红，嘴唇也咬着紧紧的，似乎才强忍着什么情绪。

    莫琛朝着墨墨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就要出门，但临走前，莫韫特意捏了捏安如初的手心，轻声道：“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安如初没有应他，莫琛叹了一声，才终于出去了，还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现在，病房里就只剩下苏杭和安如初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深深地对望着，眼神里都蕴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沉甸甸的，压得眼眶都红透了。

    就这样对视了不知道多久，苏杭张了张嘴，还是率先开了口，他声音干涩地道：“苏苏，我想，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苏苏？素素？”安如初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带着自嘲和苦涩，“原来爷爷一直叫我素素，就是苏苏的谐音，原来，这才是我最初的名字！最真实的身份！”

    她是爷爷收养的孩子，听人说，那时候她才几个月大，还没有什么记忆，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

    但是好在，她当时身上带着那条证明自己身份的项链，上面就有素字，大家以为，那就是她本来的名字，所以，她印象里，她就叫做素素。

    其实，她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姓苏，名字也是苏，全名苏苏。她的父亲，就是名盛一时的黑帮老大——苏杭！

    谁能过想得到，终身未娶的苏杭，竟然还有一个女儿？谁能想得到，她就是苏杭的女儿？！

    不！不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这个人搭上这样的关系！

    苏杭被她那样的笑容刺痛，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但走到安如初面前，便又有些怯步了，他看着她，苦涩地开口解释，“苏苏，是爸爸不好，我不应该……不应该那么多年都不管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也请你相信，爸爸是爱你的……”

    “爱我？”安如初冷冷一笑，“爱我的话，你会舍得丢下我不管？爱我的话，你会忍得住那么多年都不找我相认？在我孤苦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她扶着门框，嘲讽地笑了起来，“明明是你们自己酿的苦酒，却偏偏让我独自喝了！”

    “苏苏！”苏杭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很想过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也不配。

    毕竟，那些年，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出现在她得面前，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苦衷，终究，还是他的错。

    当年，若不是和叶青酿下大错，这些苦酒也不至于让她独自一个人尝了。

    “我宁愿……”安如初停了笑，眼角泪花已经泛滥了，她苦涩地道：“我宁可，我一直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直清静下去，为什么要戳破这层纸呢？我不想知道，也不要去追究你们的过去，我想逃，也想躲，可是，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终究还是要我重新遇到你们！”

    苏杭眼底有些疑惑，深深看着她，“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何时知道的？”

    安如初垂下眼眸，缓缓地笑了，“何时知道的？大概很久很久了吧！小时候，那个女人就回来过一次，爷爷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是那个生下我却丢下我的不合格母亲……嗯难得见面，但是她却是要置我于死地，然后……然后我就把她忘记了，在我重新记起来的时候，也是托了她的福，她还是想要我的命，但是没有成功，反而把回忆还给我了。”

    “至于你。”她看向了苏杭，淡淡地道：“我虽然不敢肯定，也没有真正见过你，但是在爷爷走后的那些日子，有些人在追杀我，然后我总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救了，我的身边总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大概和那些人有什么联系吧！”

    苏杭垂下眼睑，愧疚地道：“苏苏，是我对不起你……”

    “真正知道你，还是那次去游乐园，你和墨墨说话了。”安如初看着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

    事实确实如此，只要她问墨墨，只要莫琛帮忙，她就能知道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她没有那个勇气，也不想再去深究那么多，在她需要父母的时候，他们不在身边，现在她已经有了丈夫和儿子，自然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苏苏，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苏杭道：“我知道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是我们的过错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不过，你放心，对于你遭遇的一切，我都会为你讨回来。”

    安如初淡淡一笑，“不必，我失去的东西，我会自己讨回来，但是对于那些陈旧的东西，我也会毫不吝啬地舍弃！”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是不想要他的帮主，也不想和他沾上任何的关系。苏杭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我想，我要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需要弥补我什么，我也不会再去纠结曾经的事情，曾经的一切就当不曾发生，我也不愿再提了。”安如初不再看他，打开了门，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冷漠地道：“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走吧！”

    苏杭悲痛地看了看他，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看见她那个冷漠的表情，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好，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他低下头，喉咙哽咽着，飞快地说完便越过她，走了出去。

    血浓于水的父女，就那样擦肩而过。

    安如初身子晃了晃，背靠在门框上，缓缓地往下滑，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

    莫柰墨墨还在门口等着，看着苏杭那么快就出来，都愣了一下。

    苏杭看了苏杭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声，低下头，往外面走了出去。莫琛看了看病房里面，随即摸了摸墨墨的脑袋，说道：“你先回去陪着妈咪，我和你外公聊几句就回来。”

    “嗯，好的！”墨墨乖乖地点了点头，赶紧跑回了病房里，安慰安如初去了。

    莫琛看了看病房一眼，转身追着苏杭出去了，“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苏杭脚下一顿，点了点头，继续往外面走。莫琛跟上，两人出到了大门口，上了苏杭的车。

    “就在这里说吧！”苏杭靠在椅子上，用手蒙着脸，看起来很无奈痛苦。

    莫琛叹了一声，才说道：“你别心急，安安这个反应是正常的，换了谁，也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事情。你还是得花一些耐心，慢慢等她原谅。”

    “我知道，我也不会放弃的。”苏杭沉沉地道：“我只是感到懊悔，当时我就不应该把她送给安泰之养，我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即便有可能死在乱刀下，那也好过让她一个人那么孤苦无依。”

    莫琛听着他的话，疑惑地皱了眉，“是你把安安送给安泰之家门口的？不是叶青？”

    他一直都以为，叶青是不想抚养孩子，才会把安安给自己的恩师抚养，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苏杭做的！

    苏杭点点头，懊悔地道：“当时叶青生下了安安，她不想要，就还给我了，那个时候我还年少，没有做父亲的心理准备，看着那么小的孩子，真的很害怕。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现在的地位，每天都处于打打杀杀的状态，几乎是没有安宁之日。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跟着自己过上这样的生活，我希望她可以过个平凡人的生活，所以，我选择了安泰之，他是个国学大家，学识渊博，家庭环境有助于孩子的成长，而且又是叶青的老师，我觉得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作为男人，莫琛表示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而言，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而且环境还那么差劲，很多人大概都会像他那样，选择送给别人养。

    而且，安泰之和叶青关系也不错，也一直没有孩子，若是送给他养，不管哪个方面来说，都总比跟着他过那种生活强。

    这也算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之举吧！作为父亲的角度，他是没有错的。但是站在安如初的角度来看，父爱总比任何一切要重要，他自认为安排好的一切，未必就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