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农村过年
阴历小年这天，立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回乡的大客车。杜立秋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她打开窗户，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树木山林往后倒退。
天空很暗，凉风夹杂着细雨飘进了窗户，立秋浑然不觉，她在想着自己要住在那个农村的家里会不会习惯，母亲的册不会很严重，过完年是要出城，还是留在家里。
还想着李东盛是不是已经平安回家。多种思绪交杂，她想得有些入神了。
后面一排的一个妇女扯着嗓子大叫：“冷死了，快关上窗户”，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窗户关上，然后倚靠在座位靠背上，闭着眼睛继续想事。
下了客车，再走半个小时，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家家户户都亮着微弱的黄色灯光，飘着带有年味的香气，让在路途中的人们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立秋到家门口的时候，大门关着一半，推门进去，看到母亲正在揉着番薯丸子，旁边烧着木炭火，里屋的厨房飘着油炸丸子的香味。
母亲王乐平看到立秋，眼神满是惊喜，虚弱地叫着：“立秋，你回来了，快过来烤火，冷到了吧？”
立秋走过去，借着灯光，看到母亲的脸庞比记忆中的消瘦了许多，气色也很难看，她心里猛的一紧，看样子她病得真的是很重了。
立秋靠着母亲坐下来，问道“你的病去看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王乐平笑着看女儿：“没什么大病，就是身体有点弱，你去厨房看下你爸吧，他在煎丸子，你趁热吃几个。”
立秋于是起身，来到厨房，看到了正在忙碌炸着丸子的父亲。其实父亲只要不贪酒杯，其它方面也都还不错的，炒得一手好菜，写得一手好字，年轻时还长得挺帅的。
杜家和看到立秋，很大声地说，“回来啦，快去把丸子端过来，再炸几锅就可以吃晚饭了。”
立秋随手捏了一颗刚起锅的红薯丸子扔进嘴里，差点烫到舌头，不过味道真的很好，然后转身去母亲那里端刚揉好的丸子。
最后几锅丸子炸好后，还煎了油豆腐，这两样东西都是当地农村过年必备品，一直可以吃到农历二三月，丸子可以充当早餐的主食，油豆腐炒肉是招待客人的一道好菜。
随后，父亲炒了几样菜，一碗芹菜煮豆腐，加了一些油豆腐一起。豆腐是今天刚作的，用井水作出的豆腐真的是比城里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一碗是油豆腐炒黄芽白。还有一碗腊鸡，再加一碟霉豆腐。
虽然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却透着浓浓的年味，立秋吃多了佳肴，但是却从来没有吃到这样的菜，心里涌动出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场。
”三哥还没有回来吗？“立秋打破了沉闷。这样的气氛让她有点不舒服。她凭记忆搜索一些画面，然后好让自己有话可说。
”还没回来呢，打电话回来说现在还没开始放假，可能要到年三十才放假，还不一定买得到火车票“母亲回答道。
正吃着饭，老大杜汉林过来了，大咧咧地说，“立秋啊，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都恐怕见不到.......“。
杜家和瞪了儿子一眼：”大过年的，胡说什么呢，没吃饭的话赶紧坐下吃饭！“
杜汉林自知说快了话，耸耸肩，坐上桌拿起了筷子。
”大哥，嫂子和衅呢？“立秋看到只他一个人，狐疑地问道。
“哦，她啊，嗯，带衅回娘家去了”，杜汉林有点吞吞吐吐地答道。
杜家和没好气的说，“大过年的回什么娘家，扯谎也不晓得扯，对自家妹子还有什么瞒的，你这点破事能瞒得了几天！”
王乐平哀声叹气，说道：“你大哥和你嫂子离婚了。“
立秋问杜汉林，”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为什么离婚啊？“
”还不是因为这个赌鬼，做生意赚点钱全送到别人口袋里面去了，而且还屡教不改，不仅把过年的钱都给输光了，还向别人借了几万块钱的高利贷，真是一个败家子！“杜汉林怒不可遏的说道。
”爸，你别说了，我不是正在悔过自新吗，我决定明年开始，发誓不再赌博了，好好赚钱，给你娶一个更年轻的儿媳妇“杜汉林信誓旦旦地说道，还向立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左手的小手指部位缠着纱布，”立秋，你看你哥是不是真心悔过，我剁了小手指，就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血的教训！“
杜立秋感觉渗得慌，心头发麻，她想象着那只被剁的小指头飞出去的惨状，顿时没了食欲，
“大哥，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你也赚了不少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你这样一来，不又回到了解放前么，以前的辛苦白费了呀！”
正说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二杜少东和媳妇高桂秀进来了。“听说立秋回来了，我们俩过来看看，大半年没看到了。”杜少东说。
立秋赶紧让座，“二哥，二嫂，你们吃饭了吗？”
高桂秀赶忙说道，“我们刚才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吃吧！”
杜少东与媳妇是去年结婚的，结婚后就分家了，现在还没有孩子，两口了勤勤恳恳的做事，小日子倒也是过得挺不错。
除了三哥在外面还没回来，一家人就都到齐了。吃完饭后，大家围坐在木炭火炉旁，聊着家事，重点就是王乐平的病情和给立秋相亲的事。
经过大家的商量，准备年后送母亲到市人民医院去做一次彻底检查，查出病因。
给立秋相亲的事，立秋反应激烈，表示坚决反对，大家也就不好勉强，只是王乐平很是忧虑的说，
“立秋啊，我自己知道，我这病恐怕是治不了了，我想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前能看到你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桩媒是你大姨牵的，她很有见识，眼光也长远，她看中的人不会错的，听说这孩子是开货车的，人老实又勤快，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家里储蓄挺多的，跟着他过，你不会吃亏的。因为我都答应了你大姨，要不你就见一见，如果不满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好吗？”
立秋沉默不语，她根本就不想去见一个没有文化的开货车的司机。但是又不忍心让母亲为难，便说，“等明年给你看完病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