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决斗
此时,侍卫们已呈包围之势将朱长驷团团围住,白晃晃的兵刃都齐齐向他招呼过去。朱长驷的那些手下,早已命丧刀剑之下,仅剩朱长驷孤零零一人对抗群敌。他丝毫不慌张,见招拆招。侍卫虽多,却难近他身。不过对手过多,他难免会被扰乱心神。
萧怿、随风跟朱长驷一交手,便试出他内力的强大,都不敢有一丁半点的马虎,向他身上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但闻山间人声、兵刃之声大作,打斗甚为猛烈。
萧怿仗着人多的优势,乘朱长驷稍不留神之际,一剑刺伤他后背,而随风的刀刃也差点伤到朱长驷。他心下大恼,连出几掌快而狠的招式,击倒了几个侍卫,也将萧怿和随风逼开了几步。
朱长驷看准身前的榆树,挥掌击出,借着风力落下大片树叶。他施内力团起树叶,一个飞身旋转,将手中树叶尽数掷出,片片树叶便如利刃般向四周的人袭去。
萧怿等人大惊失色,急急挥动刀剑阻挡。只闻“啊、呦、呀”之声不断,有不少侍卫不慎被叶子或刺或划到,瞬间死伤一片。
袁成凯为保护萧怿,挺身护在他身前,为他挡住了数片飞来的叶子。即便如此,萧怿还是被一片叶子划伤了手臂。袁成凯则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皆是伤。
萧怿心疼地唤声:“成凯。”俯身抱起他上身。
袁成凯口中吐出血沫,已说不出话来,只深深看了萧怿一眼,便咽了气。
这个忠心耿耿,跟了萧怿数年的人,就这么死了,怎能不令萧怿悲痛。他忍一忍泪,猛然抬起头,见朱长驷要跑,咬牙道:“追!”他放下袁成凯的尸身,施展轻功向朱长驷追去。
随风也受了伤,但还不要紧,紧随萧怿而去。剩下的未受伤的侍卫们不会轻功,只能提气努力去追赶。
朱长驷轻功了得,几个起落已纵身飞窜上对面一座陡峭的山崖。如果有人轻功稍差,就会掉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萧怿稍有迟疑,还是和随风一前一后跃了上去。
由于是断崖,两峰相距约三丈开外,侍卫们奔至跟前,却无法到对面去,被生生阻隔开了。
此崖是一座如刀削斧劈般的高崖,仅一面有山壁遮挡,不可谓不惊险。且又高过其他山峰,山风更烈,三人立在崖上,袍袖随风扬起,直刮得面颊生疼。
金色的阳光映照重峦,倾泻万山,刺目而耀眼。俯瞰足下,云海如波涛翻滚,令人晕眩生畏。
朱长驷临风而立,唇边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你的那许多侍卫都过不来,看你们还能否玩得过我。”
萧怿知道没了侍卫们相助,对付朱长驷肯定更加不易,但不能就此失了勇气,大声道:“没有他们助力,不代表朕会输给你。”
朱长驷唇角一扯:“说得好。不愧是一国之君。”他扫视一眼这不过三、四十方的地面,道:“这里是灵峰山最险峻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谁要是不幸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今日不是你二人死,就是我亡。”
随风紧握着手中单刀,喝道:“少废话,看刀!”飞步朝朱长驷砍去。
萧怿挺剑而上,更使上了连环剑法。
刀光剑影中,夹杂着朱长驷浑厚的掌力。萧怿、随风齐心协力合斗朱长驷,可他的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自然稳占上风,游刃有余地对付他俩。
三人在悬崖上激斗,众侍卫都站在对面山顶上观望,直看得惊心动魄。即跃不过去,也不敢过去。只有忧急的份儿,使不上半点劲。
三十招过后,朱长驷找准萧怿破绽,呼的一掌击在他身上。萧怿身不由主向后滑去,后面就是悬崖边,情急之下以剑用力抵住地面,同时双足使力定住,才得以停止后滑。他转头一看,再往后退一点点就会掉下去,不由冒出一丝冷汗,心道:“好险!”
站在对面的侍卫们早已惊呼出声,见皇上无事,悬着的心才放下。
朱长驷见未能把萧怿打下悬崖,心中恼恨,更加紧了对随风的攻击。随风也不避朱长驷打来的一掌,唰的一刀划伤了朱长驷的腰。几乎在此同时,朱长驷的那一掌击中了随风,并一脚将他手中环首刀踢飞。那刀直直飞了出去,插入一旁的崖壁上,没入数寸,震颤须臾,铮铮有声。
萧怿眼见随风受伤倒地,只能独力与朱长驷相斗。朱长驷更不把萧怿放在眼里,招招狠辣。萧怿较朱长驷的武功要差一大截,虽有青冥剑在手,又使尽平生所学武艺,仍难沾一点便宜。不到二十招,朱长驷便呯的一声打中萧怿胸口。他这一掌用力太大,萧怿腾空飞了出去,撞在了崖壁上,重重摔落于地。
侍卫们惊忧交集,想要救萧怿,却苦于无法过去。
这一撞过猛,萧怿头上束发的碧玉长簪被碰成两截,如墨长发随风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俊美的脸庞。萧怿趴伏在地上,感到头晕眼黑,胸口和背脊剧痛,似乎骨头被撞断了,胸腔血液翻涌而上,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朱长驷见二人都被自己打倒爬不起来,不禁放声大笑。他得意的狂笑声回荡在重山之间,令人听着不觉起了鸡皮疙瘩。朱长驷收笑敛容道:“你们不是很自信吗,怎么这会儿都爬不起来了?”见萧怿和随风动了几下身子,都没能站起来,只有两双仇视的眼睛盯着自己,心感憎恶,阴沉着脸道:“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受死吧。”发力就欲先结果萧怿性命。
随风一声断喝,蓦地从地上爬起来,和身扑上,死死箍住朱长驷腰身,使倦身力气一点一点将朱长驷挪向崖边,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朱长驷因愤怒而面色发红,怒吼声中,用力掰开随风的手,将他甩落悬崖。
萧怿乘随风制住朱长驷的短暂时间,强忍痛楚,费力地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剑,站起身来,挺剑朝朱长驷猛地刺去。
朱长驷正为杀了随风得意而分了神,对萧怿未及提防,才转过身来,噗的一声,锋利的剑刃已刺穿了他的身体,口角溢出血来。朱长驷瞪圆的一双暴怒的眼里划过一丝惊惧,愤恨的咆哮声震天,直震得人耳膜生生发疼。
萧怿见朱长驷一张本就阴冷的脸,此刻愈显狰狞可怖,张牙舞爪如同恶魔,心生一点惧意,怕他这样不死会伤到自己,大喊一声,双手握紧剑柄奋力拔出。大半剑身沾染上朱长驷体内的血,点点滴滴溅在地上。朱长驷目眦欲裂,伸长了双手想打萧怿,脚下踉跄两步,即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萧怿这一剑,已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又因用力过度,使得伤势更加重了三分,忍不住又吐血,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再也坚持不住,跟着倒下,昏死过去。
话说吕雯梅苏醒过来,起身时却感头有点晕沉,抚头喃喃自语:“我怎么会躺在这儿?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掀开被子下了榻,开门走了出去,抬头一看日头已升得老高,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时候了?”
守在屋外的侍卫见她出来,忙答道:“夫人,现在巳时过半了。”
“啊?!”吕雯梅惊讶不已,“我已昏迷了两个时辰?”
侍卫们一脸懵懂:“夫人说什么?”
吕雯梅回过神来,急问:“主公已去灵峰山了吗?”
一名侍卫道:“是的。主公一早就走了,这会儿肯定早到灵峰山了。”
吕雯梅一个念头没转完,急切道:“快!备马。”她带着那五名侍卫骑上快马,一路向灵峰山疾驰而去。吕雯梅在心里默默祈祷:“萧怿,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
他们才出城没行多远,便远远望见很多人骑马迎面而来。其中有匹马上坐着两个人,前面那人身着姜黄色锦袍,毫无生气地低垂着头,被坐在后面的那人紧紧扶着骑在马上。
吕雯梅看不到他的脸,却可从服色上辨认出他就是萧怿。她有所感知,心里遽然一沉,不觉大呼:“皇上!”同时加快马速奔了过去。吕雯梅见萧怿胸前衣襟被血迹染红一片,是那样刺心的痛。她轻轻捧起他的脸,面色惨白得骇人,触手更是冰凉,禁不住落下泪来:“皇上怎么会伤成这样?”
侍卫们都面有沉郁之色。扶着萧怿的那名侍卫道:“皇上与朱长驷决斗,结果受了重伤。”
吕雯梅忧怜不已,不及再说什么,惶急道:“快,快送皇上回客栈。”
萧怿醒来时,便听见跟前吕雯梅难过的哭诉:“你个坏家伙,你把我弄晕就跑了,也不管我。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为什么要食言?我不要你死,你快醒醒,我求你快醒过来……”
萧怿不忍再听,睁开眼睛,唤了她一声。
吕雯梅坐在榻边抹着眼泪,突然听他一唤,倒被吓了一跳。见萧怿注视着自己,心生怨恼,忘记他身上有伤,抬手打了一下:“你混蛋啊你!又装死吓唬我!”
萧怿吃痛,不禁*一声。
吕雯梅一出手便大悔,见他表情痛苦,心疼道:“我打痛你了?”
萧怿手捂伤处,感到很冤枉:“我刚刚醒,没有装死。”
吕雯梅佯嗔:“我才不信呢。”她抽泣着道:“你已昏迷了一整天,担心死人家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太子已立,离宫前也嘱咐过了,哪怕他真的死了,齐国也不会出现混乱的局面,以至于萧怿会奋不顾身,定要杀了朱长驷不可。但见吕雯梅满面泪痕,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由生爱怜之情,缓缓抬手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泪水,轻柔道:“怎么会?我福大命大,怎会轻易就死?”他抚摸她的脸,“瞧你,脸都哭花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该笑一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