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莫谷子之死
苏芸觉得年轻时再疯狂地爱一个人或是恨一个人，到了自己这个年纪，一切都看开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带着笑意看着这个曾让自己疯狂过的男子。
莫谷子很想抱一抱眼前的人，抒发一下多年的想念，不过也只能收回还未做出动作的手，问一句“你这些年都还好吗？”
“还好，离了你，嫁了一个人，他待我很好，育有一儿一女，你呢？”苏芸笑了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应该不错，神医之名早有耳闻。”
“呵呵，名利只是虚幻之物罢了，可惜我看清得太晚，芸儿，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当年绝对不会离开。”莫谷子此生最遗憾的事便是为了医术弃了心爱之人。
“不会再来一次的，我都是当奶奶辈的人了，这些便不要再说了吧。”苏芸摆了摆手阻止了这个话题，该恨的早已恨过，现在没有计较的必要了。
莫谷子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开不了口，毕竟她现在看起来是真的过得不错，“芸儿，你今日为何会在这？”
“这不是你下了毒害了我的外孙女吗？虽然你我之间未能走到最后，可不可以看在以往的情意上别折磨我那外孙女了。”
“那丫头是你的外孙女？”莫谷子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关系，怪不得那丫头眉眼和苏芸长的有几分相似。
“对，莫大哥，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受不了那么大的罪，还希望能手下留情。”
莫谷子皱眉，问出了多年来的疑惑“芸儿，当年我走后，你是不是已有了身孕？”
苏芸惊讶，不知这件事又是怎么被他知道的，但神情未变，“莫大哥说笑了。”
“芸儿，你不必瞒我，如果你想让我救那丫头，就必须以实相告。”莫谷子皱眉，自己为柳相做事的确是自己有求与他，只为换一个人的下落。
“这事和妤汐有何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苏芸疑问，没想到自己那小外孙女中毒竟然真和自己有关。
“可是她那好爹爹知道一切啊。”莫谷子有些激动“芸儿，当初是我狠心，是我混蛋，可那都是我的错，你不该瞒我孩子的消息！”
苏芸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没错，我当初是怀了你的孩子，你把我一人丢在那个贫穷的村里，让我怎么把孩子生下来？就算我当初告诉了你孩子的事，你能不走吗？”
苏芸向来温婉，莫谷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就连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她也很平静，只说了一句“你走了我就随意找一个人嫁了。”
莫谷子当时只以为那是气话，没想到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莫谷子声音有些哽咽“芸儿，对不起。”
苏芸平静了一下，才慢慢又说“苏大哥，这句对不起太晚了，不过我接受了，因为那之后的我过得很好，所以对你早就没恨了。”
无爱便无恨，莫谷子懂苏芸这是早已看开了一切，也只怪当初的自己没好好珍惜那个不顾一切跟自己私奔的女子。“芸儿，孩子的下落换那丫头的解药，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混蛋，但是这也是我唯一对你的执念了。”
苏芸听了，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莫大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这又是何必？”
“因为柳承宗说那孩子在他手中做事，他会有危险的，芸儿。”
苏芸睁开双眼摇了摇头，终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莫大哥，我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因为当年我生下他后，便被父亲送走了，可是我知道柳承宗他是绝对不会知道他的下落的，莫大哥你就别再被他骗了。”
莫谷子显然不会相信“芸儿，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为了那丫头而不顾他呀？”
“莫大哥，你不信我？”苏芸看着眼前老来倔强的男子，有些无奈。
“不是的，芸儿，那孩子身上有你的贴身信物，绝对不会错的。”说着，莫谷子便摸出了一条娟帕。
是一条粉色的娟帕，上面绣着芸字，而里面包着的表示苏芸年轻时常戴的一个白玉簪子。
苏芸也有些惊讶，这两样东西的确是自己的没错，可是埋在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身边的东西，如今怎么会在这？
“莫大哥，你这东西？”
“是柳承宗给我的，芸儿，这是不是你放在孩子身边的东西？”
“这……可是苏大哥……孩子一出生就死了的呀，这是我埋在他身边的东西。”苏芸很确定当时自己怀里的小东西是没了生命的。
莫谷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苏芸“芸儿，你恨我，我知道，但不能这样骗我。
苏芸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这真的说不清楚。
早在暗处观察着一切的慕容钰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怪不得，柳承宗那老东西，一个动作也没有，原来，苏芸也不能让莫谷子交出解药。
“莫谷子，我说了孩子在当年一出生就夭折了，他是在我怀里渐渐没了气息的，你别再犯糊涂了，我们之间早就在孩子下土的那一刻完了，没有任何纠缠了，现在别让我再恨你。”苏芸索性不在这费口舌，起了身，准备去看看柳妤汐。
“孩子是真的没了吗？”莫谷子重复着，语气里的落寞让走到门口的苏芸心下一痛。
苏芸没有停留，打开了门便走了，有些人，早已不该是你在旁边安慰的了。
苏芸走后，慕容钰从暗处走了出来“莫神医，节哀顺变。”
莫谷子看向慕容钰“你们倒是为了救那丫头花了不少心思！不过她又不是老夫的外孙女，你们觉得这样我就会救吗？”
慕容钰摇了摇头“莫神医这话说得违心，如果真心爱一个人，便是爱屋及乌，只要知道她是心爱之人在乎的人，都不会忍心伤害，你说我说得对吗？”
“呵呵……”莫谷子只是笑了两声便起了身，慢慢向门口走去，其实自己早就相信了苏芸的话，因为自己知道那个女子不会骗自己，只是所有的执念都没了，似乎自己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莫谷子走到门口后停了下来，笑了笑“罢了罢了，元帝二十五年，你告诉我那大弟子，能不能解那丫头的毒，看他的造化了。”说完莫谷子便出了门，步履有些阑珊。
“元帝二十五年。”慕容钰重复着，自己并不能从中想到什么，希望李弼可以从中联想到什么，所以慕容钰也没注意到莫谷子的异常，而是直接去找了李弼。
莫谷子出了门后没走多久便停在了院子里“出来吧。”
莫谷子话语刚落，一群黑衣人便涌了出来。
莫谷子闻着他们身上的气味便知这是柳府养的死士，因为自己的毒对他们无用。莫谷子对今日早有预感，所以才在最后算是告诉了慕容钰解药。
所谓死士，只会以杀了目标为目的，所以西阁里虽然立刻来了护卫保护莫谷子，但还是寡不敌众，一个死士看中机会，一剑直刺了莫谷子的胸膛。
莫谷子握住胸膛的剑，吐了一口鲜血，但还是未掩盖嘴角的笑意“哈哈，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莫谷子不是一个随意可杀之人。”自己早就对柳承宗下了药，而且是慢性，无解。
说完，莫谷子便倒下了，死士看莫谷子已死，便准备立刻撤了身。
只是还未撤出来，便被突然出现的黑衣锦卫包围了。
慕容钰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疏忽了片刻，就来晚了，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莫谷子，眼下一片寒冷“杀无赦！”
慕容钰指令一下，黑衣锦卫便在片刻之内消灭了所有死士并清理了现场。
闻讯赶来的慕容洛好久没见过皇兄真正动用过黑衣锦卫。看来皇兄这次是真的发怒了“皇兄，莫谷子他？”
“你府中的人就这点本事？”慕容钰看着慕容洛询问，语气平静，但慕容洛却听出了怒意。
“皇兄，身手好的都派在了皇嫂身边去了。”慕容洛也觉得冤枉，这角落里，哪里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容钰收了视线“处理好一切后来书房。”说完便一个跃身走了。
慕容洛对自己这个高冷的皇兄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留在这处理好事情后再去书房领罚！
苏芸本来刚到柳妤汐房间，却被告知莫谷子遇刺，一个趔俎没有站稳，亏得柳妤汐扶得快“外婆，你怎么了？”
苏芸站稳，拍了拍柳妤汐的手“外婆没事儿。”只是语气里全是悲伤。苏芸不敢去看莫谷子，因为怕自己忍不住。
晚上，苏芸和柳妤汐睡在一起，只是柳妤汐睡得半梦半醒时却看见外婆一人起身站在了窗边，一人抹着眼泪。
苏芸仿佛还记得，那年，自己对那位来府中诊脉的莫谷子一见钟情，
“公子长得好生白净，那戏曲里的白面小生可是说的你？”
“大家小姐可都是像你这般长得好看却没有礼貌？”
“呵呵，你说我好看？那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你……”
……
一念之间，一生错过，余生悲哀。
“谷子，下辈子，还是不再见了吧。”苏芸喃喃低语，让柳妤汐有些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