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南安行,怨恨难平
知子莫若母,如今儿子大了,翅膀本来就硬,自幼学的君王之道,凡事都要自己做主,看来就算自己这个生身母亲,想在他的婚事上面过多干涉,也很难插上一手了。
不过她的儿子性格冷僻,眼高于顶,从未见他在儿女情长上动过心思,这次却为了一名庶女,求到了她跟前来,定是慕枫家里出了不安分的狐媚子!
梅香那个贱人,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年瞧她就是个狐媚惑主的货色。一个下贱坯子罢了,也敢妄想攀附她尊贵如天的浩儿,简直其心可诛,该死!该死!该死!
想到此处,娴贵妃忽地眸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拉住了文浩的手掌笑道:“近日听你父皇说起,有意派你舅父奉命出使南安,促进两国邦交之好。不巧你舅父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旧疾复发,一病不起。”
“母妃私心想着,你本就有点军功在身,又是‘准太子爷’的贵重身份,出使一事由你代替你的舅父再好不过,碍于后宫不得干政,故而一直没敢跟你父皇提过,但是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如今你也历练的越发老成,正是为我大金建功立勋的时候,合该替你父皇好好分忧才是。”
不知这算交换条件,还是母妃真心所想,不管出于那种,文浩也不排斥这种事情。
因为他自幼便是如此,早已习惯,于是应道:“母妃放心,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为大金谋福。”
“好,好,真是本宫的好儿子,那你明日就去跟你父皇请命一声,准备上路吧,想来你的父皇见你如此懂事,必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只是出行在外,一定要记得保重身体,且别逗留太久,免得耽误了你与纳兰小姐的鸾俦之喜。”
娴贵妃尽量保持面上和蔼可亲的笑意,内心却早已嫉恨滔天,恨不能现在就摆驾将军里,把梅香那个贱婢的女儿给撕成碎片。
文浩听见母妃同意,立刻大喜,简直比他打了胜仗还要开心,于是连忙跪拜谢恩:“多谢母妃成全,母妃放心,儿臣一定快去快回!”
“快起来吧,瞧你,眼看着就要成家的人了,一高兴起来跟个孩子似得。”
“诺!”
时间悄然流逝,文浩又与娴贵妃闲话一番,直到宫里落匙时分,这才行了跪安礼,心满意足的离去。
---
第二天下了早朝,文浩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养心殿,主动请缨,向宣德帝表明了自己愿意替旧疾复发的舅父出使南安之意。
宣德帝听完先是倍感惊讶,方才朝堂之上还在思量,威风凛凛的纳兰大将军突然称病不朝,是为哪般?
如今想来,定是娴贵妃想让浩儿多出风头,暗与纳兰慕枫通了消息的缘故。
本来他最烦感宫妃与外臣私通的事,但是浩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年少有为,继承皇位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若是派他早些去和邦交搞好关系,对他的未来绝对没有坏处,都说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呼延觉罗氏的儿郎,就该放出去任意打磨淬炼,于国于他,皆是好事。
于是宣德帝欣然应允了文浩的请命,并且赐他半幅太子的仪仗,命他次日一早出使南安。
由于行程匆忙,文浩听了母妃的劝告,打消过府探望舅父,顺便交代好生照顾茗慎的想法,回府直接命人收拾行装。
次日一早,只带了姚黄,魏紫两名女婢,率兵踏上了前往南安的行程。
一路马不停蹄,尘土飞扬,生怕耽误了两个月后的婚期,因为在他心中,总有一股隐隐不安之感,盘绕不散。
从未想到,面对千军万马尚可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却为一个毫不熟悉的小女人,如此悬心记挂,都快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当真应了那句古话——红颜皆是祸水!
———
次夜当晚,新月如勾。
咸福宫内烛影通明,富丽堂皇,到处弥漫着皇家的靡丽奢侈之风,彰显主人的受宠程度。
娴贵妃坐在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前,赏着镜中艳绝人寰的容颜,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洋洋得意。
自打入宫以来,独占圣上恩宠,生下一子又是这般骁勇善战,盖世无双,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也算是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再也不能还像从前那般,心心念念的守着她的英雄,朝夕相对,一道宫门生生隔断了所有的嗔痴爱恨,还要强颜欢笑的对着年纪大到足够给她当爹的糟老头子,曲意逢迎,纵然如今宠冠六宫,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意难尽!意难休!
想到她的英雄,也就想到儿子要娶慕枫家里那个庶女的事情。
娴贵妃登时不悦的柳眉一蹙,有点烦躁地摘下耳上挂着的赤金玛瑙坠子。
“啪”的一声,狠狠扔到地上。
“慕枫家里的门风该整顿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下流种子,也敢来攀本宫尊贵如天的浩儿!”
徐嬷嬷弯身捡起金坠,小心翼翼的放回紫檀鎏金箱式妆奁里头,继而轻轻取下贵妃头上的五凤珠钗,放下她那一头柔软黑缎一般的长发,颇为不解的问道:“娘娘既然不喜梅香那个贱婢的女儿,前天怎就那样轻易的应允了王爷的意思呢?”
“本宫的确允了浩儿迎娶纳兰家的小姐为嫡妃,但也没说非是梅香那个贱婢的女儿不可。”
娴贵妃懒懒拨着雪白腕上的明珠手钏,满脸不屑的轻笑。
“一个卑贱庶女,给浩儿暖床本宫都嫌她脏,哪怕慕枫家里的女儿全都死绝,本宫也绝不要梅香那个贱婢的女儿来当儿媳。”
“不知娘娘如今可有打算?”徐嬷嬷问完,拿起一柄碧玉梳子,蘸了一点斗彩缠枝瓷罐里的桂花头油,慢慢梳在贵妃的满头长发之间。
“听说延禧宫那位,已向皇上陈情,想让梅香那个贱婢的女儿当他儿子的妾,本宫明日也向万岁上表,成全这对母子!”娴贵妃说着柳眉一横,圆媚的眼中迸出一抹冷冽如刀的锐利!
“咱们一向都和延禧宫那位唱着反调,娘娘这又何苦何必?”徐嬷嬷梳头的手上微微一停,近来贵妃总是喜怒无常,心思越发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