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动家法,铁鞭无情
后宫这个地方,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幽兰阁里的摆设还算精致,但不过位于皇宫的西北角落,和处于妃位的人的住处比较起来,这里显得稍微偏远了些,冷清了些。
姑苏氏被废后位,贬为妃子以后,便一病不起,由于还在闭门思过,所以没几个伺候的人跟着,故而庭院几乎没人打扫,落叶飘的满地都是,显得霎是荒凉。
茗慎刚刚随众妃嫔命妇们朝贺完新皇后,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探望这位被废的皇后,于是便只带了秋桂一人,来到了这里。
茗慎不让通报,秋桂便直接“吱呀”一声将殿门打开,随后就见她缓缓步入了内殿。因为她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所以身上还穿着朝贺新后时的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吉服,显得十分雍容矜贵,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时,病弱的姑苏漪兰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衣裙倚靠早床头,只是听到了些动静,这才朝茗慎这边看来。
两人对视了许久。
突然,姑苏漪兰奇怪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茗慎微微勾起唇角,笑的充满讽刺:“来看看兰妃你呀,可怜你当了皇上这么多年的正室,如今却落得个侧室都不如的地步,可悲,可惜,可怜啊!”
姑苏漪兰闻言,冷笑的脸瞬间阴冷下来:“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可以滚了!”
茗慎无视她的不悦,徐徐抚着指上的烧蓝玳瑁护甲,突兀道:“恼羞成怒了吗?这也难怪,换成谁,谁也不会甘心的。昔日一直被你打压在名位之下的凤贵妃,一夕之间母仪天下,万民朝贺,而你呢,却从正宫娘娘的位置沦为一届普通妃嫔,来日晨昏定省时相见了,也不知你有何面目去给她行礼问安?”
“为什么?为什么?”姑苏漪兰一改方才的冷静,恨得眼珠子似要沁出血来:“为什么会是白凤兮?皇上说本宫品行不堪中宫之位,本宫认了,但是为什么会是白凤兮成为皇后,她的德行工容,妇言妇德,又有哪一样及得过我?”
茗慎见她此状,心中半分怜悯同情也无:“至于为什么?那只能怪你命不好,谁叫你在姑苏家没有个会打仗的弟弟呢?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你面子上比不过白凤兮,里子里比不过我纳兰茗慎,这就是您的命了,你注定比不过我俩。”
“命?”姑苏漪兰娟狂的哈哈仰天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停下,神情也变得无比哀伤:“本宫从来不信命,只相信本宫自己,皇上刚刚登基,外忧内患,抬举白家也是理所应当,但我姑苏家也是百年望族,将来皇上必定会废了白氏那个贱人,再度复立本宫为皇后的!”
茗慎嗤笑道:“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正妻,即便落魄到此种地步,也不输半分气势,真不知道兰妃你哪来的自信,居然还奢望东山在起?你在太后的烟草里掺了墨罂粟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皇上,而且你对我的承欢公主用极寒草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了,所以他才会丝毫不念结发之恩的将你废掉,你现在想不通的时候,可算明白了吧!”
姑苏漪兰猛觉悟道:“原来是你,是你再陷害本宫!”
茗慎伸手抹了抹鬓边景泰蓝碧玺点翠钿子,莞尔笑了:“别说的陷害那么难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之前您让内务府怎么刻薄我的,今后您也会尝到是何滋味?好了,跟你耗了这半天功夫,本宫也乏了,就不打扰兰妃闭门思过了!”
说完,茗慎扶着秋桂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出了幽兰阁的大门口,秋桂这才露出一丝担忧,“娘娘,您今日就和兰妃撕破脸,不怕她东山再起吗?”
茗慎望着绵延无尽的红墙黄瓦,漠然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正室位置,现在知道了被一个不如她,甚是还是她瞧不上的一个妾室爬到了头上,心里指不定怎么气很呢?就算皇上还用得着她,恐怕她自己也想不开要寻短见了!”
“还是娘娘想到深远,奴才多虑了!”秋桂会心的点了点头,搀扶着茗慎往翊坤宫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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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国舅带病出征,率军驻扎城外,却迟迟等不来所谓清君侧的讨伐之师。而此刻的养心殿,气氛却早已冷到了极点。
冷风从窗棂的缝隙吹进来,烛火在风的作用下,摇曳不定,光线忽明忽暗,气氛有些鬼魅。
文轩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直直抵触在西林坤的咽喉,而西林坤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瑟瑟发抖,诚惶诚恐,而是一派坦然的笑着,笑出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
“朕待你们西林家如何?”文轩语调孤冷,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西林坤拱手应着:“恩重如山!”
“那你为何要欺朕的贵妃?”文轩咬牙问道,眼角充斥着血红的杀意。
“微臣冤枉,那天在提督府,只听见白国舅说什么要保护贵妃娘娘之类的醉话,微臣怕贵妃受辱,便闯进了枫林,谁知道看见了贵妃和白国舅在颠鸾倒凤的偷.欢,贵妃恼羞成怒,故而刻意捏造事实,陷害微臣。”西林坤依旧坦然应答,但内心却丝毫不敢松懈。
他这是拿西林一族的命在赌博,赌的是皇上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因为不久后就会兵临城下,皇上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文轩手腕猛地用力,剑锋已经刺破了他的喉咙,有鲜血缓缓流出,浸透了西林坤的衣襟。“证据,今天你若拿不出证据,朕就灭你西林满门。”
“这件事情微臣没有证据,无话可说。”西林坤的脸因痛楚而扭曲,随即话锋一转,嘴角露出阴险的笑意:“不过有件大事,微臣正打算向皇上禀报。”
文轩桃花眸微冷,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半响不曾再有所动作。“说,朕到想听听,你临死之前,还要作何狡辩?”
西林坤眸中一片阴冷,出口的话更是犀利骇人:“慎贵妃还是侧妃时,就经常与睿亲王鱼雁私通,暗送情词,而且皇上那次让微臣赶往南安暗袭的事情,之所以会失败,也是因为慎贵妃偷偷报信给睿亲王所致。只可惜微臣只逮住了贵妃的把柄,疏忽了慕容凡。”
“还是那句话,朕要证据。”文轩收起宝剑,负手而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但心里却泛起了疑惑,他的慎卿,应该不会背叛他的吧?
“来人,将小石子带进来。”西林坤转身对门外置喙一声,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西林坤瞪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石头,低斥道:“狗奴才,还不把你知道的全部招出来!”
“启禀皇上,奴才名叫石头,原籍是睿亲王的包衣,很小的时候就被安插进了端亲王府做眼线,自从慎贵妃嫁进府内开始,奴才就成了贵妃和睿亲王鱼雁传情的信使,慎贵妃三个月前,写了一封信让奴才送往川蜀,不过奴才还没出宫门,就被寒公公当场拿下,没能把信送出。”石头气息微弱,但说出的话却清晰无比,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出来。之前他受尽酷刑硬都没有屈服,只是他不能连累了家人,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如今也只好对不起慎主子了。
“信在何处?”文轩修长的指尖随意敲击在漆黑的桌案之上,发出清脆的当当声。桃花眼微微眯起,喜怒难辩。
西林坤又冲外面置喙了一声,只见寒冬颤抖的捧着一阙书信走了进来,他俯首呈递上去,火上浇油道:“还在端亲王府的时候,这个小石子就一直是慎贵妃的亲信,那次奴才为凤皇后出宫采办东西,在宫门口看见这个小石子鬼鬼祟祟,便找了西林侯爷将他拿下,并且发现了贵妃和睿亲王的奸情。”
“为何到现在才来报?”文轩看着茗慎的亲笔,气的将信放在案上,旋即云袖一拂,桌案之上的茶盏与文房四宝统统扫落在地。
西林坤心头一惊,再次拱手道:“因为这个小石子嘴硬,刚开始不肯招,微臣无奈,只好调查他的底子,待抓到了他家人的藏身之处,他才毫无保留的招出了一切。”
西林坤说完,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文轩隐藏在明黄袖侧的五指已经握的咯咯直响,许久后,只听见他强压着怒气道:“李玉,传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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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暖阁里,茗慎执笔在书案上写下一行小诗,赛进了一枚桃花香囊里,打算晚上送给文轩.突然听见李玉来传,便放下手里的香囊,跟着来到了养心殿。
她一入殿中,就看见文轩脸色极其不好,便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玩笑道:“不知皇上唤臣妾前来,又有何吩咐啊?”
文轩不着痕迹的推开茗慎的手,指着石头问她:“这个犯了死罪的小石子说是你的奴才,不知爱妃可否认识他?”
茗慎这才看清了跪在地上的血人竟是真的是小石子,看来事情是冲着她来的,不过石头为她办事多年,就凭这些年来的情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将祈求的眸光落在文轩身上,出口的声音异常甜美:“臣妾认得她,这个小石子在王府时便是臣妾的近身亲信,多年来对臣妾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不要杀了他,好不好?”
“好,好,爱妃答的真好!”文轩桃花眼微眯,落在她身上的眸光,透着几分危险的光泽,随之猛的将她摔到在地,怒喝道:“来人啊,将这个小石子五马分尸,在把他的家人午门斩首,顺便将他的人头,送往川蜀。”
茗慎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惊恐的望着文轩,怯怯的拉着他的衣摆问道:“皇上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碰朕,你这个贱货!”文轩用力的踹了她一脚,残忍的笑意在唇角边逐渐蔓延:“李玉,请朕的家法来,朕今天要亲手教训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茗慎惊恐的看着李玉递上了一条特质的钢鞭过来,那鞭身带有锋利的锐刺,若是打在人的身上,瞬间便可刺穿皮肉。
她快速的爬起来,胆怯的往后退,隐在罗袖下的手掌却已布满了惫,却依旧强作镇定的质问:“皇上要打臣妾,总该有个理由吧,否则臣妾不服,您是不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误会了臣妾?”
“你他妈的还敢跟朕要理由!”文轩抓起李玉手里的钢鞭,啪的一声脆响,鞭子如闪电一般不偏不倚抽在了茗慎纤弱的身体上,银白光芒险些把她给劈成两半。
瞬间,茗慎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痛的她浑身直冒冷汗。身上华美的锦缎上裂开了口子,白皙的皮肤上露出一条深深的血痕,露骨三分。
这一鞭子下来,文轩真的伤透了茗慎的心,她抬起布满雾气的哀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瞪着着文轩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求皇上让臣妾当个明白鬼。”
“朕就让你死个明白。”文轩狂怒的抓起案上的纸张,狠狠的摔在茗慎的脸上,戾声道:“自己好好看清楚,‘速回封地,提防后袭’白纸黑字你写的清清楚楚,朕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你这次回到朕的身边,只是为了给你的好情郎,好表哥当内应,枉朕还给了你那么多的信任和宠爱。”
秋桂看情势不妙,急忙从西暖阁拿出香囊呈给文轩,为茗慎做证道:“皇上您要相信娘娘,这是娘娘亲手为您绣香囊,她的心思和对您真心真意都在里面,不信您看。”
“滚开,养心殿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说话了。”文轩又甩了一鞭子,打在秋桂身上,目光冷冽的撇了眼茗慎,冷笑道:“寒冬,你不是十年前就喜欢这个秋桂么?现在朕赏给你了,你把她带下去,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奴才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寒冬高兴的磕头,一把揪起秋桂的头发,就往外面走去。
秋桂吃痛的奋力挣扎,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皇上,皇上,您不能冤枉了娘娘,她当真是一心一意对你的,您这样会伤透娘娘的心的……”
茗慎捂着裂开的伤口,一步步跪着爬到他脚下,哭的甚为凄惨:“轩郎,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们说过前尘不计的,你忘记了么?这封信是在我金簪自倔才送出去的,自从我再度回到你身边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其他的心思,你能相信我么?你若不信也罢,反正错的是我,你可以杀了我,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了,好不好?”
文轩冷哼了声,修长的指尖随意勾起她的下巴,她眸中星光点点,倒也甚为可怜,可她做得那事儿,当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李玉,你带人将承欢公主送到皇后那,严加看管。西林坤,你马上派人去宁古塔,梅香夫人教女无方,乱棍打死,纳兰荣禄责无旁贷,秘密赐死。”
“遵命!”西林坤和李玉互换了眼神,二人皆奸佞的一笑,纷纷退了下去。
西林坤和李玉走后,养心殿内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茗慎绝望的合上双眼,剔透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轩郎,祸不及我的家人,当时你答应饶她们一命,你是皇上,不能出尔反尔啊!我知道你恨的是我,你杀了我,放过无辜的人好不好?”
“想死?没那么容易,朕不会杀了你,因为朕要把你加注朕身上的痛苦,以千倍万倍的返还给你!”此刻的文轩,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动作优雅的捡起地上的钢鞭,手起,鞭落,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在茗慎的身上,
茗慎的身躯如同案板上的活鱼般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挣扎,不住的扭动着身体,却也挡不住剧烈的疼痛在她逐渐蔓延,瞬间的功夫,汗水已浸透了她血肉模糊的身体,最后被打到痛的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