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狼谷
月夜风凄铁甲寒,山高林密野狼谗。
将军宝剑锋刃出,斩尽妖祟换平安。
初冬雪后,汴梁城内一片银装素裹。白雪遮尽了一切繁华与丑恶。这年正是皇佑九年,大周宋境内国富民安,风调雨顺,只有金辽国与周宋边境不时有兵马纷争。
当年五月,金辽国大皇子东方洪基再次领兵犯境,德宗派安王义弟左卫上将军罗正平为帅出征金辽国,安王次子左骁卫上将军林廷威担任先锋,大军已有将近六月未归。然而此次出征,不知何故周宋军竟是处处受制,屡受金辽军攻击,大军损失惨重。
一月前周宋军主力更被金辽军团团围住,险些全军覆没。幸而左骁卫上将军林廷威自告奋勇率麾下御风营三百死士,战马后拖树枝,冒充周宋军主力,以声东击西之计,将金辽军大队兵马引向西南。大周宋大军主力才得以从东南方向脱困,但林廷威和他所率领的御风营三百死士却被死死困在野狼谷。
战报传来,德宗大为恼火,命罗正平在边关整顿兵马,派援军全力营救御风营。然而援军却被金辽军层层阻击,牢牢挡在数里之外。
此前金辽军主帅东方洪基与林廷威交战多次,屡屡受挫。这次稳操胜券之际,被林廷威打乱了计划,让周宋军大队人马死里逃生。东方洪基此番恨极了林廷威,竟亲率两万之众在野狼谷围攻区区三百周宋军,誓要生擒林廷威。
在金辽、周宋边境野狼谷内,林廷威所率三百死士在被困已将近一个月。弓箭用尽了,削得树枝做箭;战袍扯烂了,猎来狼皮做衣服,粮食吃光了,打来野狼肉充饥。在金辽军队的围攻和冻饿之下这三百死士损伤过百。林廷威表面上虽仍然坚毅、镇定,但他知道绝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月后的一个深夜,团团乌云遮住了月亮,换了金辽军装束的御风营死士在林廷威的带领下,悄悄出了野狼谷。而此时,同样疲惫的金辽军却已放松了戒备,他们料定经过这些时日的煎熬,周宋大军纵然没有全军覆没,也必是强弩之末。却不料这一天,他们竟如神兵天降,奇迹般冲出野狼谷,杀出重围,重返大周宋。
而此时三百死士仅剩八十六人。
金辽军大帐,东方洪基听到林廷威突围的消息,气的暴跳如雷,一脚将报讯士卒踢倒。怒气渐消后,他随后摒退左右后叫进一个黑衣男子,低声吩咐一番。男子出帐后,上马飞驰而去。东方洪基不由长叹:“如此良将怎不为我所用!”
重返汴梁,林廷威年轻英俊的脸上却写满了疲惫。骑在马上,他轻舒了一口气,看着身旁劫后余生、伤痕累累的士兵,不禁感到一丝宽慰。林廷威反复思索此次出征中的种种情形,却让他心中升起疑惑。出征后,金辽军对他们的各种动向似乎了如指掌,罗正平此次用兵虽有小错却并无大过,若非自己用计,险些被金辽军一网打尽。而这些动向远非一般细作能打探到,莫非朝中有金辽国的奸细?如果有那又会是谁?
一路无事,然而刚到汴梁,立下大功的林廷威和他身后的士兵非但没有受到迎接,林廷威反被一道圣旨拦在城外。圣旨曰:安王次子林廷威年幼出征,骄狂跋扈,自恃勇猛,不遵将令,擅自出战,致使大军兵败,着兵部、大理寺审讯议处!
宣读旨意的是大理寺正卿苗天德。苗天德四旬左右,温文儒雅,在朝中官声甚好。他平日与安王林毅私交颇深,林廷威对他也一直以世叔相称。
此时看到林廷威跪在自己面前,苗天德心中不忍,双目通红,几乎滴下泪来:“威儿,你受委屈了!放心世叔不会让人冤枉了你,先委屈几日,我到圣上面前为你求情!”
“不委屈,兵部大牢我虽未到过,兵部倒是常去。只是有劳苗大人照顾我这些兄弟,有什么事由我一人担当,他们这半年吃足了苦头,千万不可让他们再受半点委屈。”林廷威犹豫了一下,笑道,“为免多生事端,可否请苗大人容我与薛、杜二位副将一见?”
苗天德叹道:“自然可以。这次我来宣旨,你终究是怪我的。可孩子,朝中有人告你,万岁有命将你缉拿到兵部。我与安王爷素来交好,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绝不相信你会做出有损朝廷之事,更不愿来宣读这道圣旨!”
“可世叔是怕别人来,你吃的苦更多!放心吧,这些兵交给我,世叔一定照顾好!只是苦了你,孩子!”
“既是圣上之命,我又怎敢怪罪世叔?”林廷威笑道,“动手吧!”
苗天德身后武士上前,脱掉林廷威的战袍,给他带上了重枷。
御金辽将士被圣旨挡在城外,本就怒火中烧,得知林廷威被锁,更是义愤填膺。有性子暴躁之人,已亮出兵刃,于宣旨官兵对峙起来,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
“请薛虎、杜大成二位副将上前回话。”苗天德派人将薛虎、杜大成带到林廷威面前。
“谁干的?敢动林将军一根毫毛,先从我独眼阎王身上踏过去!”薛虎一见林廷威被带上了枷锁,勃然大怒,露在外面一只眼睛红的几乎渗出血来,怒吼一声,抽出腰刀护在林廷威身前。杜大成性子稳重些,此时也气得目眦尽裂。
“薛副将,息怒!”林廷威侧身一避,伸足利索的将薛虎手中腰刀踢落,笑道,“不过一副枷锁,不必大惊小怪。独眼阎王怎生如此没见过世面?倒让苗大人见笑了。”
“我不过是随苗大人一起到兵部商议军务。薛、杜副将如仍当我是将军,务必约束好士兵,绝不可无端生事!”林廷威正色道。
“末将遵命!”林廷威在军中令行禁止,薛、杜二人虽满怀愤懑也只得含泪点头。
御风营将士在城外驻扎,身负重枷的林廷威却被打入囚车,押进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