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如此疗伤
“你在这里干什么?”桃丽丝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大踏步走进来。
“没干什么。就是来看看他。”凌伊兰心虚地退到一旁。
“好啦!他被人拐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放在心上。”桃丽丝搁了药碗在床头矮几上,伸手试了狐狸的额温,欲掀开被子检查伤口,看到凌伊兰还杵在一旁,便止住动作。
“有事?”她狐疑地看着他。
“没、没事。”凌伊兰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就是想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桃丽丝默了默,才断断续续地说:“原本这事你来是最合适的……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你又不太合适了。”说着,抬眸看向对方,意味深长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的。还请你现在出去,狐……他不会怪你的。”
——他不会怪我,可是你会啊啊啊!桃丽丝最记仇了!
凌伊兰在心里呐喊着,却也不敢泄露丝毫情绪,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房间。
猫妖蹲坐在屋檐下舔着爪子洗脸,看到退出房间的漂亮少年,他友好地喵喵叫了几声。
鉴于昨天入住这个园子的时候就是小猫咪的形态,所以现在他也不敢贸然变身,以免吓坏这里的人。只是他这个羸弱可怜的小模样儿,更得丫鬟们的欢心,鱼干鱼柳什么的倒是喂了自己不少,还有香喷喷的羊乳喝,真是妙事一桩。
看来,自己跟着这个奇怪的银发女人回来,真是再聪明不过的举动。
吃饱喝足的猫妖惬意地猫在地上,歪着小脑袋,看着门前这个神色冷漠的园子主人,有些不解。
——看上去他与那银发女人感情很好的样子,还等在半路接应,用马车载了他们连夜赶回来。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会不高兴呢?
猫妖瞪着溜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凌伊兰垂眸,厌恶地瞥了小猫一眼,又极其不爽地狠狠瞪着紧闭的房门,驻足好一会,才阴沉着脸色,转身离去。
猫妖想了想,觉得这些人类的情感问题太深奥了,便不再细想,只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跳上栏杆,几个纵跃跳上院子里的假山,趴在一丛花草下晒太阳,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不一会儿,他就沉沉睡去。
这个时候本应沉睡的,还有另一位。
房内,毗邻花园的窗子下,摆放着一张凉榻。
暖风徐徐,吹得桃丽丝昏昏欲睡。外面阳光灿烂,她恨不得一头扎进黑甜乡,不睡到黄昏绝不起来。可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现在,她只能眼馋地看着昏睡的某人,自己却要忙个热火朝天,将伤者破皮之处逐个舔遍,不时还嘴馋地轻咬几口,在那玉白的肤上留下几个嫣红的印记,看上去,颇为诱人,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色香味俱全。
桃丽丝垂涎欲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微微眯起眼睛。
好想吃……
可是,现在不行。
时机不对。
狐狸直到现在都没醒,一定是在逃避现实,躲到内心深处自我疗伤去了。
可怜的狐狸……居然被人类霸王硬上弓了。
……一定很痛吧?
桃丽丝想到了血族贵族豢养的那些人形宠物,被这样那样的对待,某些器官都已经失去原有的功效了。最后不是被抛弃就是与别的贵族进行宠物交换,或是赏给从属。然后,折磨和虐待再重复无数次,痛苦被无限放大,直到他们受不了了选择自我了结,或是病死。
桃丽丝咬咬牙。
——昨晚没摔死那个胖子,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不打紧,待狐狸恢复了,让他亲自报仇更解恨。
完全没弄明白状况的桃丽丝充满怜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的秀发,视线在他身上不住扫视,检查遗漏之处。
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桃丽丝犹豫了一下,握住那纤白的脚踝,悄悄往外拉开。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紧闭着的狐狸眼,突然睁开。
李少白脑子有些迷糊,他瞪着轻纱缥缈的帐顶,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又是到了哪里。
突然,他感觉有外力握住了自己的脚踝,正往两旁拉开。
让他羞愤气怒的那一幕又回到脑海中,眼前浮现那个冷硬如石般的男子的面容,他气急攻心,猛一缩脚,又狠狠踹出,正踢中某人的脸。一声闷哼,脚踝上的桎梏松开,得了自由的李少白快速翻身坐起,抓起趁手的东西——搁在床头矮几上的汤碗,用力朝那人砸去。
桃丽丝若是闪避不开,那就不是桃丽丝了。
也幸好她躲开了兜头兜脸扑盖下来的满满一碗汤药,又避开了迎面砸来的瓷碗,所以,她没有生多大的气。只是,生了一会儿小气。
“你好大的胆子。”
桃丽丝黑沉着脸,脸上顶着一个嫣红的脚丫子印,隐忍着怒气站在床前,一手掐腰,一手抛玩着那个被当做暗器的汤碗,视线凉凉地斜看向吓得脸色发青缩到被子里的某人。
李少白呲呲牙,想露出笑容跟她打个招呼,却又面部肌肉僵硬,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这又让桃丽丝误解成:他还在伤心难过,某难以启齿的伤处让他痛不欲生。
于是她放缓了语气,随手抛开汤碗,走至床前蹲下,视线保持与他平视。
桃丽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却又害怕再次挑起他的噩梦,让他的恐惧加深,只得长叹一声,伸手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李少白吓得毛骨悚然。
桃丽丝脸上这柔和的表情,这幅哀怨的小媳妇样,做给谁看啊?!
“你你你……我我……我不是故意不回客栈的……”知道桃丽丝对自己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狐仙大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也许正在酝酿怒火的外星雌性生物。
“我知道。”桃丽丝闷闷地回了一句。一只手却悄悄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朝目标前进。
李少白很快就发觉了她的意图,吓得魂都飞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干什么!”一边在被子里捉住她的手,掏了出来。
“还痛么?”桃丽丝满脸关切,抚了抚他的背脊。
“不、不痛了。”李少白看着自己的手腕,又在被子下动了动脚踝,觉得受损比较严重的地方都没有事,其他伤处自然也没有大碍。应该是桃丽丝给自己做过处理了,又是全身光溜溜的被舔了……
他涨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轻声道谢。
桃丽丝看着他躲闪的目光,满脸不自然的神色,瑟缩着的小身板,心里更是肉痛不已。
她憋了又憋,终是没忍住。
“其实,你无须避讳。以前,我也有帮小猫小狗按摩过那里,还给它们上过滑肠剂……所以,你无须觉得害羞,这是动物身体重要的器官,还是先治好了再来考虑其他的。”
一番话,说得狐仙大人一头雾水。他一脸莫名地看着她,问:“按摩……哪里?”
桃丽丝深吸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纯白的宽口小瓷瓶,瓶身上还绘有颜色娇艳的朵朵菊花。她刻意板着脸,一脸端肃地打开木塞,递到狐狸鼻下让他嗅了嗅。
“好闻!啥玩意?”李少白接过瓷瓶,好奇地观察。内里盛着深绿色的清清爽爽的药膏。他觉得这应该是疗伤的药,便挖出一坨绿药膏,涂抹在手腕间的淤痕上。桃丽丝可以舔掉他皮肤上的伤口,却消不去皮下淤血和内伤。
看对方误解了这药膏的用途,桃丽丝抚额,有气无力地指正他的错误。
“这个是——涂在肛周的。”
“什么?”李小白没注意听,再次询问,“涂在哪?”
桃丽丝深吸一口气,咬字清晰地重复:“G门。”
李少白吓得手一松,瓷瓶滑落,桃丽丝眼疾手快地接住,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不要逃避。如果不及时治疗,以后会有*烦的。现在你灵力全失,无法自行疗伤吧?你就不怕——”桃丽丝组织了一下词汇,才一脸沉重地接着说,“大便不畅,伤口感染,腹痛如绞……”吧啦吧啦一大堆,最后做出总结:“更讨厌的是,还会生痔疮,让你坐卧不安,睡觉都睡不好。”
李少白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受惊过度地跳了起来,指着桃丽丝破口大骂。
“死女人!居然如此恶毒地诅咒我!你才会长痔疮呢!你全家都……”没等他骂完,桃丽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下一带,翻身把他压倒,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毒舌!我一片好心,你居然还敢骂我?!真应该让你在那里多呆上几天!让他们轮流将你……将你……”剩下的话语有些恶毒,桃丽丝恼恨了半饷,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怒火难消,觉得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实在可恶,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拎起来,往一旁一掼,让他面朝下地趴在被子上。
可怜的狐仙大人只来得及痛呼一声,没等他缓过劲儿爬起来,屁屁上就挨了响亮的几巴掌。
他一怔,只觉得臀部火辣辣的痛,眼眶一热,泪水不期而至,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桃丽丝盯着两团雪丘上渐渐涨红的巴掌印,一时没回过神来。
狐仙大人哭得惊天动地。
确确实实的惊、天、动、地。
月老坐在观星台前,捋捋胡须,欣慰地点头。
“那个畜生——哦,不,应该称之为仙人,终于开窍了。”
只是问题随之而来——
该给这一世的狐仙大人配什么样的良缘呢?
月老盯着盒子里缠绕成一团乱麻的红绳,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