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善后问题
李少白盯着水中的怪物，那怪物也抬头盯着他。半饷，才咧开宽扁的大嘴冲着他友好的笑了。
【若不是猫妖跟我提起，我还以为时间流逝太快，你都转世投胎长这么大了呢。】
李少白抿抿唇，伸出小手探到清凉的水中摸了摸大鲵的脑袋。
这可是在人间界生存了上亿年的物种……
大鲵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手心里一舔，凉凉滑滑的，他一个激灵，尿意突然上来，吓得他夹紧小屁屁，小丫丫隐隐发胀，顿时蛋痛起来。
李少白立即羞红了小脸，吭哧吭哧地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蹬蹬地迈着小脚丫跑开，躲到假山后头嘘嘘去了。
猫妖瞪着溜圆的猫眼，听着淅淅沥沥的细流声，不爽地呲呲牙。【这骚狐狸，难道不知道假山有很多缝隙，连雨水都藏不住的么？】说着，有些嫌恶地避开池边两三步远。
【无所谓了。】大鲵惬意地眯着眼，感受着池水细微的变化。一小股暖流在水中逐渐漫延开来。
——那可是仙人童子尿，可遇不可求啊！想当年，哪吒也曾跑到她的地盘上撒野，往她存身的寒潭中撒了一泡尿就回天界了，自己因着这样的机缘际遇，才能够逐渐修成人形呢！比起吸食天地日月星辰的灵气苦苦修行，借用仙人的那么丁点弃物，变废为宝的途径可是要省事多了。
只是，这骚狐狸的味道也太重了些，有点像麝香。
大鲵害羞地捂着小脸甩了甩尾巴，宁静的水面激起一层细微的涟漪。
【……】猫妖有些无语，觉得这些水生物种的心态不是自己能够弄明白的。他有些无聊地趴在岸边石头上晒太阳，一边竖起耳朵听一狐一鱼窃窃私语，有些奇怪为何大鲵会跟狐狸提起十五年前那一出事。狐狸是妖精，又不是三岁幼儿，能不清楚当年的情况么？就连当时远居在江南的自己，也听其他逃亡的妖精将这件事宣传得沸沸扬扬呢！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不就是陨石坠落么。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开始睡午觉。
傍晚，桃丽丝回来，例行公事般的抱着小家伙啃了几口，然后就是愉悦的泡澡时间。
小小的狐仙大人对这女人亲亲摸摸的猥琐行为淡定了很多，只是扭捏一下就随她去了。
两只小手趴在木桶边沿上，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时偷瞄一下正在阖目养神的桃丽丝。
早已发现他的不安的桃丽丝突然睁开眼，将他捞到怀里揉乱那头黑亮的秀发，又舔了一下他的小嘴，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避开对方的骚扰，李少白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那个，我二弟——我是说，李沐晨，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嘛——”桃丽丝拖长了语调，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李少白一脸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桃丽丝却又一脸轻松地说道：“反正已经将他送回家了，他的父母兄弟们都一脸诧异，我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告诉他们董府出事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关起门来一家子自己商量的事了。”
“就这样？”李少白眨巴眨巴眼。
“就这样。”
“没有提起我？”
“没有，”桃丽丝一脸促狭的笑道，“你不是给他们消除记忆了，谁会记得你。”
“可是——”李少白急了，“我也不媳他们记得我！我担心的是二弟还记得多少书本上的知识！要知道，那四个混蛋的记忆退化了很多啊！”
“是啊，我也很好奇，你真的有这么厉害么？”桃丽丝俏皮地眨眨眼，一双血亮的红瞳异常清冽，“还是说，你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把握？”停顿了一会又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四个家伙也许是装的？”
李少白张着嘴，无语。
——不排除那四条汉子在颜面尽失大受刺激下做出的非常反应。
对于人类的复杂心态，他永远都看不透。
桃丽丝看他一脸憋闷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孩子果然还是单纯了些。除了样子长得勾人，身上可是一点狐狸精的特质都看不出来。倒是别院那一位……
桃丽丝轻叹一声，亲了亲那被热水熏得苹果似的红扑扑的小脸蛋，将他打捞起来，像装扮洋娃娃般将他打扮妥当，领着他去吃饭。
凌伊兰早已一脸郁悴地等在了东次间，看到他们来了张口就是一句话：
“明天辰时出发，今晚回去好好歇息，哪儿都不许去。”语毕，狠狠地瞪了小屁孩一眼。
李少白心虚地别开眼，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至于那些孩子的身契——”这才是凌伊兰担心的事情。他微微皱起秀气的眉峰，视线在桃丽丝和孩子身上打了个转，忽而下定了决心。
“至于那些孩子，我会给他们安排新的身份，董府那边这会正乱着，一时顾不上这些，待他们想起这几个只会花钱不事生产的娈童，没准我们都走远了。”
桃丽丝对他的提议毫无异议，只说了句“你看着办”，就一心一意地喂小家伙吃饭。
李少白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我跟猫妖会将那些身契销毁的……”
桃丽丝往他嘴里狠狠地塞了一个鸡腿，又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安分下来，委委屈屈地啃肉。
凌伊兰仍是没有舒展开眉头，一直在盘算着什么。
桃丽丝知道他的顾虑，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很棘手。有些事，不是她这样一个不识当地规矩的外乡人能够插手的。特别是牵扯上这个国家和社会的顶端人物的时候。
——红云，丽香阁优伶，是某位神秘客人买下转手送给庆王爷的，貌似还是个清官。只是不知他怎么到了董府。
这个孩子，可不是随随便便销毁身契就能解决的问题。除非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记忆都抹去，不然，哪天他出现在大众眼前，庆王爷必定很快就会知道的。
谁叫那孩子长得那么招人眼呢？
桃丽丝与凌伊兰默默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城南，某个小院。
二进院子的西厢房传来一道瓷器碎裂声，以及隐约的争执。
“你说这叫什么事？把他们都送走，却留下我们，莫不是要让我们背这逃奴的罪名？”
红云正在发脾气。林锐站在一旁，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嗫嗫着道：
“可能，因为咱们家太远，他们不好遣送。而且，你不是记不清自己家乡了么……”
“哪个要他们多事了？只将我放出去就好！我自会寻路子离去！”红云吊着大大的凤眼，扫视了简陋的屋子一圈，心里更是不悦。
想他活了十四载，除了幼时的记忆模糊，剩下那些年可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不管是老鸨还是丽香阁的头牌姐姐、当红小倌，对自己都颇为照顾，何曾住过这么简陋的房间？哪怕是在董府，就算是跟那群没趣味又没本事只会哀哀哭泣的家伙们住在一起，自己的房间也是布置得富丽堂皇的！董爷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那胖老头只是有些猥琐，喜欢看自己果舞和流着口水将自己的身子摆成各种姿势供他赏玩而已。
他就不明白了，那些长相只是清秀或是可爱，稍微有些入眼的孩子都得到了董爷的恩宠，哪次不被弄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才下得了地，为何董爷就不对自己做这样的事呢？
红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和不安。
——他想要些什么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很想很想！十分的渴望！
特别是在见过那个孩子之后，这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就是现在，也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在身体深处蠢蠢欲动着。
他烦躁地一转身，抬手又摔了一个杯子，发泄着心中的郁气。
林锐站在桌前，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平时，云哥哥并不是这样子的……
住在隔壁的蒋三儿皱着眉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走至窗前，看向对面黑漆漆的东厢房。
那边已经空了。只一天的时间，就将过去的同伴送了出去，毫不避讳他们曾经的娈童身份，似乎根本就没将董家放在眼里。
也不知这家主人是什么来头……
他努力的想要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家，是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今天才拒绝了主家的好意，厚着脸皮留了下来。若是可能，他想留在这里以身报答。并非是想要出卖自己的肉，体，而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他们的再生之恩。不管做什么，自己都会认真对待的。就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收他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半大孩子……
明天，又该何去何从？
蒋三儿一脸茫然的望向黯淡无星的夜空。
翌日。
桃丽丝脸色黑沉沉地走向花厅，怀里抱着两眼泪汪汪的某只，她托在某小屁屁下的手正狠狠地捏着那极有弹性的肉肉。
李少白吸了吸鼻子，忍着想要尖叫痛呼的冲动，不甘心地蹬了蹬小腿。不想这一动，牵扯了屁屁上的肉肉，被桃丽丝捏着的那一块更痛了。
嗷呜——
他呜咽着扑向她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上去。
——他不就是耐不住，昨晚跟猫妖偷偷跑去董府销毁孩子们的身契么！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他又不是她什么人！而且，自己好歹也抓了一把银票和地契回来啊！她不夸奖就算了，居然敢冲他发火９拧他的屁屁！
想想就觉得委屈，李少白下嘴更有劲了。
桃丽丝憋着一肚子气，忍着痛扁这畜生一顿的冲动，两人别别扭扭地进了花厅。
不想，花厅里的气氛比她们两个还诡异。
桃丽丝抬眸一扫，立时被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客座上坐了一位女孩子，相当的漂亮，可是，这样的美色并不足以让桃丽丝如此吃惊。
桃丽丝吃惊的是——
那女孩有着一张与凌伊兰极其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