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没有记起
冯曼曼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余安宝，随即她朝面前的挟苦涩一笑，“挟，你觉得我还能找到愿意陪我一起到老的人么？”
挟眉头不由一蹙，“曼曼，你为何这么说？你各项条件优秀，安宝说，这里经常有爱慕你的人借着来看书、买书的名义特意过来看望你，为什么不试着同他们接触、了解一下？你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就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有时候幸福就在不经意间。”
冯曼曼眼角含笑，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挟，自从来了你的书店后，这么多年我在帮着安宝打理的过程中，我自己也阅读了不少书。
我特别喜欢金庸先生《白马啸西风》里的那句话：‘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我其实就是这样的心态。我现在倒觉得书籍才是那个肯和我白头到老的最好伴侣。”
挟心疼地注视着冯曼曼，“曼曼，你不要这样说，你要试着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不要那么悲观。人还是需要有个伴的，不然老了真的会很孤独。”
“怎么会呢，”冯曼曼一年淡然，“我觉得我有大家在我身边，我挺开心的呢，我哪里会孤独，虽然没有爱人，但我有你和安宝这两个好朋友，我甚至都把你们两个当成我最亲密的家人，你觉得我会孤独吗？”
听到冯曼曼说到“家人”这个词，挟不禁泪湿眼眶，“曼曼，你把我和安宝当成家人？”
冯曼曼眼神坚定，“圆圆离开后，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是你和安宝一直悉心照顾着我，除了你们两个，谁还会这样在乎我？你和安宝是我的家人。”
“曼曼，谢谢。”挟不知该说什么，她感动不已，不禁搂紧了冯曼曼。
“对了，挟，”冯曼曼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你康复了，书店也该交给你打理了，我会详细把我手头上的工作尽快交接给你的，希望你不要着急。”
挟显然被冯曼曼的话震惊到，她诧异地问她：“曼曼，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这家书店吗？”
“挟，这本来就是你和安宝的书店，”冯曼曼注视着挟语气温柔，“之前因为你昏迷不醒，安宝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便和他一起。现在你康复了，肯定就是你和安宝一起打理了，再多我一个人就显得没必要了。”
“可是我和安宝并没有打算让你离开书店啊。”挟言语真诚，“我昏迷这些年，这书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样不是你亲力亲为。为了这家书店，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感情，我和安宝对你感激不尽，我们从未想过要让你走。”
“这……”冯曼曼有些意外挟居然真心想把她留下来，她犹豫不决，转头看了看余安宝。
“曼曼，挟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余安宝拍了拍冯曼曼的肩膀，笑容温和，“我们真心希望你继续留在这里。再说了，你对书店不都产生感情了么，你舍得离开它吗？留下来吧，我和挟还有这家书店都需要你。而且你若是走了，小若水也会想念你的，你忍心让她伤心吗？”
冯曼曼迟疑着，她不确定地望了望余安宝和挟，眸中的泪水无声滑落，“你们……真的不觉得我留在这里多余？”
“曼曼，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挟轻柔地为冯曼曼拭去脸上的泪水，“我们为什么会觉得你多余？你刚刚不都说了吗，你把我和安宝当成家人啊，我不也一样把你看成是我们的家人吗？家人为什么还会多余？所以，不要顾虑那么多，留下来，好吗？”
冯曼曼泪流满面，她紧紧拥抱挟，“挟，谢谢你，谢谢。”
“好了，别哭了，”挟扶起冯曼曼，一边为她抹着泪一边安慰她，“这么漂亮的妆容都哭花了。”说着，挟从包里拿出一份喜帖递给冯曼曼，“曼曼，我和安宝决定下个月举行婚礼，你来当我的伴娘，好吗？”
冯曼曼一怔，她突然感到手上的喜帖有千斤重，仿佛压得自己的心喘不过气。
“你和安宝……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不知自己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冯曼曼瞪大了双眸，泪湿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
“嗯。”挟笑颜如花。
心一寸又一寸地抽痛起来，冯曼曼不得不强颜欢笑，“好，我一定好好当你的伴娘，先恭喜你们两个了，祝福你们。”
待余安宝和挟离开书店后，冯曼曼蜷缩在书架下，手里还握着挟当时交给她的那张红得刺眼的喜帖，刺得她的心一直在痛。
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的，她根本就不能和余安宝在一起的，这是事实啊，明知事实，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难过？
冯曼曼双手捂唇，泪水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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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里，挟神色复杂。
余安宝看出了挟的异常，他忍不住问：“挟，你有心事？”
“安宝，”挟转身望向余安宝，眸色锐利，“我留冯曼曼在书店，这么做真的对吗？”
余安宝怔愣了数秒，他面露困惑，“挟，这个决定可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我从头到尾都很尊重你的决定。你后悔了吗？”
“有点。”挟没有否认。
“为什么？”余安宝追问。
“我知道冯曼曼对你余情未了。”挟直截了当。
余安宝震住。
“挟，你要明白，我只爱你，我心里只有你。”余安宝满脸坦诚。
“我当然明白你对我的心，”挟握住余安宝的手，“我不知道我开始有后悔的意识是不是说明我听虚伪的，毕竟刚才我递给冯曼曼喜帖的时候，我觉察到冯曼曼在难过。应该是刺激到她了。”
“其实这样也好，”余安宝劝说挟，“我和你结婚了，冯曼曼对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会吗？”挟对冯曼曼并没有多少信心，“但愿吧。如果她能进入一段新恋情就好了，可惜她太固执不该固执的人。”
“挟，就算冯曼曼始终放不下我又能怎样，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爱她就是不爱她。”余安宝坚持自己的立场，“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过是走不出自己的心而已，但总有一天，她要逼迫自己走出去。”
“安宝，”余安宝的真情流露令挟心动到落泪，她依偎在余安宝的肩头，终是问出心底那个藏了很久的问题，“对于我们的过去你现在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余安宝抬起挟湿凉的小脸，凤眸柔情万分，却透着惭愧，“对不起，挟，我真的忘记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
“也许是老天爷故意让我放下过去，然后重新爱上现在的你吧，其实你一直在我心里。”
瞧见余安宝头上的白发，挟的心丝丝缕缕地疼起来，“安宝，你老了呢，我昏迷不醒的这些年，你为我耗去了太多心血。想想在大学时的你，多英俊帅气啊，你都不知道我在心里花痴了你多少遍。”
余安宝的唇边重新勾起如当年般魅惑的弧度，“我怎么记得慕云告诉我，你那个时候总是喜欢和我斗嘴，小丫头片子脾气真火爆。”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们一见面就吵，死对头，”挟回忆着，眸子里晶莹闪烁，“看不惯彼此，可我和你越吵吧，我还越惦念着你，从未觉得你是个坏人。其实那会儿我就偷偷喜欢上你了，可惜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直到多年后在上海与你重逢，我才意识到。”
“我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余安宝轻抚着挟的发端，沉浸在和挟独处的宁静时光里，“虽然我记不起我们的过去，但我从未觉得你从我的世界里缺席过。
从我出车祸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起，我见到你站在我面前，可我不记得你，你流下伤心的泪水。
当时我的心竟莫名地在痛，我不知我为何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眼泪而心痛，潜意识告诉我，我是认识你的，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我们之间一定经历过什么。
也是在那一天，我把你放在了心上，或许那便是我重新爱上你的开始。”
“挟，”余安宝深情凝视挟，“对不起，原谅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就让我们手牵手一起向前看，好吗？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爱你。”
“安宝，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挟双手捧起余安宝的脸，泪花闪烁，“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从今往后就顺了，我们的人生依然是光辉灿烂的。”
“嗯！”余安宝欣慰地搂紧了挟。
这时，余安宝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来自国内。
“喂？”
“您好，请问您是余安宝余先生吗？”电话那边是道急促的男声。
“我是。”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余安宝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