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堪的人
清晨,明媚的阳光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也拉开了帷幕。.
皇宫的深墙之内,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椅中,看着底下穿着普通锦袍的女人。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那尽管看好了,今天不看,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那女人冷冷一哼。
那明黄的身影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冷漠的说道:“的确如此,不过一个犯了那么大的事的人,你还能活着,唐妃,你还觉得陛下偏袒于谁吗?又觉得对自己不公平吗?”
唐妃头不低,眼不斜视的盯着座上的人,突然笑了:“这次也许是他大发善心了,可是吾儿呢?当初那个神棍只是一句话,就将吾儿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那么你说,那也是没有偏袒吗?”
“而且当初的事情,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以为我杀了那个神棍之后,我就没有证据了吗?皇后。”
闻言,皇后竟然微微勾起了唇,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都知道了,也是,既然你能找上那位大师,又把他杀了,又怎可能没有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
说着,皇后的声音微顿,然后又道:“不过那又如何?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处在二皇子的位置上不是吗?所以他也只配做个‘二公子’,然后随你姓,因为他根本就不姓宫,他只是你与某人苟且之后得来的孽种,这样一个孩子,你觉得,本宫能让他成为宫云国之首吗?”
“本宫没有杀了他,没有揭穿他的身份,那已经是本宫的仁慈了。”
最后一句话,皇后的声音无比的冰冷,显然,这事如果不是她不想闹大,不想让皇室出现这种丑闻,不想让宫帝的名誉受损。不想让宫帝难过,这事她早就捅出去了。
所以唐妃在她这里抱怨不公平?
她有那个资格吗?
听着皇后的话,唐妃瞪大了眼睛。
“怎么?还以为没有人知道吗?”皇后似乎也看出了她那感到意外的眼神。
“不,不对,这事明明没有人知道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唐妃震惊的道。
那时候,皇后怀了太子,唐妃便很是着急,因为第一个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然而宫帝向来都很少翻她的牌侍寝,以至她想怀孕都不太可能,所以才动了某种心思。
可是这事她明明极为小心,只有她身边的贴身宫婢才知道,然而皇后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事成之后。她就立即杀了那个宫婢与那个男人,所以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大概也没有想到吧?你那个宫婢可是个聪明人,她是就知道,自己也许难逃一死,所以早就给自己的妹妹留了话,说自己如果死了的话,就让她的妹妹来找本宫,并且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所以你觉得,本宫能不知道你怀的是孽种吗?”
唐妃咬着牙:“原来如此,看来本宫还是小看那个贱婢了,那么今本宫已经落败,皇后娘娘是不是准备落井下石呢?”
皇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看了唐妃一眼,然后才淡淡的道:“对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落井下石,本宫还没有那么清闲,本宫今天就是想来问一句话,唐默,他真的是你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吗?他的父亲是谁?”
不等唐妃开口,皇后又道:“不过从你刚刚的话中,本宫已经明白,唐默的确不是龙种,那么他的父亲是谁?”
唐默的身世,皇后只是从那个宫婢的妹妹的嘴里得知,她没有杀了唐默。一来是因为她不知道唐默到底是不是皇子,二来是唐妃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三来是她本就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所以才留着唐默与唐妃一命。
但现在,唐妃已落败,而她,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的真相。
“他是父亲是谁还重要吗?因为他也与那个贱婢一样,已经是个死人,而且皇后娘娘已经确定他不是皇子,他最终的结果不是被杀,就是被你赶出宫,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去管他的父亲是谁?”
皇后淡淡的挑了挑眉:“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本宫不是你。.没有你那般狠心,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你都能这般利用,这般狠毒,本宫虽然利用了大师预言,让他说唐默是个不祥之子,但那只是为了让他变成‘二公子’,让他无法继承大统,这样才不会扰乱皇室的正统,可是你呢?”
皇后冷冷一笑:“你为了能得到陛下的注意,暗地里让人对自己的儿子出手,让他发疯发狂,让他变成‘真正’的狼人,会咬人,会吸食人血,他儿时过得那般痛苦,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母妃在背后搞鬼吗?”
唐妃双手一紧,眼中出现愤怒:“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知道那么多,看来那个在背地里帮他的人,就是你,对吗?”
闻言,皇后凤颜平静,她只是淡淡的道:“本宫说过,本宫没有你那般狠毒,他只是一个孩子,尽管他不是陛下的孩子,但他也是一条生命,是一个无辜的人,他只是你权欲下的牺牲品,他何罪之有?”
“我真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如果他死了,皇后娘娘大概会愧疚吧!毕竟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你请来的大师,因为他的预言,那无辜的孩子死了,你会这么想吧?”唐妃有些疯狂的说道。
皇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凤眸闪过一抹深沉:“你可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看来陛下让你削发为尼,那真是便宜你了。”
这样一个人,她真的该死千遍万遍,因为她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她就是一个恶毒的魔鬼,本就不该活在世上。
“但可惜啊!本宫还活着,所以你放心,总有一天,本宫会回来的,到那时候”唐妃说着话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着某个方向,一时没了声音,然后缓缓的倒下。
那倒地的人,皇后一怔,然后赶紧上前,这时,她才发现,唐妃竟然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本宫没有杀她啊!”皇后一时间惊异了,她看向一旁的嬷嬷。
那嬷嬷赶紧说道:“皇后娘娘,唐妃突然死了,这事会不会算到您的头上啊?毕竟您可是唯一一个见过唐妃的人,而且还是当面死的。”
“这”
“别担心了,人是我杀的。”冷悦从宫殿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今天,她本依约与唐默一起来送行,但当她到唐默那国的时候,唐默宫里的奴才说唐默已经出去了。
本想着唐默可能先行,所以她才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听见那么惊人的秘密,而且唐妃那无情冰冷的样子,她实在看不过去,所以一时没忍下。便飞出金针,刺入了唐妃的死穴。
冷悦走过来,从唐妃的身上拿回自己的金针。
而这时,皇后才知道,唐妃竟然是冷悦杀的。
“月儿,你怎么这般冲动?陛下下旨让她遁入空门,虽然她说话难听,但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因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皇宫,她就是逞逞口头之能,但你把她杀了,陛下要是问起来,你要怎么说?难道唐默的事,你要说出去吗?这样的话。那孩子就太可怜了。”
皇后一直忍着没有杀唐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替唐默保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毕竟宫帝已经判了唐妃的罪,可是唐妃却死了,在场的,就她与冷悦,她们对宫帝那边总得有一个交代。
可是这关乎到唐默的身世,她们要怎么说?
闻言,冷悦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默了。
杀唐妃,只是她一时冲动,因为那个女人真不配作为一个母亲。.太可恶太该死了,可是现在想来,她真的冲动了。
“一会陛下若问起,你就说是本宫所为,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我自己不会逃避责任,不过二公子的事的确不能传出去,所以我们得想一个办法,一个能让唐妃‘去死’,又能藏起秘密的办法。”
冷悦那聪明脑子开始不停的运转,想着掩盖罪行的方法,可是办法她还没有想出来,眼角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默?”
冷悦一怔:“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默脸上带着苍白,凄凉的笑了笑:“很早就来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所以就说是我杀的吧!说我病发了,然后建议我回到皇家寺庙,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唐默,唐默”
冷悦赶紧喊着他,可是唐默说完那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而冷悦的喊话,唐默也没有任何理会。
“赶紧去看看他吧,别出什么事了。”皇后也赶紧说道。
还没等皇后的话说完。冷悦已经追了上去,直到走到花园的时候,她才赶上了他。
“唐默,你”
“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唐默停下了脚步,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的母亲就是再残忍,她会有个度,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就是她利用的工具,而且自己变得那么可悲,竟然还是自己的母亲一手造成的。什么食血,什么咬人,什么恶魔
真是可笑啊!
可悲啊!
他竟然还是一个不知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行,我可以不说话,不过我得陪着你。”冷悦说道。
“陪着我干嘛?看我笑话吗?是不是很好看?很精彩?你”唐默怒喝,可是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哭,而且她已经是个要入空门的人,就算不死,以后,她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是不相同的,所以别把她所做的事情加附在自己的身上。”
冷悦抱着他,一边安抚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唐默就那么悲伤的哭着,冷悦也一直那样安抚着,不知过了多久,唐默才收起眼泪,看着她:“我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以后,你还会把我当成朋友吗?”
“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过,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在乎别的人?”
唐默点了点头:“我与你一起去见陛下吧!”
“不,这事你别出面了。”怕唐默情绪不对,会被宫帝看出些什么,所以冷悦拒绝了他的提议,说着,她又道:“这两天公主府就修建好,你先到外头住两天,然后就回公主府吧!”
皇宫,那已经是一个不适合唐默待的地方。
待在这里,唐默只会想起唐妃的冰冷,想起唐妃的无情,所以唐默他还是去她的公主府住比较合适。
唐默看了她一眼,片刻才点了点头,可是冷悦却不知道。唐默是出宫了,可是他却没有去客栈休息,也没有打算再住进公主府,因为离开皇宫之后,他就离开了京城。
这厢,照唐默的话,去与宫帝交代了唐妃的事情后,冷悦就提议,说是唐默的补没有完全好,所以以后留住公主府,以便诊治,可是她却不知道,当她回到行宫的时候,却收到唐默的留书。
而这时的唐默。也已经是城外。
“爷,您真的要这么离开吗?”唐默的侍卫孙飞问道。
唐默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乌云一片的天空,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有些凄凉的道:“离开,才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决定。”
如今的他,连二公子这个称呼也都不适合了,他就是一个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而他,现在只想离开,只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静静的度过。
“那您想去哪呢?”
唐默沉默片刻,才道:“浪迹天涯!”
天下之大,何处是家?
冷悦一声叹气。手中的信放在了桌案上:“没想到,这样就走了,也好,出去散散心吧!平静了再回来。”
唐妃的事,并没有对外人造成任何的影响,就连宫帝,对于此事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好好的安葬之类的话。
冷悦不知道宫帝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既然宫帝没有追究,那么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而唐默,她只希望,漫长的岁月里,时间能拂去他心中的悲伤。
接下来的日子,冷悦一边做着计划书。一边等候着宫帝他们那边的消息,准备着复仇的时机。
所以每天,冷悦几乎都待在书房里,做着各种研究,各种方案。
“小姐,您都拿出这么多个方案了,难道还不行吗?”云溪问道。
“不是不行,而是还不够好,我们宫云国兵力不如对方,所以只能智取,再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用兵少,而且还能取胜的方法。”冷悦说道。
第二皇出兵,这需要两帝玺印,现在宫帝已经同意,而冷悦也没有道理不同意,因为那也是她的仇家,是灭了刘府,杀了她‘母亲’的仇人,所以她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比起正面进攻,她却觉得,还不如先打入敌人的内部,那样才能事半功倍,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着如何打入敌人内部的策略,只是目前为此,她都不太瞒意。
云溪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不过小姐,虽然您说得没错,只是您还是先过来把这些东西吃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用食呢!累坏身子了可怎么办。”
闻言,冷悦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另一边的桌案前。
云溪赶紧把碗筷放在她的面前,好让冷悦用膳,只是在冷悦刚要吃饭的时候,云溪却突然指了指门外。
冷悦微愣,回头,只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门外徘徊,似乎想进门,又犹豫着什么。
看见那身影,冷悦轻声叹气,片刻才无奈的道:“你到底要不要进门?”
冷悦的声音,那人身影微顿,然后才迈步走了进来。
“那个,我就是刚好经过,你”
“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冷悦打断他的话。
闻言,男人双眼一亮:“可以吗?”
“你是我父亲,吃个饭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不不不,我愿意。”冷正离赶紧坐在冷悦的对面,双眼还不时看着冷悦,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感觉到不断往自己身上落下的视线,冷悦翻了个白眼:“别看了,我就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跟你没什么区别。”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冷正离低下了头。
“你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不过”
冷悦声音微顿,又道:“看在你也不知道真相的份上,以前的种种我也懒得与你计较,所以该揭过的就揭过吧!”
皇后心善,连唐默都可以包容,而她,又何为不能胸怀宽阔一点?
而且知道真相之后,她反而不知从何怨恨,算来,冷正离也算是受蒙蔽之人,一个连真相都不知道的人,她要如何去怨恨?
“好好好。为父保证,以前那些事都不会发生了,也不会再伤害你。”冷正离连连保证,高兴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自从他知道真相之后,当他回过神来,反思以往的种种,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自己做的混蛋事,自己把对心爱女人的怨恨都落在冷悦的身上,现在回头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想到那时,他就开始害怕,他害怕冷悦会恨他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所以他才一直在屋外徘徊。想进门看看她,又不敢进去。
若不是冷悦开口,他大概也没有胆量进门吧!
冷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冷正离的改变,她已经感受到了,而且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也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冷正离固然有错,可是从皇后身上,她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胸怀,宽阔的胸怀,还有善良的心。
所以放过别人,也许就是放过自己,不要只会记恨,那样,才能有更开阔的眼界,还有更愉悦的心情。
对于复仇的计划,冷悦合计几番,最后还是终于亲自前往,所以她只是带着云溪,还有言凡与言修兄弟俩就离开了。
这厢,收到冷悦先行的留书,聚在宫帝那边的几个男人莫不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她也太着急了吧?这事也不等我们合计合计。”宫帝有些无奈的道。
宫长生支着下颌,说道:“虽然是有些危险,不过她说的也不远道理。若是立即调遣兵马,对方立即就会发现情况,所以派人前往,先摸清情况,再来动手,这是再好不过,只是冷月这样做也太冒险了一点,而且这些事可以交给别人,何必自己亲自去做。”
闻言敬我:“早知道就看好她,我就说吧!她就不是个按份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行动。”
宫似景:“那你们两个也去支援她,这边的事,有本太子与父皇就可以了,我们会尽快把分散的力量凝聚起来。”
宫长生与闻人敬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宫似景的话。
不过
宫长生:“太子,你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吗?”
虽然宫似景说这事有他与宫帝,可是宫帝毕竟是君王,连出宫都是问题,又能帮上什么忙?
然而宫云宫因为寒昭仪与唐妃的事,各党各派,各恃各政,这些人都需要去收揽,去磨合,更别说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为己所用。
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不闹什么事还好,若是还有以死抵抗,或者是顽固不宁的人,那么事情也会变得糟糕,所以要凝聚这股力量并不容易。
所以如果宫长生与闻人敬我还留在京城的话,还可以帮上忙,但如果他们都随冷悦而去,那么京城就剩下宫似景自己了。
真要出什么问题,恐怕还得靠宫似景自己。
“对啊!要不我们留一个人。”闻人敬我也说道。
闻言,宫似景顽味的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们准备留谁下来?”
宫似景一句话,闻人敬我与宫长生立即没了声音,这种时候,他们当然谁都想跟在冷悦的身边,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还可以近水楼台,所以无论是宫长生还是闻人敬我,他们谁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见他们不语,宫似景微微一笑:“行了,你们是怎么样的,本太子还能不知道?所以让你们都去,那是省得你们为了这事打起来,而且有些事,本太子也不能一直依赖着你们。”
乱党难聚,也难驯服,可是如果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那么,他这个太子真有资格成为继承皇位的人吗?
所以这也是宫似景给自己的考验。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又能做到什么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