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之寨(上)
如果没有那个玉兰花园的相识,如果艳若只是庄辰,我是否会沦陷于禁恋?是否会如此义无反顾的跟随而来?
答案是否定。.
如果艳若没有出现,对于庄辰,我永远只是一种姐弟间的情感。
我的情感产生量变的罪魁祸首是艳若。就如同现在,我由爱生恨的质变,也是因为他。
透过氤氲袅袅的雾气望向屏风,后面就是艳若。他慵懒的身躯影影绰绰的印在屏上,时而支手托头斜躺,时而长腿翘起搭在某处。
我收回目光,不甘心的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石壁还是石壁,连小窗都没有。不得不沮丧。
“歆,洗澡一个小时了。”艳若的声音懒懒传来:“我可不记得你身上有多脏。”
的确是不能再洗,手脚都泡得发白了。
我咬咬唇,从大木桶里站起来,穿上艳若给我准备的白色里衣。刚穿好,艳若就走了进来。
“里衣看起来蛮合身。”他环手靠在屏风旁,笑意盎然。
我没好气地瞪他,“艳若,你什么时候是不笑的?”
“呵——”他嘴角愈发向上翘,眼里噙着的笑更令人目眩。
还好,与他的反复接触中,我已有抗体。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不笑的,都已经忘了……”末句,神情微冷,低垂的长睫挡住了里面蕴藏的信息。
我专注地盯着他,希望能探究其根源一二,他却不给我进一步追踪的机会,拉着我走出屏风。
“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他让我站在一支架前,从侧栏拿起毛巾给我擦拭头发,“这些问题不急,我会慢慢告诉你,有些问题也许不需要我说,你也能渐渐明白。.2yt.la”肌肤敏感的接触到他指腹的滑过。
这样的气氛有些暧昧,我脸有些发烫,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艳若笑笑,一付早料我会这么问的神情。“这里是某个大山里的某个林中的某一处。”
我翻翻白眼,等于没说。
他看了我一眼,哧声一笑,“用你们城市人的话来说,算是山寨或者部落,用我们的称呼嘛,就是①狐戎。”
“狐戎?”我疑惑,“怎么像狐妖的化身。”
艳若轻笑,“听起来是这样,但以溯源的说法,狐戎是黄帝族的后裔。当然,不断的迁涉和文化的融合,我们这些狐戎的后代也与最初的狐戎有很多不同。”
我沉吟,大学选的不是中国古代文学,不太明白,草草理出一些头绪问:“你意思是说,你们是狐戎的后人,而狐戎是中国的少数民族之一?”
“正确的说,应该是华夏古民族之一。”艳若更正:“根据现在的史书记载,狐戎已经在古代被分支或融合而消亡。”
我冷笑,“但是你们这一族并没有消亡,而且还贩卖人口!”
艳若挑眉:“是啊,可有谁知道?”狡黠一笑。
我郁闷。
此时,他已把我头发擦了个半干,然后从架上又拿了一件白衣红裙给我穿上,上衣和下裙是相连的,没有系扣,只有长长的裙带,在腰间缠绕两道,就系住了衣裙,非常方便的穿法。当然,脱起来更方便。我鄙夷这种服饰!
艳若笑吟吟地瞟我一眼,“瞧你,激愤什么?据我所知,世界上有些部落还吃人呢,这些部落还是被发现了的,有谁去改变?——似乎只要是闯入者,非我族类,必食之吧?”
我睨他,“那是非洲原始丛林的原始部落,这种野蛮行径现在也很少了,照你的说法,成为狐戎女奴,是非常幸运的事啰?”
“野蛮行径减少,并不代表不存在。.何况世界之大?相比之下,女奴是幸运很多,不是吗?”他帮我系好裙带,
“狡辩!”我气。
他不置可否,拉着我走到了外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艳若,这个是不是窑洞②?”
“挺聪明嘛,是窑洞。”他让我走到一个梳妆柜前,对着镜子坐好,然后帮我梳顺头发,那样子还真像是一位体贴的好丈夫。
据我所知,窑洞是高原的产物,防火,防噪音,冬暖夏凉。
这么说来,这里处于高原地区?
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这是哪一种窑洞?”我问。
“咦?原来你还知道窑洞有不同的呀。”镜子里的艳若抬眼冲我一笑。
“隐约有这个印象,记得地理老师曾说过窑洞的种类。”
“呵呵,这是独立式窑洞。”
“土墼土坯拱?还是砖拱石拱?”我追问。
“你的记忆真是不错嘛。”语气有些防备。
“呵呵,当年考试时背得挺辛苦,所以一直记忆犹新。”我胡诓。
艳若盯住镜子中的我,微笑中透着严厉:“歆,别说我没提醒你,不要瞎想什么主意,否则遭灾的是你!”
我一瑟,不吱声。
他不再说话,慢吞吞的给我一缕一楼地梳着头发。
我脑子里,开始拼命的翻找曾经的地理知识。
记得独立式窑洞是一种掩土的拱形房屋,这种窑洞无需靠山依崖。
嗯,这代表,现在我不处于山上。
“艳若,你们这里的女奴是怎么回事?贩卖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艳若终于将我的头发梳顺,拉起我往外走,“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顿生警惕,“过几天我还要被贩卖?”
他笑,“暂时不贩卖,我忽然有一个想法,觉得也许更适合你,也更新奇好玩。”
好玩?我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在开玩笑,这个第二人格,绝非善类,他所说的好玩,一般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最低也有一定的挑战性。
我汗毛直耸,僵硬地跟着他走出窑洞。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黑压压的树影和朦胧的月亮,没有星星。
身旁的他笑道,“明天,我会让你了解一些这里的贩卖制度,以免你再生事端。”
我轻哼一声,不答理。
他拥住我,一同躺在一张摇椅上,轻轻的晃,夏风带着暖意吹来,也带来了我熟悉的香味。
“艳若,你又给我放迷香!”我挣扎。
他箍住我的腰轻笑,“不是放,是与身俱来的,怪不得我,不过这样很好啊——”他手指轻拂我的发丝,“能让你更好入睡,不会胡思乱想。”
我瞪着他那付永远笑盈盈的脸。
“艳若,我很期待看到你不笑的样子。”我恨声。
“哦,不笑的什么样子?”他语调温软。
“什么样子都行,只要不笑就好。”
“呵——我也很期待再次看到这类的表情……”艳若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笑声轻柔。
我郁闷。
渐渐地,香气越来越浓,睡意也越来越重。
迷糊中,闻到另一种香味,像桂花香。我鼻子过敏,对于花香都特别的敏感,一时间又被刺激得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白衣红裙?艳若,你打算让她破格?”这声音,好熟。
“嗯哼。”艳若轻应一声。
“呵,的确,能抵抗我们身上的媚香足够特殊。”声音淡淡的,不高不低。
我想起,这是凌风的声调。
“我期待。”凌风说。
沉默。接着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我在一片无头无绪中缓缓入睡,心里一再叮嘱自己:找机会见凌风,问他关于庄辰和艳若的事情。
──────注释────────
①狐戎:黄帝族的后裔。《国语?晋语》记述,炎、黄二帝为兄弟,炎帝姓姜,黄帝姓姬。公元前2700年,活动于陕西中部地区的一个姬姓部落,首领是黄帝,即为“黄帝族”,此姬姓部落中有骊戎、狐戎、鲜虞,即:同姬而不同姓(同族但分封姓氏不同)。姬姓部落中的狐氏被称为狐戎。
②窑洞:古代穴居遗风的演变,山区丘陵地带的产物。一般修在朝南的山坡上,向阳,背靠山,面朝开阔地带,少有树木遮挡,十分适宜居住生活 。从建筑的布局结构形式上可归纳为靠崖式、下沉式和独立式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