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古伤离别
赵汝明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人，没有反应。他又不死心的加重力道撞了一下，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又伸出胳膊，双手在陈清让面前晃了又晃，嬉笑道：“回神了我的陈大少。”
陈请让一巴掌拍掉眼前胡乱飞舞的手：“别烦！”
赵汝明“嗬”的一声，笑道：“陈少爷，您的脸上可明白的写着‘我正思春，请勿打扰’，我还没瞎呢。”
见陈清让眼神含刀子的飞过来，他又笑着说：“当然啦，还有一句‘扰者必死’，哈哈哈...”说完还不嫌事大的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陈清让一向知道赵汝明这小子是个不嫌事大的，懒得理他。
火车闯过深山峡谷，景色瑰丽。陈清让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中国古代的画是水墨丹青，而西方的画是油墨重彩了，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中国绘画讲究写意，更多的留白让人遐想，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中国人对于景色的要求也更加的雅致，要有趣味。西方好像不用油画就表达不出景致的魅力与浓烈的情感色彩。这世界实在是多姿多彩，让不同地域的人类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性以及对美的不同追求。
“我说你这会儿竟然有兴致看景色了？”赵汝明一巴掌要拍醒对方的架势，挥舞着双手。
“赵先生，你不会连这个也要过问吧？”陈清让无奈的推开一旁的赵汝明。
赵汝明并不理会陈清让的不耐烦，继续凑过去道：“好，好，这个不问，咱们说说何念芷怎么样？”
见陈清让回过头，他更加乐呵了：“我就知道你有兴趣。”
从昨天晚上突然接到紧急电报到现在，陈清让都有些神思不属。这并不能说明他对于军人履行职责的不忠诚。陈清让自从和父亲郑重提出自己要成为一名军人开始，他就一直希望可以有一天上战场真正的当一名军人。这次德国与捷克边境的突然发生冲突，紧急调他们回部队，结束休假。
半夜接到通知，两人就打包行装，搭上最早的那班车。临走也没有同何念芷道别的机会，这让陈清让十分伤神。好在趁着王太太同汝明絮絮叨叨的嘱咐时，他写了一张便条留给了何念芷，塞在了念芷的门缝下。
“你那点心思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对何念芷那是爱慕有加啊，只是郎有心，只怕妾无意。中间还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我。”
陈清让“哼”了一声，表示出自己的不屑。
“那是，你陈少爷才不会把我这样的情敌放在眼里，哪家的姑娘你要不起啊？关键是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啊？”
见陈清让转过身子来，赵汝明越发的想逗他：“来来来，让我这个大师好好的你们算一算，到底有缘无缘。”
“赵汝明你小子就不能说点正经的!”说着就招呼拳头打。
“哎，这怎么打人啊。”他一边躲一边讨饶，“别打别打，我说正经的，真有正经话。”
陈清让这才松了手，赵汝明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闲闲地道：“先说明立场啊，那是我姨妈要撮合的，和我没关系。其实吧，我看这何小姐也对你并不是完全无意的。你们啊，差的就是相处的时间。这个你就要谢我了，机会还是要靠我的，姨妈那里我也会去说的，让她别乱点鸳鸯谱。”
周日上午一般何念芷起的晚些，等到春光将她的整个小房子都照的暖洋洋的时候，何念芷才起身去厨房。吃了简单的早餐，她换了衣服准备去街上买些东西回来。提了手包出来，换了鞋子。正要将软底拖鞋放在柜中，发现地上有一张纸片。她随手捡了起来，落款竟然是陈清让。纸上只有两句话句话：念芷小姐，接到部队紧急调令，必须归队。深夜不能面辞，见谅千万！
并没有信封，也无赘言，可见行色匆忙。
何念芷想到三年前的那个早晨，自己是从阿春嫂的口中得知他深夜离开，也是不能面辞。何念芷不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顿顿的难受。她把这张纸放进上衣口袋中，开了门出去，转身“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这个春日雨水有些偏多，连日的两场雨，气温也起起伏伏。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何念芷也在这个起伏不定的春日里有些小恙。到是不碍事，念芷也并没放在心上。
不想到了这日晚间，密斯沈登门造访。念芷也颇感奇怪，这是她第一次登门拜访。请了密斯沈进来，到了会客厅坐下，念芷才发现对方脸色苍白，眼圈也是微红，显然是哭过。
还不待念芷问明缘由，她先开了口：“念芷，我要回国了。”
何念芷楞楞的好似没有听明白她在说着什么，对方又说了一遍：“我是真的要回去了？”
念芷这次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要回中国了，连忙问：“怎么突然要回去。”
“也不是突然要回去的。”她悠悠的说完这一句，竟半晌也没有开口，眼神中尽是哀伤。何念芷也有过这种哀伤，但是她明白这同她的哀伤并不一样。只怕密斯沈的哀伤是心字成灰，自己的还留有仇恨。可现在的何念芷连仇恨也没有了，她只能带着那些纠缠不清的梦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看着这个沉浸在无限悲伤中的女子，何念芷竟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她轻轻的唤道：“沈？”生怕惊扰到。
“念芷，你叫我怜南吧。你还从来没见过我中文名字呢！我们怎样也不能忘了中文名的，这是我们中国人情节。”
“你说的对，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这里。”念芷握着沈怜南的手，轻拍着，慢慢将目光望向窗外。
“所以，我真的要回国了。”
“怜南，你真的想好了吗？为什么这样突然？”何念芷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沈怜南坐直身子，双手将散乱在两侧的头发梳笼，从她那哭的红肿的双眼中射出惊人的亮光来。一瞬间何念芷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是一直很忽视沈怜南的容貌，甚至在见不到她的时候是记不得她的长相的。
“我不是一时的冲动要回国，而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这里。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为什么！我根本就不想来！”说道最后她几乎是死死的咬着那三个字“不想来”。
谁又想来呢？何念芷，你想来吗？只怕也是有家不能回！念芷在心里也默默的问着自己，回答着自己。她有些理解沈怜南的想法。
“何念芷，难道你不想回去吗？我知道你是想回的。”
沈怜南一把抓孜念芷的手，念芷默默的坐着并不说话。末了，她缓缓抽出被怜南紧握的双手，缓缓地站起身子，向窗边走去。又下雨了，轻微点雨落人家，绵绵细细的雨，剪不断的相思愁绪。
“我想啊。”低低缓慢的声音轻轻地吐出来，好似叹息，“我怎么不想呢？我还要去母亲的故乡看一看呢，那是一个帝乡古城。我还从来没去过呢，母亲在那里还等着我呢。”
“念芷，我已经找人订了最快的船票了。”
“已经准备好了？”
“是。我这次就不再回这里了，这里也不属于我。”沈怜南起身与念芷一同望着窗外潺潺的雨，“我回国也是秘密的回去的。但是总觉得就这样回去了心里很不甘，竟然没有人为我离去感到伤心，也没有人为我庆贺我的回归，所以我来找了你。”
“怎么没有人，我就为你高兴，为你惜别。”
“有你这句话，我在法国待到几年就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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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啦，现在才更新，原谅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