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牢狱

    陈家并不知道何念芷同张家公子的关系。因此没有聊想到在张家公子的婚礼上，少卿会同她与孟慕双一起碰到一起。这次还加上了一个魏君辞。

    何念芷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张家忙前忙后，上下打点关系。何念芷同张家的关系可见很是不一般。最重要的是孟敷良，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挂了电话给陈审言，显得极为愤怒。陈审言一方面表示一定会全力抢救梦慕双，一方面表示一定查出事情的真相。孟敷良放下了军务立即飞到了上海，看到奄奄一息的女儿不禁有些老泪纵横。好在二女儿孟多慈在一旁多家宽慰才算是忍住了。

    陈清让回了南京一方面是请父亲出面安抚孟家另一方面是有事情需要处理。谁知到家后立即被大哥给唤过去好生申饬了一番。陈清让心急如焚不由得头一次同大哥争执起来。

    “我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念芷她还在监狱里。有孟家在这里，难保不出什么事情！”

    陈清礼态度也很强硬：“那有怎么样！现在孟慕双都那样了，孟家现在就是死死地咬着也没有办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陈清让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来回的快步走着，“我不应该这样犹豫，事情竟然到了这里。我应该早早的带了念芷离开这里。”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陈清礼不禁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弟，“你这是为了她连家里父母兄弟也不要了吗？”

    陈清让自知说错了话，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低头闷闷不郁。陈清礼不禁叹了口气，拉了椅子坐在陈清让的对面。“少卿，有时候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你觉得对不起她何念芷，是你给了她承诺你没有做到。可是孟慕双这件事情怪不得你。”

    听了这话的陈清让更是有些激动，陈清礼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微平息一下。“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不让你去救她。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能再来要求发亲。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光是要稳住孟家不在这时候冲动动兵就已经很是不易了，你就不要苛责于他了。”

    陈清让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渐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大哥，你知道吗？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念芷无辜受死。她并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孟慕双坠楼直接原因也不是念芷导致的。”

    “那总是有间接的关系吧？”陈清礼也不愿见弟弟这样的难过，“何况现在大家都不相信何念芷的话，魏君辞的话更令人容易信。”

    他站起来轻按弟弟的肩膀：“说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才使得孟慕双抓着何念芷不放手，让你不插手也是不可能。少卿我觉得这件事情的突破口还是有的。”

    陈清让大喜，一下子站起身子，急切的问道：“什么法子？”

    “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成与不成还要看造化。”

    “大哥说了便是，我怎样都要拼力一搏！”

    陈清礼转回书桌后面坐下，拿起派克钢笔来回的摸索着，半晌才开了口：“我昨天晚上一出事情问过了，孟慕双小脑出血撑不过着两三天。父亲这还瞒着孟家，不过很快也是瞒不住的，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另外，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说着他眼眸幽深的看着小弟，陈清让一双漆黑明亮眸子也直直的看着对方。

    “你同何念芷是没有可能了，你也不要再执着了。”她其实也不想当这个恶人同他说这些话，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说明白反而是对小弟不好。“我不说你也应该心里明白，即便在这件事情上何念芷可以全身而退，你们也是不可能。这不仅是咱们陈家接受不接受她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抗日的问题。何念芷毕竟是与孟慕双坠落有间接关系，孟敷良不可能完全心里全无介意。他不派兵支援就算了，只怕他会当那个黄雀！”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扰得人有些心烦意乱。陈清礼走到窗前将开着的那一盏窗户关上，又走回位置上坐下。

    陈清让默默地听着窗外的雨声，又到了黄梅时节，今年的雨水倒是更多了些。静默许久，他眼神坚定的说道：“大哥，你说说的办法吧。”

    陈清礼同幼弟多年的默契， 便不再多说其他。“其实突破口还是在魏君辞身上。你回来之前我专门做过了解，因为之前孟慕双到处在说魏君辞因为你去找过她的事情，弄得魏家觉得很是丢面子。魏君辞同家里也闹翻了，这些日子魏家近乎是对魏君辞不管不问。出来这件事情，魏家也丝毫没有动作想来是不会出面，如果有人能劝动魏君辞说出实话，孟家也就不会硬死咬着不给何念芷一点生机。”

    外界偏向于相信魏君辞的话，原因在于,这件事情里她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角色。她既没有孟慕双那样的家世让陈清让不得不娶她，也没有何念芷同陈清让那样深厚的感情。无论最后事情如何演变，陈家二少奶奶都不可能落在她的头上。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昨天晚上念芷和她到了警察局我就同她聊过，可是她很是坚定她的说辞。”陈清让无奈的摇摇头，“这都是因为我才让念芷有这样的灾祸。”

    陈清礼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说过这也不能怪你，命运把你们搅在了一起。但也只有你可以劝得动魏君辞，也必须是你去。”

    陈清让苦笑一声；“我只怕是我去说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你放心去说吧，表达你的感激就可以了。实在不行的话，也还有魏家在后面可以迂回。”

    何念芷自进了这监狱后就恍恍惚惚的没有睡稳妥过，总是梦到坠下楼的不是梦慕双而是她自己。魏君辞被分开关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前半夜隐隐约约听得魏君辞在牢房里苦苦嚷嚷的，后来也没有了声息。

    好容易捱到了天微微泛白，也没有人来提审自己。念芷想着只怕这件事情是被暂时的压了下来。待到牢房里渐渐有了声响，念芷想起身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头也是晕晕的难受。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脖子，微微还有些发热。

    因为昨天陈清让的嘱咐，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牢房，已经比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强上许多了。

    牢里的饭食也极是敷衍，念芷身上发热更是没有食欲，便一口也没有动。魏君辞也很是安静，只一个坐在角落发呆，饭菜也是一口也没有动。牢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枯瘦的男人，见没有动的饭菜什么也不说收拾了边走。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有多少犯人不都是才刚抓进来的时候不吃不喝的，时间久了才明白不吃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何况看这二位并不是普通的犯妇，家里也都是有些脸面的，差距大一时受不了也是有的。

    张伯羽打通了警察局的人才放了行来看念芷，只见念芷卷在被子，瘦弱的几乎不能确定她就在那里。他唤了好几声，她才有了反应。见是伯羽她才起了身，到牢门那边去。

    “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怎么样了？脸色这样差，生病了吗？”

    “没事，不是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孟慕双怎么样？醒了吗？”

    张伯羽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时候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怕是凶多吉少。念芷眼神中那一点点的微光也暗淡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微微的咬着下唇，又幽幽的吐出一口气：“伯羽，今天是你蜜月第一天，你就不要再来看我了。”

    “我就知道你要和我说这些。你一句也不要说，说了也是白说。”

    念芷忍不住眼眶微红，转头忍了忍：“伯父伯母怎么样？我没想到会在婚礼上这样突然见面。”

    “这个你也不要多想，他们只是担心你。来之前不知道被他们二老嘱咐了多少次也好好安慰你。”

    念芷听了心里好受许多，点点头道：“你就说我很好，不会有事情的。”

    张伯羽点头答应着，又嘱咐念芷：“你别太担心，陈清让已经回了南京想办法。我和父亲也在想办法，你就在这里稳稳妥妥的等消息。如果提审，你就咬死了之前的说辞。”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就不会承认。这样他们也就一时半会儿不能定我有什么罪。”

    “好，你坚持住就好。有什么事情我在想办法来见你。只怕之后你的看管会严格。”

    张伯羽也不易在这里多待，嘱咐过后便走了。

    念芷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一缕阳光慢慢的轻移。突然听得安静的牢房里传来低低的细细的女子哭声，。似有些女人的歇斯底里，这哭声更多的哀怨之气。念芷心里不由得想，又是一个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