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千音千羽
千音笑了笑，看起来有几分勉强：“我们这些人又能去哪呢？”
“两位不知是做什么的？”千音觉得有些失态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经商。”林绾和林梦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回答。
“两位和东家熟悉吗？”千音不自觉的将手放到琴上拨弄起来。
“算是熟悉吧！”林绾想了一下回答。林梦茹则是直接点头。
千音不由得轻笑出声：“那两位是想问了我们这些人的身世，再和东家想法子解决我们这些人的出处吗？”
“算是吧。”林梦茹点点头。
千音听到后进卧房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我倒是没什么故事可讲，这银子就当退给您了。”
林绾看着千音愣了愣，记得自己见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小镇上，他蓬头垢面被一个男人捉住，说要卖了他，县太爷家的公子看上他了，让他洗干净屁股送上去。
他扒着一根柱子不放，任凭那人怎么打他他都不放。一句话也不说。
林梦茹看着那银票怎么都不肯接，林绾想了一下回道：“换成一百两的吧，其余的银子又没挪地。”
千音愣了愣转身回房拿了张一百两给他们，两人接过便离开了。
“梦茹姐是不是觉得这钱我们不该拿？”出门后林绾看着心不在焉的林梦茹问了这么一句。
林梦茹看着林绾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
“姐姐可知他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林梦茹想了想回道：“应该有个一千多两吧。除去花销打点应该能余下个七八百两左右。”
这里总不能每天都有人来吧，毕竟这是男风，人肯定会少一些，那两三天来一个人也差不多吧。
林绾摇摇头：“他每个月除去额外的衣食住行至少还能余下来三千两，我们这一千两只是底价只能和他呆半个时辰。”林绾顿了一下：“有些人会请他一起去游园什么的，那是至少要三千两的。不过他倒也很少接这些。”
“所以他并不缺钱？”林梦茹想通了，回了这么一句。
“对，他缺的并不是钱是尊重。”林绾苦笑了一下：“我也是傻了，竟然带你来他这里听他讲故事，走吧换个地。”
“换个地？”林梦茹有些疑惑。
“去一个爱唠叨的人那里，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这里的很多东西了，不过不要说认识萧麟。”
他在萧麟一直很拘谨来着，要不是有一回路过他院子见他和千音他们聊天，都不知道他那么唠叨，基本一张嘴就没别人什么事情了。
爱唠叨的人叫千羽，就住在不远处。
两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千羽正在吃饭，猛地看见有两个俊俏的小哥进来了，千羽一愣，旋即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问道：“一起？”
“行，刚好我也饿了。”说着就一点都不见外的拉着林梦茹坐下了。
千羽也是相貌不俗而且长得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很舒服。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有好多人有了烦恼的事情的会来找千羽说说话，谈谈心，走的时候心情会好上许多。
千羽嘴角抽了抽，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无奈也只能冲着外面喊道：“阿贯，上两副碗筷。”
千羽看着两人刚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巴，算了看在他们是刚来的份上饶了他们这回吧。
每回有接待的客人时候都会有专人来和他们说上一声，没有人来跟他说，他很自然的就把两人当成新来的来拜访他们这些“老人”了。
“你们是新来的？”千羽看了两人一眼问道。
“我们……”林梦茹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林绾抢先了。
“是新来的。”
林梦茹看了林绾一眼，心中忽然明白了林绾为什么这样回答了，不由得也点点头。
千羽叹了口气：“两位弟弟来的不是时候啊。”
“怎么说？”
“这南馆要转手了，也不知道新的东家会是怎么样。”千羽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隔壁的千音大哥就是因为这件事烦恼吧？”林绾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们去千音那里啦，没想到千音也烦，真是谁能不烦呢？这院里的人都烦。”
千音放下碗筷忍不住感叹。
“可是你们没有卖身契什么时候走都行呀。”林梦茹忍不住说道。
“走？往哪里走？这院里的人哪个有家？在这里起码身子干净，出去了也是给权贵做男宠的命，谁想出去？”这院里的人长相那是没的说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想偷偷的赎他们，都被萧麟明里暗里的推了，幸亏有宫家这个靠山这南馆才能撑得下去。
如果离开了这里，他们怎么斗得过那些权贵，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委身他们，在这里起码还能保得个清白。
“那千羽大哥你是怎么来的啊？”林绾眨着一双眼睛，看向千羽满脸不解。
这事她知道一点，可是她还是想让林梦茹知道。
“我啊，老爹爱赌，有一次偷听到家里人说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我就就跑了，后来没办法了，为了活下去就自己把自己卖了，自己买了自己总比被别人卖了好吧，不过还好我运气比较好。”千羽满不在意的说道。
“那千音大哥呢？”
千羽白了林绾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就是想听听，而且千羽哥你声音特好听特有磁性。”林绾一脸崇拜的看着千羽。
千羽最喜欢别人夸他声音好听了。而且你要夸他长得好看他肯定会嘲笑你没见过世面，毕竟千音在那摆着呢。
“哎，有眼光。”千羽脸上带着笑意：“不过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往外说啊。这事千音大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林绾林梦茹两人连忙点头。
“这院里吧，还真没我不知道的事情。”千羽看着两人自夸道。
“这千音大哥也是命苦，幼年丧父，母亲带着他改嫁了，谁知道那男的是个爱赌的，家里一点余钱都没有，还整日打骂千音大哥，后来看千音大哥长得不错就要将他卖给一有特殊癖好的人，幸亏东家遇见了，要不然千音大哥那个性子非得撞了墙不成。”千羽说着摇摇头，带着几分感慨。
当初见到千音的时候他虽然衣衫很破，但是林绾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到现在为止林绾也没见过几个比他好看的男人，刚好自己手底下的南馆缺一个头牌清倌就把他买走了，后来陆续又遇见了几个，也就有了这个院子。
不过千音遇到的不应该只有这些，还有一些是他不愿意跟别人说的，要不然一开始他不会那么排斥生人。
“其余人也都差不多，反正命没一个好的，离开了这里除非毁了这张脸，要不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去处。”千羽说完后看着两人：“行了，吃饭吧。”
林绾刚拿起筷子，千羽就放下了。
“我给你们讲讲我的事情吧。”
“刚才不是说了吗？”林梦茹看着千羽回道。
“那是以前的事情，我要讲的是现在的事情。”千羽给了林梦茹一个你很笨的眼神，然后就开始说了。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啊，是不接客人的那时候每个人都要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千音大哥对弹琴很有天赋，千画呢画画有天赋，千文呢他爹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文采很好，我们什么都不会，不过有一点我声音好听解个闷什么的最好了。”
林绾点点头，这点她是知道的，当初他们四人是最早来的，就偏偏这个千羽什么都不会，不过还好他懂得察言观色知进退，能帮人疏通心底的烦闷，她就勉强让他留下来了，结果还真做的不错。
“这千羽吧，是千音大哥给我取的本来是嫌我唠叨是个千言万语的意思，可是我见了东家我就紧张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我能说，以为是羽毛的羽，我就成了现在的千羽了。”
林绾和林梦茹对视一笑，这个是挺好玩的。
“记得我接第一个客人的时候老紧张了，就怕做的不好被赶回去，还怕被占了便宜，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看那人失魂落魄的我就骂了他一顿，结果那人后来还感谢我。”
“记得我接第二个客人的时候，那人一脸横肉，说家里的媳妇太难看了，想纳妾可是媳妇要死要活的……”
“记得我接第三个客人的时候……”
“……”
“记得我接第二十二个客人的时候，他竟然想占我便宜，结果我喊了一嗓子进来两个人就把他给绑了。”
“嗝。”林绾不小心打了个嗝，打断了千羽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听着他说话根本插不上嘴了，干脆就一门心思扑在吃上了，没想到吃撑了。
“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离开了。”林绾看向千羽，估摸着半个时辰好像快过去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也就是两处离得近，才没被人发现，要是被人发现了原本该在千音那里的人随便跑到千羽这里来那就不好了。
“这就走啦，我觉得跟你们聊天特别有意思，你们在哪里住啊，我去找你们聊天。”千羽看着两人说道。
林绾连忙摆摆手有些尴尬：“不用，我们来找你就好了。”跟我们聊天特别有意思？除了前面有聊后面都是你自己说好吗？
顶多就是她们两个人时不时的“嗯”几声。
“那好吧。”千羽颇为遗憾的说道。“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啊。”能老老实实跟自己聊天还不烦白眼的也没几个人了。
“他平时跟客人也是这样吗？”林梦茹出来后想起刚才的千羽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绾摇摇头：“他只跟自己熟悉的人以及对自己口的人这样。刚才她说把我们当成刚进院里的人了。”
“我说呢。”林梦茹笑了笑，如果真是和刚才一样还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林绾也跟着笑了笑，可这笑容还没消失呢，拐角口忽然跑出来一个人，大力的撞了林绾一下，林绾也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你没长眼是吧。”一道男声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
“你撞人还有理了是吧？”林梦茹一边扶起林绾一边向那男子怒视。
“我家主子身娇肉贵岂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比的。”这时男子身边的一个随从跟着呛声。
林绾此时也反应过来看向那名男子准备呛过去，这时那名男子同样看向林绾，这一对视两人都愣了。
“是你。”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