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娘子真身
对于莫湘芸和冷焰这两个人，宇文逸臣的记忆还停留在遥远的幼年时期。当时自家与住在邻府的莫家关系很要好，他自己更是和莫家同龄的几个孩子玩得挺好。不过，那几个幼年时的玩伴他们的长相已然记不清了，但是在莫家里他还是清楚地记得两个人的容貌，那就是莫湘芸和冷焰。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两个人对他特别好。娘亲疯了，伤心的小小他总会暗自消沉，那个时候，旁府的湘芸小姑姑经常会派人到宇文府来，邀他到莫府玩，送他美味的小糕点，逗他开心，还会安慰他说总有一天他的娘亲会好起来的。而那位爽朗的冷焰小叔叔一有时间，就会带着他出府玩，会鼓励他，还会耐心地指点他的武功，虽然他总是故意地装作学不会。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去下城区，因为冷焰小叔叔总是告诉他说，不要因身份小瞧任何人，每个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他有用的地方的。
小小的他有时候看着这对互相爱慕，青梅竹马的恋人，就会联想起自己那对也是青梅竹马，曾经恩爱无比，现在却成陌路的父母，不禁会问他们俩，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爹和娘最终会走到那一步？为什么他的爹会有了别的女人？将来是否会有一天，冷焰小叔叔也如此？
那个时候，这对恩爱的情侣，女的自信，傲然地说出没有人会在她的爱人心里存在一刻，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与她相提并论；男的坚定，笑然地誓言他的生命中只有一位心爱的女人，没人能占据心爱的女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当那段昭显两人之间深厚的爱恋的言语还没能随风消逝时，那个你弹琴，我舞剑，仿佛整个世间没人能插进两人当中的恋人最终还是没能有好的结果，被一道圣旨，轻易地拆散了……
人世间最悲惨的莫过于此了吧！与自己心爱的人被活生生地拆散，甚至还得天天面对那个抢走爱人的男人。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冷焰小叔叔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再得到过湘芸小姑姑的消息。他对延麟帝下旨命湘芸小姑姑入宫的事情很不满，只能安慰冷焰小叔叔，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几年后，冷焰小叔叔带着湘芸小姑姑私逃出宫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那个时候，他觉得冷焰小叔叔很伟大，非常崇拜之，因为有人竟然能无视自己的爱人被别的男人占有的事实，没有放弃要与爱人在一起的誓言，成功地带着爱人离开了那个吃人的皇宫，虽然他觉得这件事唯一的败笔就是致使莫家抄家流放了。
有时候想起他们来，他还会嘀咕不知道两人在哪里，过得如何。只是，他还从没有想过还能有再见到这两个人的一天。
当这一天来临时，望着因岁月的眷顾，并没有在容颜上留下过多痕迹的两人，宇文逸臣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就认出了两人。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这几天揍的那个人貌似被赫连倾绝叫做莫无畏，而死去的那个女子叫莫无泪！再联想起那个一直自称“吴敌”的大表哥时，他才恍悟到几人竟是小时候曾见过的，尤其是莫无敌，他小时候的玩伴之一。也因此更加确定了面前两位长辈的身份——当年的湘芸小姑姑和冷焰小叔叔。
宇文逸臣还是缓不过神来。当年的冷焰小叔叔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冥雷国的雷霆王，而湘芸小姑姑则成了雷霆侧王妃，这个未曾想过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时，更是在与故人重逢的这一刻给他的心里添上了巨大的震惊。
“小羽，过来让娘看看，你这些年受苦了吧！”莫湘芸含泪地看着躲在宇文逸臣身后的狄羽琏，张开双臂，无限亲切地说。
对了，娘？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宇文逸臣听到这句话，又有一种被雷劈到了的感觉。不是吧！那个虐待小羽，不怀好意想要谋害小羽，心如蛇蝎的女人是湘芸小姑姑！？湘芸小姑姑是小羽的娘！？啊，他之前怎么没有想过，自家小舅子的长相不是与湘芸小姑姑非常像么！可是，娘？那么，湘芸小姑姑岂不就是他未曾见过面的那位岳母大人！？
等等！刚才小羽好像有叫她，叫她啥来着！？刚这么想，宇文逸臣就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服一紧，有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再从他的身后探出了一只小脑袋，似期待又似害怕，踏出了一步，又好像望而却步了，再退回，始终不肯过去，躲在他的身后胆怯地又唤了一声对面慈母状的女人：“母、母妃……”
母妃？额……，闻之，憨脸瞬间挤成了小包子脸，某憨男此刻才慢半拍地想到了：那个、貌似、湘芸小姑姑之前的那个男人乃是延麟帝！
“娘这些年一想起来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就后悔，后悔不该那样对你！更后悔把你就那样一个人留在了冷宫！你毕竟是娘亲生的，为娘这些年来，时时刻刻地牵挂着你，”这倒是真的，不过不同的是时时刻刻牵挂着某女到底死了没而已，莫湘芸伤心地抹抹眼泪，再悲伤地看着狄羽琏，“你肯定受苦了！娘对不起你！你能原谅娘么？你能给娘机会弥补你么？”
“母、母妃……”柔弱的小脸上扬起了些些欣喜的笑容，“孩儿从没有怪过您。”才怪呢！
她高兴地走上前几步，望着狄羽琏继续关切道：“嗯，那就好！娘一定会补偿你的！弥补娘过去所犯过的错的！小羽，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要给娘好好说说！这些年你和莫香是怎么在延烜宫里生存下去的？”
“香姨她……已经死了。”脸上闪过一丝伤心没落。
“莫香她死了？她怎么死的？是不是那个男人杀的！”着急震惊地问。
“……”小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心中却在不齿道：哼，你会在意一个奴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的！”莫湘芸带着哭腔，掩着面转身，扑回了身后的赫连宁佑的怀中，就见他轻拍她的背，悄声安慰。
哇，果然是亲生的！一旁的赫连倾绝和莫无敌表兄弟俩微张着嘴，无语地看着这两位各显本事，装模做样的母女俩，心中感叹个不停。如果不是他们知道自家姐姐（小表妹）的身份，他们一定会相信眼前这个怯生生的柔弱女子是真的对其母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既往不咎；而如果不是真的知道自家娘亲（小姑姑）对姐姐（小表妹）恨之入骨的话，他们也一定会相信那位慈爱的女子是真心悔过，想要做一个慈母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各怀心思的假象。
赫连倾绝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边是娘亲，一边是亲姐，帮谁都不好！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算了，啥都不说，啥都不做，保持沉默，让她们自己闹腾去吧！
莫无敌也是这个意思，但相较于小表弟的公正想法来说，他还是稍稍地把心往小表妹那里偏了一下。他还有一种预感，小姑姑是很厉害，但是有可能并不是小表妹的对手！
安慰了一阵怀中的娘子，赫连宁佑抬起头，微笑地对一直保持沉默的宇文逸臣说：“逸臣，好多年没见了，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
“怎么，不认识我们了？”赫连宁佑亲切地说。
“这是你的冷焰小叔叔啊！我是你的湘芸小姑姑！”莫湘芸离开了相公的怀里，转头望向一声不吭的某憨男，笑盈盈地说。
两人都没发现自己表露出的那一丝真实的久别重逢的高兴。
也许，当年的赫连宁佑对宇文一族的这个傻少宗主的好带有一丝别有用心，甚至现在也是！但是事实上，他还是真心地喜欢宇文逸臣这个孝的。
宇文逸臣小时候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表现得有点傻乎乎的，但那种憨样却是很讨长辈的喜欢。他的憨有独特的魅力，很能征服人！就连当年的赫连宁佑也不例外，在这个些孩的面前，他的心总能放松下来，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人生变得纯净了很多；而对于那个还在恋爱中，被家族捧在掌心里的高贵小姐莫湘芸来说，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经历挫折才有关心别人的心思，但更多的是，旁府的这个些孩真的是她见过的最讨喜的孝）憨的孝，让她曾经也害羞地想过将来与爱人的孝也如此憨态可掬就好了。
只是，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她的孩子没有一个憨的，不过，这个些孩竟然变成了她的女婿，还真是世事难料！
这一次，两人都有要利用到宇文少宗主的意思，但重逢的高兴却是真实的，只是，此刻的宇文逸臣才没有那个心思跟人套近乎，谈谈什么过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理清他家小羽的身份这件事情上！他在回想之前听到的对话里关键的词语，小羽是湘芸小姑姑的女儿，叫她母妃！湘芸小姑姑把小羽留在了延烜皇宫，还是冷宫！那么，小羽是延烜皇族了！等等！那个琏王，现在的太子不是说是湘芸小姑姑的孩子么！？生在冷宫，长在冷宫，待他母妃逃了，才被皇上发现的！某憨男心中的些孩瞬间苍白了脸。
“湘芸小姑姑，您在冷宫生了几个孩子？”对于心中的那个想法，宇文逸臣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是自己想错了，于是，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对方好，而是关心人家当年生了几个。
什么！？生了几个？在冷宫生了一个，后来又生了一个就够惨的了！莫不是他还想让自己多给那个延麟帝生几个！莫湘芸和蔼可亲的脸色差点破功，压下不快，才呵呵笑道：“当然只有小羽一个孩子了。”
只有小羽一个孩子！？啊——！某人心里的些孩彻底化成了岩石状，再接着被雷劈了似地碎裂开了，再凝结成魂魄状，飘忽了起来。他仿佛不敢置信，微张着嘴，僵直着脖子，慢慢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亲亲娘子，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望着她再没动。
啊，逸臣知道了！狄羽琏与他对视，然后什么也没说地就垂下了小脑袋，就差没写个“我在忏悔中”了，而某憨男的嘘魄飘忽出了嘴，什么都明白了。
只见嘘魄仰天长嚎了一声，然后嚎啕泪喷了……
嗷——！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