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是那也不是你的错啊!你们院长真是可恶耶,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劈腿,却让你在医院待不下去,厚!”张妈妈一脸忿忿不平。.
“这件事谁都没错,只能怪我们缘分不够。”行大运释然说着。
“唉,都被欺负成这样还帮人说话,你人太好啦!”张妈妈还是忿忿不平,却想到若不是那个院长无情,他们大埔乡又怎么会得到一个好医生。
因为对行大运太过满意,张妈妈深怕他会像之前的医生,不到几个月就申请调离,因此不着痕迹打探他的意思,也乘机拢络他。
迟迟等不到母亲结束话题,张伯勋干脆走到外面用手机联络父亲会晚点回去,韦招男则是呵欠连连的躺了下来。
唉,她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可张妈妈留在这里,她根本没办法偷溜,要是她把受伤的事告诉妈妈那就麻烦了,看来也只能等张妈妈离开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妈妈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也亏行大运耐得住性子,可以这么从容温和的问一句答一句,不但始终和颜悦色,还说免收挂号费,跟对待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真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的家伙,可恶!
呵~~
捂着小嘴,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有些无聊的转头看向窗外。
唉,今天的天气还真好,太阳虽然大了些,但风却凉凉徐徐的,搭着一群小麻雀的吱吱喳喳声,莫名让人想睡个午觉,难怪她的呵欠始终打不停,甚至连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真的睡着了,只不过是流了点血,她才没有这么虚弱呢,雄还等着她拿英文作业,谷伯也等着她帮忙采收水果,还有李婶、王妈、阿财,然后……然后……然后……
糟糕,还有谁来着?
徐徐微风中,她顽固地想将眼皮撑起,却怎样也想不出接下来的行程,只是无法自拔的又打了个呵欠,然后缓缓合上眼皮。.
算了,反正张妈妈还要讲很久,她就乘机休息一下好了,而且她的手机还在那家伙身上,得想个办法把手机讨回来才行。
韦招男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想着,隐约听到张妈妈提到自己的名字,好像正在和行大运谈她的事,她想竖起耳朵偷听,但强大的睡意却瘫痪了意志,让她无法集中听力。
然后更多睡意排山倒海而来,终于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沉入梦乡。
第4章(1)
不过才两个小时,那小女人的手机就响了十三次,并传进了十一封简讯,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把手机转成震动,那睡在诊疗台上的小女人八成又要跳起来往外跑了。
韦招男,大埔乡“衰名鼎鼎”的美女,没有弟弟,却有坎坷的人生。
透过张妈妈的解说,他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钱,更明白为何她总有忙不完的事,只因为她父亲八年前的恶性倒会,让她的青春一夕之间风云变色,不但背上大笔债务,还得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然而她却没有被命运击倒,始终勇敢乐观的向前迈进。
和她相比,他的遭遇反倒显得微不足道,为此消沉的他更是显得可笑。
他真是不懂,这副纤柔的娇躯里,到底哪来这么多的勇气和力量?
站在诊疗台边,行大运不禁出神地看着那酣睡中的小女人。.
微风从窗外吹来,撩起窗帘也撩起她垂落在颊畔的发丝,因为充分的休息,她的脸颊终于恢复些许红润,不过和黑发相衬,却还是显得苍白。
她才二十七岁,应该正是俏丽风华的年纪,却连睡着了都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彷佛连梦中都在到处奔波,满脑子都在思考该怎么赚钱还钱——
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他不禁伸手抹去她眉间的皱折,原本垂敛的浓睫却颤了颤,接着竟无预警的掀了开来。
“你……”她有些困惑也有些错愕的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嘛?”
“当然是帮你盖被子。”他从容撒谎,对于自己的动作也错愕莫名。
桌上还有一大堆病历资料等着他,他却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傻傻盯着她的睡容,甚至出手触碰了她。
“盖被子?”韦招男狐疑挑眉,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家伙,直到她发现自己躺在诊疗台上,才猛然想起受伤的事。
“我睡了多久?”她紧张兮兮的坐起来。
他看了眼手表。“两小时又三分钟。”
“两小时又三分钟?!”她忍不住大叫。“老天!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她从诊疗台上跳下来,把脚钻进鞋里就往外跑,谁知却被他一手捉住。
“你下床太快了,小心头晕。”他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拜托,我都迟到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她急得想抽手,他却不肯放。
“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些工作,我已经一一帮你回复延后了。”
“什么?”韦招男转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受伤了,需要多休息,所以我请张妈妈转告你母亲,我请你留在卫生所里帮忙整理病历资料,也用相同的理由回复那些委托。”
她眼睛瞪得更大。“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理由?”他淡定挑眉。“例如穿着血迹斑斑的牛仔裤去采收水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受伤了,还是忍痛逞强,让伤口恶化,再来卫生所报到,让你母亲更担心?”
“你!”她当场气结,却也哑口无言。
虽然他话里充满讽刺,却都是事实,她这副模样别说是去工作了,恐怕只要走出卫生所,就会引来乡民们的关心,而她受伤的事也会传到母亲的耳里。
她确实太过冲动,也太过思虑不周,可就算这样,他也不可以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插手她的工作啊。
一时之间她实在不知道该感谢他的思虑周全,还是该气愤他的自作主张。
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她答应那些客户在先,却因为他变成了不守信用,这要她怎么跟谷伯他们解释——
“放心,为了让卫生所能顺利运作,我跟你的那些顾客解释,是我勉强你留下来帮忙的,他们都能体谅。”彷佛看穿她的想法,他淡淡补充,接着把一个袋子交给她。
她狐疑的把东西接过。“这是什么?”
“牛仔裤、药和你的手机。”
“牛仔裤?”她一时摸不着头绪,只能将塑料袋打开,发现里头还真是一条崭新的牛仔裤、一包药袋和她的手机。
她拿出牛仔裤,发现裤子的款式颜色和她身上这条很像,就连尺寸也是她能穿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正想发问,却见到他转身离开诊疗室,甚至顺手将门关上。
当下她终于领悟这条牛仔裤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给她替换的裤子,但问题是这条牛仔裤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张妈妈替她带来的?
不,不可能,张妈妈没有这么细心,难道……是他请张妈妈帮的忙?
她再次一愣,忍不住瞪着眼前的门板发呆。
明明就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的家伙,说起话来老是一针见血惹人生气,偏偏做事却是体贴入微,充满温柔,害她无法对他发怒,真是……真是……
握紧手中的牛仔裤,她又气又恼,偏偏一颗心却无法遏止感动和骚动,只好轻咬着下唇把诊疗台边的遮帘拉上,然后将牛仔裤换上。
也许是张妈妈选购得太仓促,布料不是那么柔软细致,但是穿在身上还是让她觉得舒服,至少她打从心底就是觉得这条牛仔裤很好——
非常的好。
抚着绣着花边的口袋,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欠他一句谢谢,因此她立刻把手机和掏出的零钱钞票塞入口袋,再把脏污破损的牛仔裤放入塑料袋里,接着拉开布帘往外走去。
麻醉退了,她的伤口开始疼痛,但她还是笔直走出诊疗室。
“……药剂师和护士两天后报到,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帮忙。”行大运正站在卫生所外讲电话,看到她来,立刻比了个请她稍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