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听行大运这么一说,其中一名警察这才记起他。.
“原来是行医生,稍后做笔录当然没问题,我们先送你们一程。”两名警察终于卸下警戒,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自己有开车,我会跟在后头,病人先麻烦你们了。”行大运边说边将常月娥抱进警车,然后又回到杂货店门外。
韦招男不解他为何回到门边,才坐进警车又走出车外。
“行大运?”她无助地叫着渐行渐远的他,明知两名警察都在身边,她还是感到不安,彷佛只有他的陪伴才能止住恐慌。
“没事,把你家大门关好我就跟上,你赶快上车吧。”他安抚似的勾唇微笑,那笑容虽然很淡,却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闻言,韦招男这才稍微安心。
她点点头,纵然希望他能跟在身边,却还是坐上了警车,让警察载着母亲直奔卫生所。
关好大门后,行大运也坐上向雄伯借来的车,打算跟上前方的警车,只是他才刚把车子发动,几名早已惊醒的邻居忍不住向前表达关心。
“行医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招男她妈怎么啦?”
“好像是有人闯空门,她受到惊吓昏倒了,今晚可以拜托你们帮忙看一下杂货店吗?招男忘了带钥匙,我只把大门关上没有上锁。”行大运避重就轻,虽然解释了常月娥昏倒的原因,却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什么?竟然有人闯空门?!”邻居们惊讶低叫,不敢相信治安良好的大埔乡会发生这种事,于是产生危机意识,自告奋勇帮忙。“好好好,我们等下就到招男家把钥匙拿出来,替她把前后门都锁好,顺便帮她看店。.”
“那就拜托你们了。”行大运感激一笑。
“不过是件小事,既然医生你赶时间那就快走吧,我们不耽误你了。”为了不耽误行大运救人,所有人纷纷让路,目送他离去。
就在行大运离去后,几名邻居围在一起八卦。
“到底是哪儿来的小偷,怎么那么大胆哪?”
“是啊,我刚刚还听到好大的声音,该不会是招男被打了吧?”
“老天,希望两人都没事。”
“话说回来招男她妈身体好不容易好了点,没想到……总之那小偷真是可恶,一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一群人议论纷纷,直到骂够了,才一起走到韦家把该关的灯、该锁的门、该拿出来的钥匙通通弄好,然后再七嘴八舌的讨论明天应该几点到卫生所探病,顺便送些食物过去,最后还不忘贡献自家豢养的猛犬绑在杂货店门前,负责担任守卫的工作,若是又有小偷,肯定吠到全村的人都爬起来扁人。
就在一群人拍桌定案、各自解散回家后,始终隐匿在暗处的韦长宾这才懊恼的探出身影。
该死,原本他还打算趁乱再潜回家中偷房契,没想到那些鸡婆邻居竟然把狗绑到门前,这下子他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命空手而回?
要是知道那个不肖女报了警,刚刚在上楼偷房契前,他就该先到柜台偷拿个几千块塞入口袋,省得现在他连坐出租车的钱也没有,真是太可恶了!
第7章(1)
在做过几项检查后,所幸常月娥并没有大碍,两小时后就清醒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行大运还是坚持留她在卫生所里继续观察。.
只是卫生所早就下班了,常月娥不想麻烦行大运,几次都想起身回家,却拗不过女儿的坚持,只好乖乖躺回病床上,接着便困倦地陷入沉睡。
眼见母亲没有大碍,韦招男始终高悬的心终于放下,趁着母亲熟睡,她走出病房到诊疗室向行大运道谢。
“行大运谢谢你,不好意思麻烦你到这么晚。”她一脸疲惫的走到他面前。
“不过是件小事。”行大运将目光从病历表转移到她身上,发现她满眼血丝,看起来是那么沉重疲倦。
她真的累坏了。
舍不得她如此疲惫,他立刻从办公桌后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凉被放到诊疗台上,然后转身建议。“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你就睡会儿吧,你母亲我会照看。”
她苦笑摇头。“就算躺了也睡不着,还是算了。”
“就算睡不着,躺着休息也好。”他不苟同的微微皱眉。
她却还是摇头,接着便靠着他的办公桌,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全身疲惫,双眼干涩,但在经历这一连串的风波后,愤怒让她无法合上眼睛。
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相信那男人竟然出现了。
她以为他早就死了。
就算没死,也不该有那个脸回来,甚至厚颜无耻的说出那些话。没有一句忏悔抱歉,竟然想再次伤害她和母亲——
她真的没见过比他还卑鄙无耻的家伙。
既然他把歪脑筋动到那栋房子上,一定会再使出什么卑鄙手段,为了一劳永逸,刚刚她不应该让他逃跑的,就算可能会受伤,也该绊住他的脚步,让他被警察逮捕,省得这个心腹大患逍遥法外,让妈妈继续活在不安中。
就在韦招男懊恼又自责的时候,行大运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里。
“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什么?”
他在她耳边低语,语调是那么的温柔,就连体温也充满着令人耽溺的安全感,竟让她不知该为他的动作错愕,还是感到安心。
“检查报告说明你母亲很健康,她其实非常坚强,所以你别再担心了。”他刻意忽略她的僵硬,极为自然的将她搂得更紧。
“我……呃……”她张口欲言,却挤不出半句话。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这也……也太突然了吧,他们没这么熟,这里也不是什么热情的西方国家,难道他就不能换个安慰的方法吗?
一颗心怦通怦通的狂跳,全是羞赧的表现,她不禁将手滑到彼此间,想借此推开他,他却挑起她的脸,猝不及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那个人是谁?”他岔开话题。
“什么?”她再次一愣。
“我开车到你家时,正好看见一个男人从你家冲出来,可我入屋的时候注意到,只有主卧房被人翻箱倒柜,一楼杂货店却相安无事,一般小偷绝不会那么大胆闯上二楼,除非他和这栋房子有关系,和你们母女也有关系。”
他犀利剖析,其实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只是将疑问搁在心底,并请警察天亮之后再来做笔录。
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警察只字不提,想私下向她问清楚。
韦招男万万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却也因此转移注意力,不再纠结于这般亲密的姿态。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哪里没有八卦,当年她家丑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大埔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他是我父亲。”她苦笑坦承,心知肚明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不是……失踪八年了?”这次换行大运微愣,却不忘委婉的挑选字眼。
“是啊,谁知道今晚他却突然回来了。”
“他回来做什么?”
“偷房契。”她叹气。
“还好被我发现,我和妈妈不给他房契就想动粗,我只好拿球棒吓他,但我其实好怕他真的会动手,更怕我没有办法保护妈妈。”她笑得更苦,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她向来讨厌被同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深藏于心的恐惧和无助,竟然这么理所当然地化成语言流向他。
这是她第一次向人坦承自己的脆弱,明知道不该交浅言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她想,也许是渴望依赖他也说不定。
瞳眸微缩,行大运心疼地搂紧她,不禁为她叙述的场景暗自捏了把冷汗。
早知道她会遇到这种危险,他就该早点回来的。
为了替卫生所争取到更多医疗资源,即使对她思念得紧,他却不得不拜访一些同窗旧友,直到今晚才开车回嘉义。
但在把车开回租屋处前,他决定先绕到她家一趟,正好撞见有人冲出她家大门,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因为担心她而放弃追人,幸亏她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