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凛着脸很故意地说:“我不是要削水果,我是要去杀人。.”吓死他。可是,他的反应是大笑。
“想吓谁啊?”他躺下,双手枕脑后,竟还给她翘起二郎腿。“别以为这么讲就能把我吓跑。”
“你不怕?”徐瀞远过去,手中仍握着刀。
她在床沿坐下,看着他。他就这么镇定?就这么不怕她?
她俯低脸,黑眼瞳直视他,目光闪动,悄声道:“也许,我会杀人,我是杀人犯。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挺变态的?”
跟家人不亲,爱人王仕英为她伤心,朋友章晓阳被她气走,她如今孑然一身,她有什么好,能让这男人费神纠缠?假如是为着yu/望,这阵子的欢爱也够了,新鲜感早褪了,他这会儿是在积极什么?
徐瀞远不懂,若在三年前,她打扮时髦,精神爽朗,顶着设计师头衔有自己的工作室。那时,吸引这位大作家还有道理。如今,她旧衣素裤,不修边幅,个性乖僻,阴晴不定。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只是个停车场收费员,有哪一点值得他着迷?
“你会杀人吗?”程少华听着,笑意加深。“我怕什么?如果你是杀人犯……我就……逮捕你!”
徐瀞远惊呼。
程少华拽住她,刀坠落在地,人被他锁入怀里。
他一个翻身,将她钉在窄小床铺。以一种要吞噬她的炙热视线盯着她,教她呼吸困难。他低头,堵住她的嘴,同时抬手熄了桌上台灯。
小房黑暗,在黝暗里,他们亲吻,他们激烈交缠,褪去彼此衣物,在挤迫的小床铺亲热。
单人床窄小,在墙跟书桌之间,空间局促,害他们缠绵时,不是他碰着墙,就是她撞到桌子。可这些碰撞,却带来更强烈快感。.床那么小,空间太挤,于是要靠得更紧密。
当他进入她时,徐瀞远拥着身上男人,承受他蛮横的力道,他越粗暴强焊,就越能教她痛快,埋于深处的愤怒、无处发泄的凄苦、不被了解的悔恨,都在那暴风似的激情性爱中消失。
那是个真空世界。
她不用坚强,她拥抱单纯原始yu/望,兴奋尖叫。
他是坚硬的刺,扎穿她。
,有死去感。没有苦痛的死去,极乐的死尽。在那短暂死亡中,那里,只有不停高涨的狂喜。那里,回忆止步,苦痛远离。
第12章(2)
她恨徐瀞远!
章晓阳在酒馆喝酒,喝得醉醺醺才离开。
她到王仕英住处,照样以他女人的身分,拿钥匙开门,可是,她苦笑,她能轻易开启他家门。而他的心呢?她在那里吗?
不,那里,只有徐瀞远。
他为她失志伤心,她不过是一帖安慰剂。
王仕英听见开门声,从房里走出来。
“你喝酒了?开车过来的?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你在乎吗?”她冷笑。
“怎么了?”他倒水给她喝。
章晓阳握着水杯,苦笑。
“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吧?看到徐瀞远交男朋友,很沮丧是不是?沮丧到赶快跟她联络是不是?你想干嘛?重修旧好?”
王仕英僵住。“你知道了?”
“遇到她,干嘛不跟我说?”
“我不希望你乱想。.”
“我乱想?我乱想什么?!”章晓阳摔了杯子咆叫。“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她,你也跟别人交往了,告诉她你跟我在一起?!”
“别这样。”王仕英拉她,被她挥开。
章晓阳哽咽,掩面啜泣。
“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已经被她甩了不是吗?你现在跟她没关系了,我说我会帮你关心她,我会替你看着她,这就够了不是吗?你是在难过什么?!”
“我只是……偶然跟她遇到。”
“那她为什么说你看到她很难过?因为她交了男朋友?你知道我听着多讽刺?你伤心什么?伤心她有男朋友?伤心她投入别人怀抱?难道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王仕英,我很搞笑吗?你是跟我认真的吗?还是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
“晓阳……”
章晓阳抱住他,难堪不安,大声啜泣。“我很怕,怕你回到她身边。我对你这么好,我是真心的,你不要伤害我……我也知道瀞远可怜,但是你这样我很难受,你想想我的感受,为什么打给她?你知道我当时在那里吗?我在她面前看着我的男人打电话给她,王仕英,你好狠——”
王仕英搂着她哄着,惭愧不已。“对不起……别哭了……是我不好。”
他感慨,事情怎会到这地步?那时徐瀞远毁婚,坚持分手,他太痛苦。一方面希望女友走出丧妹之痛,重修旧好,一方面要安抚父母不满的情绪。
原本爸妈就不喜欢个性强势的徐瀞远,她毁婚,更让爸妈无法谅解。老人家觉得儿子一直被耽误,那时他焦头烂额,忙着处理退婚的事,无助又忧郁,却不敢给徐瀞远压力,所有苦自己扛。他的苦闷无人可说,最后,他抗拒不了章晓阳的频频关怀,渐渐,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本来三人,就是好友,他跟徐瀞远的事,章晓阳最了解。是他的错,他渐渐依赖起章晓阳的陪伴,导致如今状况。他忘不了徐瀞远,但也不想让章晓阳伤心。
三年过去,那日再见到徐瀞远,平静的心,骤然起伏,难以释怀。王仕英明白到,自己是不可能忘得了徐瀞远。
但是,他要怎么推开这段日子陪在身旁的章晓阳?
分手这话,他说不出口。可是多么讽剌,章晓阳对他再好,都抵不过徐瀞远一个眼神,一抹身影。
半夜,飘起毛毛雨。
小房间窗外,黄色路灯,映着密密的雨丝。柏油路湿黑,地面一滩滩水渍,反映着路面光影。
程少华拥着徐瀞远,将她锁在怀里,让她伏在他胸膛。
她看着窗外,神情忧郁,不知在想什么。
“不睡?”他问。
“唔……”
“在想什么?”
“想一些事。”想着章晓阳骂她的话,想着王仕英的简讯,想着过去的自己,感觉那时爱王仕英的自己像陌生人了。如今她衣衫不整伏在另一个男人胸膛,她……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就是所谓的迷失自己吧?价值观,道德观,是与非,都乱了。她是谁?躺在这儿的,真是徐瀞远吗?
程少华问:“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不要。”
真是。他笑了,抚她的发。“心情不好?”
“你又知道了。”
“感觉得出来。”
“呿。”
“听说恋人之间,有心电感应。特别在热恋初期,对方想说什么,另一个人刚好说出来。对方想要什么,另一个人刚好就给了。据说是因为热恋时常想着对方、念着对方,是念力造成心有灵犀的状态,很不可思议吧。”
她不信,他们才不是恋人。
她故意唱反调。“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想干嘛?”
他掐掐她的脸。“你想喝雪碧……”捞起地上塑胶袋,开了一瓶,递给她。
徐瀞远怔看着雪碧。她确实口渴,她想喝呢。
她接来,啜一口,听见他问——
“那么你也猜,我现在想干嘛?”
徐瀞远啜着饮料,笑了。她也往地下捞,捞起他的牛仔裤,摸进长裤口袋,搜出吃了半条的鄙曼陀珠,交给他。
他哈哈笑,拿出一颗曼陀珠。“就说我们心有灵犀。”
“不是心有灵犀。”她好强道。“是我聪明,你有吃曼陀珠的习惯。”
“随你说,”他心情大好,搂她的腰,下巴贴在她脸边,他嚼着曼陀珠,低笑着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很合啊。”
“我不觉得。”
“要找到像我性能力这么好,又很有默契的伴侣不容易。”
“我觉得好容易啊。”
“咳——”他呛到,含了一半的曼陀珠掉出来,那么巧,就坠进她手中的雪碧汽水。
猝然汽水喷涌如瀑,徐瀞远惊骇,程少华低呼,两人弹坐起来,徐瀞远手握雪碧,汽水一直往上喷涌。
“怎么办怎么办?”她惊呼。
“卫生纸、卫生纸!”
“弄到床上了啦——”